第四十三章 牽製（1）
“你詳細地把事情說一下，看來我們的工作還是有疏忽！”
“金幹事被打的事情他沒有向您匯報嗎？那個區小隊根本就是花架子，他們的態度不比國民黨的兵痞好多少，而且，他們的訓練和隊伍建設根本就沒有。槍至少有一個禮拜沒有擦過了……還有，整個邊區的保衛漏洞不少，我們是故意讓後麵跟著的警衛連跟著，如果我們要隱蔽起來，我們根本可以不留任何痕跡，之所以這樣，是怕邊區這邊把事情鬧大了，畢竟我們的情況很特殊。可反過來想，如果國民黨或者日本鬼子派出類似我們這樣的一支小隊伍，怎麽辦？他們不是沒有這樣的能力，所以，還是應該盡早地提前防禦。”
首長被李久說的脊背發麻，他到這裏來過元宵節，其實也就是走走過場，可是李久提出的問題卻是讓他有一種危機意識。金幹事沒說挨打的事情，出發點他也知道，那就是不想讓下麵的那個區小隊有麻煩，而李久觀察問題的角度則是從另外的方麵，正所謂站的高度不同，得出的結論不同，表達的意向也不同。
“你能把你的這些想法寫個報告嗎？以便於我們加強邊區的保衛工作。”
李久從自己的皮包裏掏出早就寫好的報告，“本來打算走的時候再交上去的，既然您現在就要，那我現在交，意見不成熟，供相關部門參考吧。”
首長立即打開了報告，仔細地看了起來。報告隻有幾張紙，裏麵說了問題也提出了改進的方法，首長很快就看完了，他歎了口氣，“你是我黨的好同誌，很多事情比我們想的細，尤其是在處理緊急事件上的建議，很好，謝謝你李久同誌。”
首長從報告中看到了一個成熟的軍事指揮員對邊區安全工作的一顆熾熱的紅心，看到了李久這樣的人雖然有些枝節末梢會幹點出格的事情，但是大原則上是絕對不含糊的，就說他帶領的小分隊到了革命聖地的門口卻不進入這個舉動來說，減少了多少麻煩？使自己的工作方便了多少？對這樣的同誌還查個屁！
小分隊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說小分隊一路上沒有犯紀律，那不是真實的，可說小分隊到底犯了多大的紀律，也沒有個杠杠可以衡量。為了部隊生存，行差踏錯也屬正常，何況任務完成得非常出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如果追究小分隊的責任，那麽最後負責策劃的行動部門能逃得過去嗎？不給人家一個子，讓人家往返奔波了上萬公裏，這說到哪兒去都說不過去。人家小分隊發揮主觀能動性，給延安搞回來了一台汽車，那麽多香煙，還有……，這樣的隊伍要是還要“假模假式”的去嚴格要求？你是什麽人啊？自毀長城的事情誰最喜歡？國民黨？
最後，相關首長一錘定音，“特事特辦，要記功，要表揚，要給他們優待。”
小分隊榮立集體一等功，李久榮立個人一等功，其他人分別二等功三等功。立功對七排的人來說不算個啥，可這次是直接下達的表彰。看著這個表彰的電報，分區司令員是心驚肉跳，他生怕這幾個幹將被上麵給留下了，直到看到電報的後麵，這顆心才算是放下來，電報末尾通知分區，“小分隊已在回程的路上。”
“他們回來的正好，新二團最近要奉命北調，晉西北那邊小鬼子不安生，找我們的麻煩。上級要求我們一定要在南邊搞出點動靜，讓在保定一帶的鬼子機動部隊不敢輕易地去增援晉西北，他們一到就通知他們歸建，把李雜碎留下來布置任務！還有，叫一條龍立即歸建，然後帶上新二團出擊晉西北，告訴他，給我好好打，別給咱們分區丟臉！”司令員樂嗬嗬地放下電報。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李雜碎在分區裏的分量加重了，隻要有了李雜碎在，那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就拿現在這個情況來說，沒有李雜碎在，整個分區的排兵布陣就有些猶猶豫豫，關於上級要求調新二團北上支援晉西北戰場的事情，司令員就一直沒有鬆口，現在聽說李雜碎回來了，立馬就同意了。
李久帶著小分隊這一路上是快馬加鞭，錢屸還要留下繼續學習，臨走時對李久那個叮囑啊，就連一向對此默然的哈喇子都連呼“受不了！”
離開之前還是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為了獎勵小分隊的“豐功偉績”，經首長請示獲得批準，允許小分隊在臨走前到去革命聖地“逛逛”。說來也是，出了這麽大的一個差，都到了外圍了，還不叫人家瞻仰一下革命聖地嗎？太不近人情了吧。於是，在元宵節過了二天的一個下午，小分隊在金幹事的“陪同”下到熱鬧的地方逛街。偏巧，這天是禮拜天，街麵上人來人往，無意中就遇到了那二個女學生。由於他們都是學中文的，很容易地就考上了她們希望的學校，現在是留著時下流行的短發，穿著八路軍的灰軍裝，顯得格外“英姿颯爽”。
“誒，你們……怎麽在這裏？”小紅旗一眼就認出了這兩個叫劉琴和張嵐的姑娘，“都當上八路軍了？哈哈，不錯不錯！”
小分隊現在也穿著嶄新的灰軍裝，帶來的國軍軍服和英軍軍服都上繳了，一開始供給處還嘰嘰歪歪地說金幹事，“你們領軍裝的時間還沒有到”，可金幹事隻說了一句，“是給幫你們搞來那麽多物資的小分隊領軍裝”，得，供給處麻溜的點出了九套質量上乘做功最好的軍裝，為了照顧小分隊裏的“高低不平”，還特意去被服廠做了修改。不
修改不行，李久和銅鑼都屬於特大號的，而小紅旗穿最小號的還嫌大。在獨立團，他們三人的軍裝都是“特事特辦”，即便被服廠被易雲龍給收歸“團”有，後來編入分區被服廠，這個慣例也沒有破壞。
劉琴和張嵐也許一下子認不出小賈小乙這些人，可是對小紅旗那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無他，特征太明顯了。當初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就心裏暗罵國民黨沒人性，孩子都被抓丁。可當他們看到小紅旗開槍的時候，又有些疑惑，一個半大孩子，槍咋打得那麽熟練那麽準確？現在看到了小紅旗，似乎一切疑問都明白了。
“原來……原來你們是八路？”張嵐吃驚地捂著嘴巴小聲問道。
“不，我們跟你們一樣，也是剛剛加入的。”李久走過來對小紅旗使眼色。
“對啊！我們也是剛加入的！”鬼精靈的小紅旗立即明白了李久的意思。
小分隊的行動是保密的，首長臨走時還交代，不可以向任何人泄漏。這主要是考慮一旦以訛傳訛傳到國民黨那裏，必然成為搞摩擦的一個“證據”。
劉琴要比張嵐成熟的多，尤其是他看到眼前這個英俊的人，才想起這個人就是路上那個胡子拉碴的上尉隊長，要不是李久那高大的身材，劉琴還真是不敢認。
“李隊長，你們也棄暗投明了？好！看來我們路上有緣分。”張嵐高興地說。
嘎子在旁邊聽的直咧嘴，“這女的可真能順杆爬。”小賈小乙幹脆點點頭轉身自己逛去了，倒是銅鑼舔著個臉站在小紅旗身邊，好像要特別陪襯一樣。
“我們一半天就要下部隊了，看來我們是有點緣分，如果你們不介意，咱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好不好？以後還不定啥時候能夠見麵呢。”李久邀請道。
李久的話一出口就讓小紅旗驚愕的哈喇子都流出來了，他早就想去吃一頓了，可李久就是不答應，這一見到女的咋就轉性了？難道老大？不對，駱駝不是這樣的人，何況嫂子還跟在身邊呢！那是為了什麽？轉頭看見旁邊發花癡的銅鑼……小紅旗明白了，老大這是要當“馬泊六”啊，可銅鑼這個樣子……天鵝肉是那麽好吃的嗎？這一路上都在在一起，怎麽那個時候銅鑼沒啥表現呢？
還別說，小紅旗對李久的心思還真猜得八九不離十，可是說李久為銅鑼作伐，那純屬胡扯，李久是琢磨著這些女學生將來肯定都要下到基層部隊去，獨立團需要有這些幹部過去工作，至少他們給戰士們掃盲不是問題。
李久要求士兵必須識字，而這個掃盲又是個長期的艱巨的工作，為什麽這麽說呢？每每戰鬥過後，犧牲的都是文化不高，腦子不好使的新兵，這讓許多幹部很
無奈，可是補充的新兵是文化更低，腦子都沒有開發的，這樣的士兵進入部隊裏，哪怕在訓練場上練地再好，一上去就拉稀擺帶，沒有辦法，不管連長和排長怎麽去跟他們說，腦子不好使會丟命，可這些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如何反應的過來？隻有快速的提高他們的文化水平，努力的開發他們的智力。
誰都知道要開發新兵的智力，可這是個簡單的事情嗎？剛來的新兵，連擰槍油壺螺口的原理都搞不懂，那種憨憨的目光，淳樸的能讓老兵去用腦袋撞牆。
每每遇到這樣的戰士，李久也沒有辦法，不過李久還是盡可能地把那些超笨的戰士集中起來，發揮他們的自己的本色，比如，不是都能使?頭嗎？那好，成立工兵排，戰場運輸排，專門負責在戰場修工事，送彈藥。在平時修駐地的營房，甚至李久還讓他們幹老本行，種地。團部附近的河灘被開發出來，一開春就種上各種蔬菜，吃不了的沒關係，可以養豬，養雞。這些鬼點子在那個年代都好像是穿越過去的，其實不然，在李家寨，這些都平常得很，李家寨本身就是個小社會，不種糧食要餓肚子，不種蔬菜就沒得吃，不養豬養雞，靠搶能維持多久？李久不過把李家寨的模式搬了過來而已。可即便是這樣，也消化不了那麽多新兵啊，所以，開辦以掃盲為主，輔助講解生活小常識的掃盲班就是一個必然，而要幹這個事情，獨立團還真是在教員上捉襟見肘。這個事情你不能讓李久“事必躬親”的親自上陣吧？偶爾去講講課不是問題，可是長期的教育，李久哪裏有那個功夫。小賈小乙甚至小崔他們都可以當教員，可是把得力的軍事幹部耗費在這個上麵？李久不會去幹這樣不劃算的事情。政委的文化水平很高，他也沒有辦法把主要精力放在這個上麵，獨立團有多少事情要這些幹部去幹？這種教員的急缺李久早在一年前就感覺到了，在璋德尋找適合部隊的文化教員，本身就是一個難題。
這幾個學生，李久在路上其實就在打他們的主意，兩個男的都是理工科的，估計自己要不來，可這倆女的都是學中文的，沒準就可以請一個回來，哪怕是陪伴錢屸也不錯啊，大目標加上小心思，促成了李久“熱情洋溢”的“請客”。
“李隊長，真沒想到，你們也能過來，你們開車的目的地是不是就是這裏啊？”
“張嵐同學，你是個新同誌，我相信你在加入八路軍之後，一定有人告訴你一些保密的原則，有些話題是不可以像你當老百姓那樣八卦的，所以，我們聊的話題不能涉及各自的單位和隱私，是不是？就是你當老百姓的時候，有些話是不是也不可以隨便問？你可以發揮自己的想
象力在心裏想，這別人管不了，可你不要這麽張口就問，時間長了你就慢慢習慣了。”錢屸以一個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忘記介紹了，這位是錢屸，是我的妻子，也是在這裏學習的。今後你們有機會在一起多聊聊，我們肯定是要去部隊的……”李久很大方的介紹著。
李久光想著讓錢屸去做工作動員他們到獨立團去，可卻是忘記了另一麵。他不這樣說還好，這樣一說，給了那個張嵐更多的想象空間。張嵐甚至認為李久就是為了愛人才投奔八路軍的，她這麽想的，回去後還這麽傳了出去。而事實還的確是如此，當初李久加入八路可不就是為了錢屸嗎？但不是張嵐認為的當下。
銅鑼是熱情地招呼著，給每個人點了一碗陝北人常吃的“糊糊”，還有幾個燒餅，加上一碟鹹菜，小紅旗也許是在長身體，吃相極其難看。銅鑼為了表示自己的矜持，居然第一次吃東西很秀氣。倒是李久一會給錢屸撕開燒餅，一會把糊糊給錢屸吹吹，免得燙著，一會又把鹹菜碟子轉轉，反正再怎麽折騰就那幾樣。雖然錢屸假裝嗔怪，可心裏卻是美滋滋的，誰都知道，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可是比一個知冷知熱的女人價值高多了。
“一路上承蒙李長官的照顧，隻是也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在一起進行革命工作。”劉琴要比張嵐沉穩得多，說出來的話也要“藝術”的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