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編（2）
李久竄進去並沒有引起裏麵“忙碌”的鬼子電訊人員驚愕，因為李久穿著日軍軍服，這點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而且還是一套“上等布料”的佐官軍服。
如果是在寒冷的地區，日軍佐官穿的是褐黃色的呢子製服，可是在緬甸這個炎熱的地方，大家都是穿的單薄的平紋軍裝，佐官以上的布料要精細一些，顏色也是略顯深一些。而且，日軍在熱帶地區的軍裝也改變了，取消了風紀扣式的衣領，全部改成了大翻領，軍官還要把裏麵的白襯衣的領子也翻出來……
“請問少佐閣下，您過來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嗎？是不是要發電報？”
通訊參謀武藤大尉見到來人的軍銜比他高，而且也不認識，可最近聯隊部人員頻繁調動已經成了常態，武藤並沒有去多想，他已經習慣了半夜有人前來緊急發報了，反正他幹的就是這個活，悶死了，尤其是夜晚值班，來個人聊聊天也好。
“請你們都把手裏的工作放下來，走到那一邊去站好，否則，我將會一個個的殺掉你們。”李久用標準的日語說道，隨手抽出了腰間的駁殼槍。
看到駁殼槍，武藤大尉心中頓時就明白了，來人不是自己人。剛才疏忽了，如此高大身材，在日本人裏少見，一進來就應該想想這人是哪兒來的。
在抗戰期間，大量使用駁殼槍的是中國軍隊，日軍很少使用繳獲的武器，尤其是軍官，他們認為使用帝國製造的武器是一種榮耀和尊嚴。而眼前這個軍官拔出來的竟然是一把20響的駁殼槍，這顯然超出了一般日本人認知的標準。
“快！不許拖拉和猶豫！”跟著跑進來的嘎子也用日語大聲喊道。
武藤大尉顯然不想就這樣被控製，他猛然伸手要拔腰間的“王八盒子”，可他快能快的過李久的動作嗎？李久左手一伸，大力鷹爪功發力，武藤的喉結被捏的死死的，全身酸軟，看著馬上就要萎頓下去。李久也懶得跟他繼續磨嘰，右手的駁殼槍槍把狠狠的砸在他的太陽穴上，跟著就像旋風一樣把那些還掛著耳機，正在滴滴答答的收發報的電報兵全都給幹翻了。
“給銅鑼發信號！讓他進來！”李久用眼睛一掃，隨即從身上拿出了手榴彈，把還在發燙的那些無線電收發報機全部堆到了一起。見到銅鑼衝了進來，他順手一指牆角的二個箱子，“把那二個箱子背走！快！”
原來李久已經注意到房間裏的備用無線電台，既然有新的為什麽不用？這些鬼子在用的就讓他們全部報廢吧。於是，銅鑼背走了那兩個箱子，一個是電台，不算重，另一個是手搖發電機，也不算重，可兩樣加起來就不算輕了。整個七班裏，也就是銅鑼這個家夥可以勝任
如此“繁重”的體力活。
前後二分鍾，李久讓銅鑼和嘎子先走，自己斷後，等到嘎子和銅鑼消失在大門邊，李久直接把手榴彈拔掉保險扔進了房間，自己飛跑出來，一聲呼哨，所有人遁入黑夜中，跟著身後就傳來了手榴彈的爆炸聲，還不是一個爆炸。
李久在碼放那些電台的時候就在底下放了二顆鬼子的香瓜式手榴彈，他拔掉了保險，隻要受到撞擊，那些手榴彈就會爆炸，而最後出來扔進去的那顆肯定會引起房間裏的任何物件一通亂撞的，自然就引發了底下兩顆手榴彈的爆炸。
小城裏突然傳來爆炸聲，鬼子就是再沒有兵力，這裏也是駐紮著一個中隊的，警報聲，哨子聲響成一片，可就是這樣，李久還不甘心，七拐八拐的繞到了火車站倉庫附近，隨即他與嘎子交替開火，幾個在火車站站崗的哨兵頓時就躺下了。一進入倉庫，映入李久眼簾的就是堆積如山的彈藥，還不是鬼子的，是國軍製式的七九子彈，這都是沒有送到前線積壓在這裏的子彈，而炮彈卻是看不到，因為有些炮彈跟鬼子用的是一樣的，當年進口的都是德國的克虜伯大炮，估計那些炮彈已經被鬼子調走送到前線去了。
李久也沒想那麽多，伸手抓起二箱子彈就走，他也是身大力不虧的主。隨即，嘎子在後麵用手榴彈設置詭雷，效果怎麽樣說不好，身邊沒炸藥，隻能用手榴彈湊合了。不過嘎子還是很機靈的，從另外的角落裏找到了幾桶燃油，直接就用匕首紮開了，看著燃油流淌出來這才意興闌珊的去追師父。
火車站的槍聲把鬼子的注意力又給吸引到這邊來，可當他們剛剛從報務課的爆炸現場轉過身來的時候，火車站那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於是，這一百多鬼子又開始向火車站方向衝去，聯隊部裏的幾十名留守軍官也都拿起了武器衝了出來。可是李久他們並沒有繼續對臘戍進行攻擊，而是找到自己存放汽車的隱蔽地點，把搶來的東西放了上去，一腳油門，溜了。
境外活動，李久深知多準備兩手不是啥壞事，所以，在找到趙豁子之前他就東打一下，西打一下的，目的就是把附近的國軍潰軍給引出來，而在戰鬥中，他先後繳獲了至少三輛卡車，這些卡車都是國軍扔下來給小鬼子的，小鬼子獲得了這些卡車後，一個小小的巡邏隊就有好幾輛，可是小鬼子沒有想到，正是這些汽車害得他們丟掉了性命，以小紅旗的準頭，在公路上伏擊這些卡車，那簡直就是手到擒來。一開始，小紅旗從正麵打，子彈要擊碎玻璃才能命中司機，對這個李久很不滿意，說玻璃碎了。於是，小紅旗改變打法，從側麵攻擊，這才落下三輛完好的卡車。這些卡車被
李久分別藏在不同的地點，現在還有一輛存放在當年去接貨的那個農場的草垛裏呢，那個老華僑早就不在了，整個農場已經荒廢。
趙豁子他們在天亮之前趕到了李久說的那個地方，發出了李久告訴的暗號，山上還真的有人來接應他們，於是，藏好汽車，一行人跟著上山了，隻是趙豁子沒有想到，李久他們已經提前到了，正在山裏的一個帳篷下啃著一大塊木瓜。
“你，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你們不是去襲擊鬼子的據點了嗎？我都聽見爆炸聲了……難道你們是飛過來的？”趙豁子驚愕的看著秘密越來越多的李久。
“狗屁飛過來的，他是路熟，抄近道進山的，你們繞了一個圈子，怪不得人家。從你們在這周圍轉悠我們就發現你們了，本來我想派人下去接應你們，可是李老大不讓，他說要叫你們吃點苦頭，平時不掌握辨別方向和地物的方法，遇到情況就抓瞎，直到你們找到那個聯絡的山口，這才派人去……”鍾老廣笑著說道。
趙豁子對鍾老廣的話還真是無話答對，許多基本技能的訓練，李久在一年前就提醒過他，可是他哪裏想得到會有今天？本來還以為跟著龍宗國進入正規軍裏也許將來還有個盼頭，高了他不去想，混個營長就足夠照顧自己一家了。結果呢？他的這個念想很快就實現了，可卻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戰場提拔，那是鬧著玩的嗎？現在，部隊打光了，這個狗屁營長基本上沒啥含金量了。
“報告趙營長，團座醒過來了，他說……要見見你們。”一個掛著駁殼槍的中尉走進帳篷說道，隻是他這個你們都有誰卻是沒有說。
龍宗國身邊就剩下這一個衛士了，也是他們羅倮族的，漢名叫羅定宗，也是昭通人，原來就是龍宗國小時候的書童，後來龍宗國謀得位置之後，就從老家把他帶了出來，後來成了龍宗國的副官，出征前，羅定宗是帶著一個排的衛士保護團座，可現在除了他以外，都不在了，不是陣亡就是失蹤。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羅中尉是我們團長的副官，這位是五軍汽車團的鍾營長，我兄弟李久昨天你已經見過了……”趙豁子先把鍾老廣介紹給羅定宗，隨即又問道，“團座是要見我還是見我兄弟？目前這裏可還有個正牌的中校呢。”
“團座說的應該是趙營長和李先生吧，既然鍾營長是這裏的主人，那就一起過去見見吧！團座現在很清醒，他說跟李先生是熟人。”羅定宗想了想後說道。
羅定宗說的很平淡，看似無意，可這話讓李久和鍾誌豪聽著有些別扭，有以上臨下的意味。在國軍裏，最忌諱的就是這種跨單位的以上臨下的說話口吻，如果是一個部隊裏，這
樣的說法還行，國軍就是一個官階等級的小社會。可要是跨單位還這樣說話，那是不會有人買賬的。本來，在國軍的序列裏就有中央軍地方軍，有黃埔係土木係，有滇軍川軍之分，如果這樣說話，那是會碰釘子的。
“好，我們馬上過去，你先去對龍團長說一下鍾營長的事情。”李久也不在乎的擺擺手，讓羅定宗先過去，其實是趁機對鍾老廣做做工作，他知道鍾老廣心裏不舒服，“老廣啊，龍團長可是重傷號，昨晚我是帶著他們闖進了鬼子駐臘戍的救護所，逼著鬼子醫生給他做的手術，看來手術的效果不錯。”
“哦，這樣啊！”鍾老廣點點頭，坐在那裏沒動，“他叫你們過去你們就去吧，我這裏沒啥的，人家是團長，大概是想給你們下達命令吧！”
“老廣，當此困難的時候，那點臉麵不值錢，論起來，你是五軍的，牌子比他硬的多，而且你還收容了這麽多潰兵，組織敵後遊擊，孰高孰低，還用說嗎？還有個好消息，我昨晚從鬼子那裏搞了一部電台過來，等一會咱們就試試與外界聯係，你好好的想想還記得不記得跟上級聯係的呼號……”
“真的？你，你可是太有本事了，這想問題的腦子……你是咋長的？”
於是，鍾老廣高高興興的跟著李久去見龍宗國了。
其實，羅定宗那樣的口吻趙豁子也不高興，你指使我沒有問題，可我兄弟關你屁事？而且還是龍宗國的救命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兄弟是他的部下呢。可見李久沒有多少反應，這才想起李久從來就不計較這些虛名，能夠從中校變成大頭兵跟自己這些兵痞在一起玩命的人，還會在乎那些態度？他暗自苦笑一下，再想想李久過年前對他說的話，心中已經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我是稱呼你為李先生還是李上尉呢？真沒想到是你帶人來救了我一命。”
臉上已經有了些許血色的龍宗國苦笑了一下說道，旁邊的羅定宗用清水不時的濕潤著龍宗國幹裂起皮的嘴唇，現在，龍宗國還不能大量的喝水和吃東西，要不是輸了點鬼子的血，他現在還是說不了話。
“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活著回去。現在，這個營地收容了差不多近200名潰兵，按照軍銜來看，你是這裏最高軍銜的，接下來是鍾誌豪中校，你們都是軍人，可又都不是一個係統的，怎麽辦？我希望你們盡快的討論出一個整編方案來，把大家組織起來，否則，內部不團結，一盤散沙，不用等鬼子來，自己內部就鬥起來了，這樣的虧你們吃的還少嗎？”
李久一上來就提領導權的問題，他很清楚國軍裏的這些貓膩，更是對龍宗國這樣人的心思洞若觀火，
逃命的時候他不會想這些，可逃出去後他必然要想自己今後的出路，一個把部隊打光了的團長……最後是個什麽結局？龍宗國不像鍾老廣，鍾誌豪不在乎自己回去沒有官當，他在乎的被誰收編，這也是鍾誌豪剛才不肯輕易吐口的原因。至於李久自己，壓根就沒想著跟龍宗國混，他準備在合適的時候帶著趙豁子曲麻子走人，要是打起嘴巴官司來，讓龍宗國去跟盧覌亭掰扯吧。
龍宗國的確是有李久猜測的那種想法，他一到山上就醒了，腦子裏飛快的算計著，羅定宗把這裏的情況大致一說，龍宗國就想著收編這些散兵遊勇，哪怕編成二個連，那也是一個交代啊，回去不怕老爺子不給他補兵。如果就他一個人空手回去，這支部隊被別人收編了，他就沒法跟龍老爺子交代了，再想往上混……敗軍之將何言勇？可李久直接挑明了事情後，他又覺得自己無法控製局麵，至少他現在的身體不行，身邊隻有一個羅定宗，那個趙豁子顯然信李先生比信自己多。
“我同意整編，把大家組織起來才有希望往回走，不過，整編後的領導者，鑒於龍團長的身體狀況，我認為最合適的人選是李長官！”鍾誌豪沉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