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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敵後(2)

  “立即執行這個命令!羅定宗!誰要是違反這個命令,殺無赦!”


  龍宗國似乎要把一腔的感激全部用到執行李久的命令上,此時,他不含糊了。


  一連和三連,在龍宗國和趙豁子的嚴令下,全部下車向山裏走去,他們必須在天亮之前隱沒在山林之中。乘坐的卡車全部被趙豁子帶人開進了一些山穀裏,然後挖開進去的道路,用樹枝遮蓋好。倒不是還想用這些汽車,是怕鬼子的飛機偵查到,這點李久是反複強調的。那五十多個戰俘,在休息了一天以後,大部分恢複了生機,其中有十來個是當地人,是沒來得及跑的民團,他們拿起武器留下了,他們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寨子裏去組織遊擊隊……剩下的都跟著趙豁子來了。


  李久不放心後麵的情況,派出腿快的嘎子回去查看了一下,嘎子二個小時就跑回來了,告訴李久,大部隊都進山了。至此,李久算是鬆了一口大氣。


  “豁子兄弟,鍾老廣,你們能不能回去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我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在做,要是這樣你們還回不去……隻能認命了。”李久心裏想著。


  小紅旗鬱悶了,本來靠在一堆幹草窩裏睡的挺舒服的他,突然被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驚醒,他抬頭一看,乖乖,一頭當地的野豹被炸得稀爛的躺在公路上,那個炮彈炸開的大坑足足有6米多寬,整個公路被攔腰切斷了……


  “你搞的那個東西太靈敏了,沒炸著鬼子,把一頭追獵物的豹子給炸死了!”銅鑼嘟噥著說道,“真是太浪費了,你就是個敗家的玩意!看老大如何收拾你!”


  “還收拾個屁,快起來,準備出發了,這裏我們不能呆了!”李久早就竄過來了,邊跑邊說,“全體都有,立即上車,我們返回龍陵,折向騰衝!”


  “鬼子不是沒來嘛,幹嘛我們這就要跑?”弄瓦有些不明白。


  “這麽大動靜,你以為鬼子是聾子啊?趕緊跑吧!反正我們在這裏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記住嘍,老大說怎麽幹就怎麽幹,別多問!”曲麻子對弄瓦說道。


  弄瓦剛開始對這個突擊班的人還不怎麽服氣,要不是嘎子把他救回來,他是不會用正眼看這些人的。可是打了幾仗後他才發現自己在這個突擊班裏恐怕是最差的那一個。他的武功與嘎子在伯仲之間,可嘎子才多大啊?論槍法,他原來以為自己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是看到小紅旗的射擊,弄瓦才知道自己的那槍法也就勉強可以上得台麵,跟小紅旗比起來,那連渣都算不上。至於打機槍,他勉強能打,可根本就無法像銅鑼和曲麻子那樣控製點射,就是搞偵查和玩炸彈,他都沒法跟嘎子和小紅旗比,而這些人都說本事是老


  大教的。老大……該有多神?

  趁鬼子還沒有來,李久他們開上卡車跑了,這一大早的,鬼子的那些飛行員怕還在刷牙洗臉吃早飯吧?這段時間必須得利用上,抓緊時間,能跑多遠算多遠。


  不能不說這美國產的十輪卡車是真皮實真抗造,尤其是在沙土路麵上奔跑,那可真是得心應手,加上李久他們又是輕載,在這山區的公路上又沒有往來車輛和行人,僅僅用了一個半小時,他們就衝過了龍陵進入到了高黎貢山向南伸的餘脈裏,在半山盤山路的一個岔口,李久讓嘎子把車子開進了一處密林之中。


  小紅旗弄的炮彈地雷提前爆炸,也把突擊班的行動提前了。鬼子駐守在鎮安鎮的那個小隊也聽到了爆炸聲,可這個爆炸聲響過以後就沒有了任何聲音,沒有槍聲,沒有其他的爆炸,鬼子該怎麽去想這一聲爆炸?

  “也許是前幾天飛機扔下來的啞彈,現在爆炸了?這很平常的。”舞座曹長對披著衣服起來的小隊長阪本說道,“等吃完早飯,我會派人前去查看查看。”


  “吆西!你的判斷很對,這一帶的支那潰軍已經被我們搜捕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他們,他們去哪裏弄來這麽大的爆炸物?”阪本顯然很滿意曹長的判斷。


  等到日上三竿,鬼子們也吃過早飯了,舞座曹長帶著一個分隊的步兵出發了,他們溜溜達達的,還帶了一頭狼狗,這是小隊長的最愛,那頭狼狗一開始還走的好好的,可是走著走著就遲疑起來,如果不是有人牽著脖繩,這頭畜生可能就馬上要轉身跑回據點了。是什麽讓狼狗怕成了這樣?當然是那頭被炸死的花豹啦。


  在動物界裏,按照食物鏈的排序,有一連串的相生相克的冤家對頭。比如說大型貓科動物就幾乎是所有犬科動物的天敵,碰上了就必須殺死!尤其是在歐亞大陸上,老虎和豹子,碰上野狼或者狐狸,是能咬死多少就咬死多少。它們並不吃這些犬科動物的肉,除非是食物短缺的時候。大型貓科動物獵殺犬科動物的根本原因就是爭奪食物的本能,犬科動物把獵物都吃了,它們就沒得吃了,這是幾百萬年進化來的結果。而且,大型貓科動物是不管其他什麽動物在領地裏留下氣味的,不到發情期,這些貓科動物也不會像狗和狼那樣走一路尿一路的留氣味,反過來,大型貓科動物還很善於隱藏自己的氣味,比如捕獵的時候往往身處下風頭,避免自己的味道被獵物聞到。


  一頭死掉的豹子,那個味道該有多大?你讓鬼子的那頭冒充的軍犬如何扛得住?快到的時候,那條狗已經夾緊尾巴“尿”了,兩條後腿不由自主的發抖著。而舞座曹長也比那條狗好不到哪裏去,看著炸的稀爛


  的野豹子,兩條腿不自覺的邁不動了,他是老兵,看得出來那是一顆重炮炮彈炸出來的彈坑。


  離那個彈坑還有一百多米,舞座曹長就蹲在拐彎處的小山坡上,他讓那些士兵去把那張還剩下一半的豹子皮拖回來,如果有肉的話……據說豹子肉可以讓男人強壯,舞座年紀已經大了,最近老是感覺力不從心,是該進補了。


  說起來,這舞座曹長自己都沒想想,這公路上如何會落下重炮炮彈,等到他掏出香煙準備點火的時候,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響了起來,他也被那爆炸給震的一頭栽下了小土坡,等到舞座艱難的揉著被摔疼的腰轉過小山坡的時候,眼前的八個步兵一個沒了,又一個巨大的彈坑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第一個反應是“附近有炮兵”,可馬上自己又否定了這個愚蠢的想法,因為他沒有聽到炮彈飛過來的呼哨聲,那麽這個炮彈是哪裏來的?他的腦子想不明白,他要是有腦子就不當曹長了。用炮彈做地雷?呆板的日本人想都沒有想過。


  那條狼狗早就沒影了,掙脫了脖繩跑回了鎮安鎮的鬼子據點,一頭鑽進阪本小隊長的床底下不出來了……當然,爆炸聲阪本也聽到了,大喊一聲“八嘎”,指揮刀一揮就帶著另一個分隊的人向爆炸地方跑去,這次知道地方了,天空中還漂浮著爆炸後的煙霧……看著傻站在那裏的舞座,褲襠裏早就濕漉漉的一片,一個老兵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他要不是偷懶抽顆煙,他也會躺在那裏。


  “八格牙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話啊!”阪本小隊長對著舞座就是兩個“扇賓”,“是哪裏在?炮彈是從哪裏飛過來的?你這個愚蠢的家夥!”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那頭死去的野豹,他踩響的地雷是最靠外麵的,那些鬼子兵準備過去收拾豹子皮的時候,又踩響了最靠近鎮安鎮這邊的一顆“炮彈雷”,走在一起的八個人無一幸免,那個直接踩上去的鬼子屍骨無存,還沒有那個豹子走運,豹子是後腿踩上的,加上奔跑的速度,所以前半身還有個囫圇,而這個倒黴的鬼子直接就上天了……這倒是省了拉去火化了。


  如果這就算完了,那麽鬼子就會立即派來工兵勘察了,可是一邊罵舞座愚蠢的阪本同樣愚蠢的向兩個爆炸的中間地帶走去,帶來的那些士兵自動形成散兵線跟在阪本的周圍,走了差不多20米,再次踩響了地雷,這特麽的是地雷嗎?這明明是炮彈啊,122毫米的老毛子造的炮彈啊……


  阪本小隊長和跟著去的十幾個人一個沒剩的全躺下了,到底是誰踩響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指揮官玉碎了……傻站著的舞座被爆炸氣浪給吹的倒飛出去好幾米


  才摔在地上,這一下把他給摔醒了,“哇啦哇啦……”他發瘋的向據點跑去,嘴裏語無倫次的喊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聲音。


  跟隨阪本小隊長一起走的還有另外一名曹長,現在舞座發瘋了,剩下唯一的一個曹長安穀雄一此時站了出來,他帶著剩下的鬼子走了出來,看著橫七豎八躺在公路邊的屍體,激憤的使勁咬著嘴唇,“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他們暴屍荒野,我們要把他們的屍體抬回去。”在他的安排下,一部分人走到路邊把那些炸死的人抬回來,還有一部分人警惕的觀察四周,可是四周非常安靜,晴朗的天空什麽都沒有。這些彈坑告訴安穀雄一,這是炮彈坑,可這些炮彈是哪裏來的?

  鬼子在路邊收屍當然平安無事了,那裏小紅旗啥都沒放,可是小隊長的屍體卻是古怪的弓著身子趴在公路上,安穀曹長畢竟是中學生,比那個老舞座要冷靜的多,他最後判斷這些彈坑可能是大型地雷,至於什麽樣的地雷,他猜不到,這條路上還有多少地雷,他更是無法揣測,誰埋的?什麽時候埋的?一連串的問題讓安穀曹長的腦子有些亂,可是置長官的屍體不顧也不行。於是,他下令過去兩個人,探測一下小隊長屍體附近還有沒有地雷。以他多年作戰的經驗,這爆炸過的彈坑是安全的,於是帶人匍匐在那個距離小隊長屍體最近的彈坑裏。


  兩個鬼子小心翼翼的向小隊長躺著的地方走去,不斷的用步槍的探條戳附近的路麵,這是最簡單最原始的探雷方式,圍繞著小隊長的屍體周圍探出了好幾米,這才向安穀曹長做出了安全的手勢,安穀曹長立即跳起來跑過去,一下子單腿跪下,見小隊長是麵孔朝下,像個大蝦米那樣弓著身子,好像是在給誰下跪,這明顯是被氣浪吹到空中時,阪本本能的佝僂了身子,碰巧有幾塊彈片直接打進了他的腦袋上,可以說阪本死的時候很安寧,沒有痛苦,最多是有些恐懼。


  看著阪本難看的姿勢,安穀心中很不舒服,他要把對自己還不錯小隊長翻過身來,要給小隊長整理遺容。誰叫家裏祖傳是入殮師呢,自己想走出這個行業才出來應征的,可看到小隊長這樣,他思維習慣性的想給小隊長一個死後的體麵。


  安穀站起來,把士兵們叫過來圍住了玉碎的長官,“我要把長官的身體翻過來,讓我們送長官最後一程吧!”說著,安穀把阪本的身體翻過來,就在他將阪本的身體放平,準備把卡在後腰上的南部手槍拿下來的時候,爆炸再次發生了。


  這個阪本還真是坑人啊,你說他好死不死的為啥要弓著身子掉下來呢?如果他平拍下來,那麽就會引發另外一顆地雷爆炸,形成一個連環爆炸,可好


  死不死的他弓著身子拍下來,偏偏他的腦袋和膝蓋就把身子給那麽支撐住了,就在他的胸前下麵,那就是一顆地雷的壓發踏板。如果來兩個士兵把阪本直接抬走,也許沒事,也許會踩上,這說不好,至少那兩個探雷的鬼子是把阪本身下的地方給疏忽了……偏偏那個安穀曹長還有那種喜歡給人入殮的愛好,這……真是找死不分先後啊!他死了還不算,還把跟著去的那些鬼子叫到一起圍成一個圈圈,有特麽這樣找死的嗎?安穀曹長做到了,他們都跟著阪本小隊長一起去了,隻不過阪本小隊長再也找不到任何現場遺物了,全都氣化蒸發了。


  四顆炮彈,把鎮安鎮這個加強小隊炸死了四分之三,剩下十幾個人再也不敢上公路了,他們認為是遭遇到了敵人的冷炮攻擊……剩下活著的鬼子都拿起了武器,在據點裏向外麵所有值得懷疑的地方開槍射擊,向動靜大的地方發射榴彈,他們從早上打到了晚上……他們這裏沒有電台,沒有電話,也不敢派人回去聯係,最後隻能在駐地的平地上用生石灰畫了一個大大的“助けて”,他們希冀飛機過來能夠看到。可是老天爺並沒有幫他們,剛才還萬裏無雲的晴空,突然就上了雲彩,跟著就是嘩嘩的大雨下來……地上用生石灰寫的字跡在暴雨中冒著“熱氣”慢慢的消失不見了,一個加強小隊,現在成了無軍官無指揮無聯絡的三無孤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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