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換汽油（1）
龍宗國被盧老大那惱怒的氣勢給嚇住了，哆嗦著嘴巴呢喃說道，“他，他說去機場搞點汽油回來，走了還不到半個小時……”
“立即打電話通知機場，看到李團長就讓他立即回來！一刻也不要耽擱。”
盧老大對身邊的參謀說道，此時的火氣已經沒有那麽大了。人家不是遊山玩水去了，是去搞汽油。一說起汽油來，盧老大就愧對李久。李久這個獨立團其實就是按照當時的機械化部隊編成的，整個全團都可以通過乘坐汽車進行大範圍的機動，並且還攜帶火炮、工兵和維修部隊，如果平時不囤積一定數量的汽油，李久這個機械化團就又要變回純粹的步兵團了。國軍在與日寇正麵作戰的時候，日軍往往是用汽車將參戰部隊送到進攻出發陣地，體力積蓄的多。而反觀國軍，為了趕路，往往要在戰前強行軍二至三天，累個半死，還有多少力氣去拚殺？這一進一出，國軍還沒開打就輸掉了體力。李久久經戰陣，深知機動性對部隊來說就是勝利和生命，在根據地的時候沒有這樣的條件，隻能咬牙硬抗，現在有了這樣的條件，李久如何能夠放過這樣的機會？所以，這些天李久都是在想法子搞汽油。
剛剛到機場的李久還沒有下車，就被負責外圍警衛的部隊值班軍官攔住了。
“是李團長嗎？長官部來電話，命你立即返回駐地，盧司令在那裏等你。”
“什麽？盧司令到了我的駐地？怎麽不打個招呼啊？”李久心裏咯噔了一下，“不對啊，盧司令經常去獨立團，自己在不在並不重要，為什麽這次下命令讓自己趕回去？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了，唉！這個世道真是叫人不省心啊！”
無奈，李久的搞油計劃還沒開始就要回頭，他有些不甘心，就對那值班軍官說道，“麻煩兄弟給這裏的航空隊的頭頭帶個話，我有辦法讓他們趴窩的飛機再次飛起來，他們要是願意，可以到老虎山獨立團去找我商談，我叫李久。”
隨即，李久又開著車風馳電掣的往回趕，也就是他，換個人不敢那樣開車。
老虎山獨立團駐地了，龍老大在龍宗國的引導下逐步參觀了獨立團的駐地，尤其是他看到訓練場的士兵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停下來，他很有興趣的觀看著，可是看了好一會卻是看不懂，他不明白那些以班排為單位的士兵為什麽一會躍起，一會翻滾，一會又臥倒，然後在距離最後的山頭卻停滯不前了……
“他們這是練的什麽？為什麽到了敵人陣地前卻不動了？”老龍忍不住問道，“衝鋒最要緊的就是一鼓作氣，這樣停停走走的，哪裏是攻打山頭？”
“對這個我也是不甚了了，我隻是在李團長寫的訓練
大綱上見過，說這是什麽和……哦！對了，叫合成作戰，說是目前美國和英國以及老毛子他們都在搞的戰法，可以最大限度的消滅敵人，減少和降低進攻部隊的傷亡。”盧老大似懂非懂的解釋道，“獨立團一到這裏就開始搞這個訓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
聽了老盧的話，龍老大又用眼睛看龍宗國，那意思是“你怎麽不說話？”
“叔爺……”“叫官職！不好在這裏搞私人關係！”龍宗國還沒有開口，就被龍老大威嚴的話語給堵住了，於是隻好立正報告，“報告龍主任，正像盧司令說的，我團正在訓練合成戰法，先用步兵通過躍進和匍匐前進，吸引敵方的火力點暴露，然後在衝鋒出發地隱蔽待機，等到火炮將敵方火力點消滅後再發起衝鋒。”
“什麽隱蔽待機，就是惜命，怕死！當兵的要是這樣怕死，還怎麽衝鋒？荒唐！這樣的……什麽合成戰法不要也罷，不能學洋鬼子的那些東西，洋鬼子就是怕死，你看看對麵的法國人，幾萬人，一槍不放就投降了！還有那些老毛子，打不過就投降！”龍老大可算是抓住了獨立團的小辮子了，黑著臉訓斥著龍宗國。
“我不同意龍主任的看法，不珍惜士兵生命的指揮官最後是要吃敗仗的！”一個聲音從大家的身後傳來，跟著身材高大的李久走到了前麵，“報告龍主任，滇南駐防軍直屬獨立團團長李久向您報道！因事來遲，請您原諒。”
氣氛有些怪異，盡管龍老大還算能夠讓部下說話，可這樣直接當眾反對他的意見的人還沒有過，李久卻是不在乎，行不行，要打了在看。
“李久，你趕回來就好，你來解釋解釋你這個戰法的內容，現在前來觀摩的人都看不大懂。”盧老大此時出來打圓場，“你能不能現在就給我們演練一次？哦，對了，我們想看全套的，不要看你這缺頭去尾的折子戲。”
“是，我立即安排，半小時內開始。”李久馬上立正回答，然後轉身說道，“龍督導官，這場演練由你指揮，規模，連級進攻，參加單位，炮連全體，實彈！”
“是！立即執行！”龍宗國的話語裏充滿了興奮，能在叔爺麵前露臉了！
“請各位長官隨我到團部觀察點去觀摩，那裏能夠看的比較清楚，也相對安全一些，今天的演練將是實彈演練，可能會聲音大了一點。”李久客氣的說道。
龍老大搞不清李久這個實彈演練能熱鬧成啥樣，不過有自己的警衛團在，有諸多滇軍將領在，他不相信李久能玩出什麽花樣來，把手一揮，“大家都去！”
半小時後，隨著李久在電話裏說了一聲“開始！”訓練場上的槍聲就響了起來，這次參加
實戰演練的是趙豁子營的一連和團屬機槍排，隻見步兵在機槍排的掩護下，快速進入出發陣地，隨即，借用各種障礙物，全連以班為單位，分成了三路向2000米之外的進攻陣地小跑著前進，隨即，步兵炮開始炮火準備，山頭上掀起了一片硝煙，就在最後一發炮彈爆炸以後，進攻的步兵一躍而起，迅速的向山頭接近，在距離1000米距離時，加農炮開火了。這幾天銅鑼帶著炮排的人辛辛苦苦修的幾個碉堡和火力點瞬間被摧毀了，炸開的木屑枯枝漫天飛舞……
“噢！這個火炮是什麽炮？怎麽打的這麽準？是哪裏搞來的？”龍老大還是識貨的，不過他很小心的跟盧老大咬起了耳朵，他怕泄密後被中央軍搞去。
盧老大當然心領神會，在老龍的耳邊小聲的解釋著，還用手指了指一個偽裝裏的地方，“那二門加農炮就藏在那裏，這個家夥的威力巨大，河對麵鬼子的炮樓就是用這個大家夥幹掉的，我在飛機上看了一下，鬼子那邊可是一片狼藉……”
老龍一邊聽一邊點頭，“看來這個李先生還是有料的，他這套戰術我大概明白了點，剛才說話有些過頭，你回頭幫我解釋解釋，不要讓他心存芥蒂……”
兩個老大在那邊竊竊私語，這邊的參謀們可和陪同前來的一些師長軍長們可都炸窩了，他們一個師甚至一個軍也沒有如此精密配置的火器啊！
“步兵進攻又躍進了！他們的銜接配合真是太準確了，步兵是如何知道炮兵射擊結束了呢？這太不可思議了……”跟著來的參謀長佴嘯清在傍邊說道。
“其實很簡單，我們的火炮射擊是有規定的，戰前相約打多少發炮彈，步兵在前麵隻要數數就可以了，而且，我們的火炮是分三輪射擊的，等一會還有一輪，最後一發爆炸完畢就是他們衝鋒的命令！”李久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就在大家說話的時候，步兵連已經躍進到距離最後的陣地150米的範圍之內，龍老大還以為步兵會一鼓作氣衝上陣地，可是衝鋒的士兵突然又都趴下了。
“他們搞什麽？為什麽不衝鋒了？這要是在實戰中是要被督戰隊槍斃的！”老龍看到這裏又來勁了，“就剩下150米了，怎麽就停滯不前了？難道要對射？”
“稍安勿躁！主任，你繼續接著看。”盧老大勸著老龍，他雖然也沒見過這樣的打法，可他記得上次銅鑼開炮後不是這樣的，難道這個李先生又搞出新名堂？
說話間，一通迫擊炮彈呼嘯而至，連續的爆炸再次在山頭上爆炸，一分鍾，隻有一分鍾的時間，就見趙豁子率先端起了衝鋒槍，高喊著“衝啊！”步兵連的士兵就像彈簧一樣從地上蹦了起來，
呼喝著向山頭衝去……
“經過三輪的炮擊，這個山頭上還能剩多少敵人？這步兵上去就是撿洋落的……難道這就是合成作戰？我看是怕死作戰還差不多。”安恩溥譏諷的說道。
“安軍長說的對，真不愧是老軍武！”李久輕輕的鼓掌說道，“在作戰中，能夠用武器解決問題，減少士兵的傷亡，就是合成作戰的主要目的，把各種火器發揮到最大效能，用來換取士兵寶貴的生命，這是個很劃算的買賣，士兵陣亡了，我們還要給撫恤金，還要重新招募重新訓練，帶來一係列的問題，隻要能夠獲得勝利，就算是怕死又有什麽？戰爭不在於誰怕死誰不怕死，在於誰最後獲得勝利！”
“精辟！李團長此言精辟！”參謀長佴嘯清撫掌讚道，“你的攻擊是按照襲擾，初步炮火覆蓋，再襲擾，引出地方火力點，然後再定點拔出，再抵近攻擊，把最後的堅守敵人調進戰壕，最後再近距離精確的炮火覆蓋，最後衝上陣地，這個次序進攻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我覺得，經過你這樣折騰後，很難有人守得住陣地，安軍長，如果按照這個戰法，我們做兵棋推演，你就是派一個團堅守那個山頭恐怕也守不住，而李團長投入攻擊的隻有一個連。”
安恩溥被李久和佴嘯清的話給說的愣住了，仔細想想人家說的還都對。
“如果，如果你的炮擊沒有達到效果怎麽辦？還有，一旦對方也有重炮，難道說敵人的重炮就是擺設？燒火棍？你如何保證自己的炮兵安全？”
這個問題提的非常專業，也很耐人尋味，而提出這個問題的是出身炮科教官的184師師長萬保邦，當年在台兒莊以旅長身份臨時指揮軍屬重炮營的就是他。
“我們的炮兵預設了至少三處射擊陣地，在打完了一輪後就立即轉移。如果炮擊沒有達到射擊效果，前線步兵就會發出信號，用旗語或信號彈通知後方，在新的射擊陣地對敵陣地再次打擊，每次射擊的炮彈數量都有約定，前線的士兵隻要數清楚爆炸的炮彈，就可以進行下一步進攻了。同時，炮擊完畢後，也會向空中發射一顆信號彈，以預防啞彈造成的誤算。”龍宗國連說帶比劃的解說道。
“噢？你們今天的炮兵轉移了陣地嗎？怎麽證明？”萬保邦可是知道火炮的轉移有多難，當年滇軍的那點家底最後都折在了江南的水網地帶了，克虜伯大炮威力是大，可是重量更大，最後，那些火炮被政令統一的“留給”了中央軍，結果，一場緬北出征，五軍的炮兵還回來幾個，至於火炮嘛，都沒有了。
“演習已經結束了，估計步兵都撤離了，我去請示一下團長，讓那些炮兵在新的陣位再打一輪給你們
看看如何？”龍宗國的口氣裏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於是，龍宗國去對李久請示，李久又請示了盧老大，盧老大又請示老龍，一圈下來，大約用了幾分鍾，老龍也希望看到真實的獨立團實際情況，想都沒想就點頭同意了，於是，李久再次拿起電話，給鍾誌豪下令，“再打一輪！”
那個山頭倒黴了，再次被蹂躪了一次，雖然這次銅鑼很小氣的就開了二炮，可那效果也是嚇人，大口徑直射火炮在國軍序列裏真的很少見。
“很好！你們的軍事訓練搞的很好，真正做到了招之能來來之能戰！我很滿意！”看到李久下令不到五分鍾，火炮就再次發射了，就是傻瓜也看出來了，這些火炮發射的地點跟第一次的不是一個地方，角度也有變化，可效果卻一樣。
“嗯！你們幹的真錯，我希望哪一天你們配合我們184師作戰。”萬保邦說。
“老萬，你想幹什麽？吃獨食啊？我還沒有開口呢！”安恩溥醒過夢來了，“盧司令！盧司令！我請求將獨立團劃歸我們軍下轄，我保證用好……”
“口氣不小，獨立團，獨立團！你們想要？可能嗎？”盧老大黑著臉盯著安恩溥，“我告訴你們，獨立團是滇南邊區長官部直屬部隊，現在就是個磨刀石，你們所有部隊都要到這裏來磨磨刀，從下個禮拜開始，長官部會根據實際情況，從你們的部隊裏隨機抽出一個團前來，三天一次，直到把你們都磨的光亮鋒利！”
盧老大的話讓所有在場的軍官都閉住了嘴巴，安恩溥覺得不該在這裏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