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練兵（1）

  “必須要讓英國人知道，這次，我們可是幫了他們的大忙，不，應該是中國軍人幫了他們的忙，在這場緬北的戰爭裏，英國人欠中國軍人的人情太多了。”多恩拿著電報對旁邊的參謀說，“把這份名單先發給他們的吧，讓他們早點準備。”


  多國國際部隊總算是敞開了吃了一頓，也敞開了大睡了一晚，盡管這裏的蚊子還是很厲害，可比起夏天來算是少多了。去年五軍通過這個野人山的時候，四萬多人有三萬留在了這裏，他們大部分死於瘧疾和旱螞蟥的叮咬。而這次李久他們過來，可是準備了不少藥物和避蟲的硫磺粉，有這些東西，那些旱螞蟥就不敢靠近了。而且，點上大堆的篝火，也能使晚上附近的野獸遠遠的避開。


  “這要是有點威士忌或者蘭姆酒就好了，我已經好多天都沒有這樣的舒坦了！”蘭蒂斯望著天空中的繁星，拍著吃的有些撐的肚子說道。


  “等到達了中國，我相信中國的美酒一定會給你深刻的印象，那簡直就像是燒紅的探條捅進了你的喉嚨，年初的時候我領教過一次，不過喝了以後的感覺的確很不錯，非常不錯……啊，我真是有些想念那個味道了。”弗蘭克也符合道。


  “你們不要在那裏說酒好不好？說的我都快受不了啦！”


  半依靠在一個樹樁上的凱特少校用手使勁的揉著自己的胡子，他原來就是個酒鬼，被這兩個家夥說起酒來，頓時就勾起了肚子裏的酒蟲。凱特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本來是要死的傷口，竟然在三天多的行軍中大好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效的藥物，大有一種死而複生的感覺。其實，他的傷口是因為手術後沒有消毒好，引起了感染，如果沒有抗生素，他可能在那天就要死去。可是有了抗生素以後，這種從來都沒有的藥品發揮出了極大的抗菌作用，三天，每天楊曉順都會給他打一針，結果，他現在不僅恢複了意識，而且傷口結疤，他甚至都可以自己坐起來了。而被瘧疾搞的要死要活的卡爾蒙斯，今天下午就已經不需要擔架了，晚上還參與了“烤肉”聚餐，奎寧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至於那個虛弱的牧師，現在也有了力氣，恢複的速度一點也不比另外兩個人慢。


  西方軍隊裏，軍官和士兵的界限是非常分明的，不僅是在正規的部隊裏，就是在戰俘營裏也是一樣，更別說現在臨時整編的這個“多國混合部隊”了。晚上宿營，基本上軍官是一撥，士兵是另一撥。這晚上休息的時候，軍官們自然就聚會在一起“聊天”，而西方人在相互不太熟悉的情況下，聊天的內容往往就是“天氣如何如何”“威士忌和蘭姆酒哪個口感更好”或者是“女人的故事”。而今

  天，蘭蒂斯挑起的話頭就是“酒”。


  李久在布置完警戒，發完電報後，又找嘎子、弄瓦、白泥鰍、楊曉順等骨幹們開了一個小會，布置今後兩天的行軍路線。然後才來參加這裏的軍官“聊天”。


  “你們是不是認為距離成功不遠了？”李久慢慢的坐下，撥弄著火堆，“我們中國人有句成語，叫‘行百裏者半九十’，是個什麽意思呢？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越臨近終點的時候，困難越大，從明天開始我們要強行軍，二天時間衝出這裏。”


  “你是說……我們明天開始要快速行軍？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弗蘭克畢竟是這夥軍官裏軍銜最高和最專業的人士，他的話基本上代表著大家的意思。


  “我們的計劃不可能的天衣無縫的，我們每走一步都會留下漏洞，日本人不是傻瓜，他們也會看地圖。”說話間，李久從自己的皮包裏拿出了地圖，“今天我們調動了飛機遮蓋了這片地方的，日本人不會不去想，他們會很快的推斷出我們的行軍路線，你們看這裏，從這裏出發，我們明天開始要向東行軍，距離蘭萍的怒江渡口還有80多公裏，如果我們不能夠盡快的趕到渡口，日軍很有可能會從騰衝方向派出一支部隊順著怒江北上攔截我們，到那個時候我們怎麽辦？”


  “為什麽是兩天時間？難道就不可能是三天或是更長時間嗎？”蘭蒂斯問。


  地圖，大家都會看，李久說的話大家都明白。可李久計算的這個時間是如何來的？他們有些不太明白李久這樣說的真實含義。


  “今天的空戰雖然保護了我們，可是也暴露了我們的意圖，日軍最遲在今晚半夜就可以分析出實際情況，就算他們還指望那個派出來的搜索隊，可在執行目的的時候，請問哪個指揮官不會多準備二手呢？”隨即李久又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叫龐瓦的小地名說道，“這裏是雙方的一個空白點，日軍占領騰衝以後，已經建立了偽政權，他們尋找向導從這裏斜刺裏攔截我們並不難，這一帶走馬幫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我們不能寄希望日軍不回來，必須要預防日軍玩這一手。而日軍從騰衝派出部隊前往其培攔截我們至少需要二天的時間，而我們本身走這段路並不很難，困難的是我們還要越過獨龍江。那條江雖然不寬，這個季節的水量也不大，可畢竟我們要穿越兩大山脈之間的峽穀，所以，明後兩天大家會很艱苦。”


  李久的話讓“聊天”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凱特甚至仰天長歎了一口氣。見到這樣的情緒，李久又不得不把話頭轉向另一個方向。


  “不過我們也有準備，從現在起，我們基本上可以保證與基地的通訊暢通，在補給上我們不必擔

  心，實在困難了，我們也可以讓他們給我們空投。另外，我也會安排人員提前到江邊準備渡河的工具，二來，一旦發現日軍的蹤跡，陳納德將軍的那些飛機可都不是吃素的，我想，我們雖然困難一些，但是，危險性可比前幾天小得多。所以，大家還是要保持樂觀的態度，等回到了我的祖國，我相信你們就能喝上美酒，吃上大餐了！”李久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


  這還真是兩片嘴由他說，一番話說下來，那些人的情緒又被調動起來。


  話說，從六庫那邊渡過怒江的段武營，經過兩天的行軍，穿過了高黎貢山中的馬幫小路，終於趕到了李久指定的地點界頭鎮以北20公裏的山中，根據李久的命令，他們奉命潛伏在這裏。用李久的話說，這也是一種練兵。


  段武從一開始的為了混出身而進軍校，到現在已經懂得是為國家為民族而戰，這個思想轉變是與李久分不開的。李久知道他一開始怕死，甚至用“賄賂”的方式升官，就從如何保命開始慢慢的引導他，在李久手下這一年多，段武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他的軍事指揮能力不是趙豁子能比的，畢竟他是正牌軍校畢業的，對一些軍事指揮戰術的領悟要比趙豁子強多了。所以，李久這次動兵第一個考慮就是段武這個營，而不是趙豁子的二營，原因就是段武是本地人，指揮方麵的能力比趙豁子高。而下麵部隊的成員早就在三個月前被李久給重新調整了。


  在與滇南那些滇軍演練的時候，李久也發現了兩個營之間的差異。段武營在演練中花樣百出，可是作戰精神不夠堅決，這與段武原來帶兵的風格有關，還是那句話，將熊熊一窩嘛，段武是那個德行，他下麵的連長和士兵還不有樣學樣？等到段武這邊進步了，可是想要下麵的那些兵油子進步就沒那麽容易了。而趙豁子的那個營，敢打敢拚，作戰勇猛，可是腦筋不夠靈活，也是跟趙豁子一個德行，這樣下去可不是李久想要的，他需要的是均衡，各有特色的均衡，於是，他把兩人找到一起，跟他們說出了目前存在的問題和利害關係，最後，將兩個營打散混編成新的二個營，相互影響，相互促進，也相互提拔出了一批基層軍官。在他們之間的演練中，這才出現了忽悠勝負不相伯仲的結局。


  此次任務，趙豁子沒有爭到，他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尤其是被銅鑼給“教訓”了一頓後，也是發狠要加強文化學習，加強對指揮知識的學習。


  銅鑼是這樣說趙豁子的，“你跟上了老大，就別想舒坦的混日子，知道不，我，嘎子，還有在讀大學的小紅旗原來都是文盲，他們兩個我就不說了，你瞧瞧我，我現在可以把炮兵的各

  種指揮數據和知識倒背如流，可以自己拿著字典學習老大搞來的新的炮兵資料，哥們，別說兄弟沒提醒你，你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了，那你就得認真的學習，你瞅瞅曲麻子，他現在都在學綜合連的各個兵種的配合訓練知識，就你，要是再這樣混下去，嘿嘿，曲麻子隨時可以替換呢。還有嘎子那樣的，你以為他指揮不了你的一個營啊？打仗，光有狠勁和滑頭不行，你見過老大啥時候靠你耍的那幾手混日子的？人家那是靠的真材實料，靠的是腦子！這次把你派出去，你要是一發狠，要麽是戰士傷亡大，要麽是完不成任務，保不齊連自己都得撘進去，老大不叫你去，你以為他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和你的兵！”


  乖乖！銅鑼這簡直就是一個“政委”的範兒啊，還別說，銅鑼這個家夥原來就在根據地裏腦子超好使，表麵上的憨貨假象掩蓋了他聰明多智的本質，可卻是被李久吃了一個死，所以，銅鑼在根據地的時候誰都不服，就是服李久。


  有了銅鑼這個話，趙豁子也算是明白了。他越想自己就越是害怕，這些天找“老上級”龍宗國要各種講武堂的講義和資料，他戲稱自己要當個編外畢業生。


  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臨時多國特別部隊”精神抖擻的出發了，按照李久預先設計好的路線，部隊在密林的小道上快步行走。那三個重病號也可以偶爾下來走，這給抬擔架的人減輕了很大的負擔。每當部隊休息的時候，他們就下來努力的提前向前走，盡量的增加抬擔架人的休息時間。


  由於身後沒有尾巴跟著了，嘎子他們也隻留下少數的人在後麵警戒，大部分人投入到幫助傷員前進中，使隊伍前進的速度明顯加快。到了第三天的傍晚，他們已經趕到了臨近六庫的片馬附近，就在大家都很高興的時候，嘎子回來向李久報告了一個意外的消息。前麵的古浪寨子有鬼子駐紮，兵力為二個分隊。


  如果僅僅隻有二個分隊的鬼子，那對李久來說就完全不是個啥問題，問題是，古浪丫口以東是片馬村，這裏既然駐紮著鬼子，那麽在片馬會不會有？有多少？還有通往六庫的風雪丫口有沒有？這些都是事先沒有搞清楚的。


  李久沒有預料到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鬼子還派出了駐軍，他拿出地圖仔細的查看著，並且下令就地宿營，在沒有弄清前麵的情況前，他們無法繼續前進。


  事實上李久疏忽了一個問題，在曆史上，片馬是被英軍占領的，從密支那到片馬是有一條山間的間歇公路的，說這間歇公路就是每年有那麽幾個月或者下大暴雨的時候，這裏就無法通行了。臨時多國特別部隊穿行在野人山中，其實是取了直線穿山過


  來，而那些公路七彎八繞的，從密支那過來足足有300多公裏。


  日軍在占領密支那之後，就派出了一個中隊的部隊，占領了片馬周圍的三個寨子和風雪丫口，他們最先的戰略意圖是打算從片馬這個方向進攻瀘西，可在瀘西那邊，怒江的阻隔比保山那邊還要嚴重，根本不具備強渡的條件。日軍之所以放了一支部隊在這裏，從開始偵查進攻，改變為警戒中國軍隊。


  第一次遠征軍丟掉臘戍之後，老蔣曾電令小杜火速從密支那方向撤回國內，可惜，還沒等小杜去攻打，密支那就被日軍占領，掐斷了經密支那回國的路線，最後是經葡萄那個方向穿越野人山，損失太大了。而這次李久雖然是經密支那穿過來了，可沒想到最後這一哆嗦的時候，居然有鬼子攔路。


  “李長官，現在我們進退不得，怎麽辦？”蘭蒂斯心中有些發慌的問道。


  “是不是聯絡空中打擊，幫助我們衝出這裏？我看了地圖，突破這裏，我們隻要翻越東邊的高黎貢山，就可以到達中國的麗江境內了。”弗蘭克建議道。


  李久看著一些人忐忑的表情，決定還是要給大家一個底，否則，人心散了，這部隊就不好帶了。他笑了笑，招呼大家圍過來，“前麵出現了日軍，這是個事實，可是我有預防，我在騰衝以北靠近六庫附近的界頭放了一支部隊，一個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