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5）
可是老龍把老盧和李久都看低了，這倆人別的不好說，百分百的民族主義者是錯不了的，老龍在電話裏剛剛試探的開了一下口，老盧就明白了。
“放心吧表哥！獨立團就是為了打鬼子存在的，我相信李先生不會有二話。”
果然，當老盧過來與李久商議的時候，李久的回答就是“堅決執行命令。”
李久的回答讓老盧感動的滿眼的淚花子，同時把這個消息告訴老龍的時候，老龍也是有些唏噓，想著自己這是拿獨立團換了裝備，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好！獨立團是我們滇軍的楷模，隻要此戰成功，我拚著主任不當了也要給李先生爭一個將軍回來，這樣的將領我們一定要重用，要愛護！問問他們的家屬團在昆明還有啥需要，綏靖公署一律開綠燈！”老龍在電話裏激動了。
當然，精明的老龍也不傻，他堅持派出去的部隊還是用“美軍顧問團試驗特種部隊”的名義，不接受戰場上任何國軍將領的指揮，獨立作戰。需要配合的時候將由美軍顧問團與軍政部協調。這老龍也是行險，都沒跟多恩通報就敢這麽說。
談這個事情的時候，李久那邊也正在與多恩磨牙呢。他沒有功夫去理上層的鬥法，更沒有心思去琢磨，直接給多恩打電話，“多恩，我需要幫助！”
“噢！難得啊！好，你說，我看我能不能給你幫忙。”多恩略有吃驚的說道。
“我要參加湘桂會戰，目前戰役已經處在臨界點，我們的民族和國家需要我出手去打擊敵人，我這樣說你理解嗎？”李久的開場白有些繞。
“你們在湘桂的戰役不是已經敗了嗎？你們現在上去能起多大的作用？”
多恩不是白丁，他掌握的戰報可是比李久多多了，他無法理解這個時候獨立團上去能幹什麽？充其量是去當炮灰，他其實是在善意的提醒李久。
“你們在百色的機場還能不能用？按照去密支那的規模，把我的部隊送過去可行？對，我要到日軍的屁股後麵去捅一下，不白用你們的資源，這次還是以你們試驗部隊的名義出擊，對，功勞也有你們的！有困難？我當然知道有困難，可是你們想想看，以後你們有困難的時候我到時候也困難怎麽辦……”
“我要詢問一下陳納德，或者，我讓陳納德直接跟你通話！”多恩也吃不準。
湘桂會戰基本上把在湖南、廣西一帶的機場都打爛了，桂林和柳州的機場都是自己破壞的，為了不讓日軍利用，而在百色的機場，多恩不了解情況，他必須要找陳納德核實了以後才能做出決定。可以說，多恩決定不了陳納德的業務。
陳納德的電話很快就過來了，“親愛的李，這次
我可能無能為力了！”
“你的意思是百色機場無法使用？還是有其他什麽條件？”李久問道。
“那個機場我們從來沒有用過，如果說那還是機場的話。我聽說機場上長出來的草比人還高，還被日軍飛機炸出了許多大坑，機場上沒有無線電，沒有指揮係統，沒有停機坪，沒有……幾乎什麽都沒有，你相當於讓我把你嗎送去一個沒有機場的地方，你讓我如何幫你？我不能拿飛行員和你們的生命冒險。”
“你說的沒有都可以有啊，機場的修複我來負責，你答應我明天清晨把我們送過去！否則，我們的朋友沒得做！老子不認你這個大鼻子了！”
“你隻要能給我清理出跑道，我就可以把你送過去！我甚至可以親自帶隊！”
這邊李久與陳納德掰扯，那邊重慶方麵也在緊鑼密鼓的與昆明這邊“討價還價”，老龍提出的“不接受任何將軍的指揮”直接挑戰了光頭佬的底線，老何哪裏敢拿主意，還是直接向老蔣匯報吧，盡管他知道肯定又要聽那句口頭禪了。
“娘希匹！他們滇軍還是不是在國軍序列裏？還是不是中國的軍隊？”果然，老蔣一聽條件就勃然大怒，“這樣的軍隊我們不用！沒有他們我們照樣抗日！戴笠，這個混賬東西給我出的是個什麽主意？這不是讓丟臉嗎？堂堂的中國戰區司令不能指揮一個團？我們的尊嚴還要不要？我們的臉麵還要不要？”
“校長，這個問題我們是不是換個角度去理解？”老何小心的說道，“以雨農的軍事素養焉能看出如此一計啊，這是陳素農的點子，他也是希冀戴罪立功。從目前的布局來看，滇南的那支部隊不僅是我們看漏的，同樣也是日軍看漏的，他們從越南高平滲透過來的那個大隊，根據我事後調查，被滇軍的那個獨立團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而那個獨立團毫發無損，全身而退，如此強悍的部隊，老龍敝帚自珍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發現這支部隊的戰法與我們不一樣，甚至與美軍也不一樣，說不上來，但是，其戰力是毋容置疑的，鄭桂庭的報告裏說的都不假。”
老何娓娓道來，老蔣默然不動，這其實是兩個人很早就形成的一種溝通商量事情的模式，早在黃埔的時候就已經形成，每每到這個時候，老蔣就是在認真聽也在認真想，老何深知老蔣這個習慣，也不管是不是嘮叨，繼續的說下去。
“其實，我們與美軍的合作有很多很多機構，我們都無法指揮，比如，我們的空軍就不受我們的直接指揮，我們要調動得通過14航空隊。我們的物資供應捏在美國人的手上，這個麵子不能不給，這樣的部隊，就是給我們的將軍去指揮，我都擔心他們
指揮不了，不是指揮不動，而是不會指揮，到時候還會鬧出國際笑話，這一進一退之間，其實獲益最大的還是我們，他們打得好，您不必給予什麽獎勵，打得不好，就當是一個小小的嚐試，我們還能損失什麽？”
“不，打得好要大獎特獎！不管怎麽說，他們是中國人！這個事情我們不能糊塗！打得不好也要慰問，畢竟人家出了力氣的嘛！做人要大度點！”
老蔣這就算是同意了？啥時候老蔣這樣寬宏大量了？其實，老蔣憋著更壞的心思呢。你打好了，我宣傳你，獎勵你！最後要拿過來！這樣好的隊伍怎麽可能放在滇軍裏？升官，發財，手段多得是。打不好，不怪我老蔣，最後還可以假惺惺的去慰問，去作秀，同時，也去掉了一個勁敵，何樂而不為？
老何真的就比老蔣差嗎？也不是，有些話他不能說，得留給主子去說，這才是拍馬屁的最高境界，老何與老蔣比起來最大的差距就是沒有老蔣那個浙江係的根底，他出身於貴州，窮鄉僻壤的，沒有多少人脈。投在老蔣門下已經算是幸運，至於說他親日和在西安事變中的表現，其實是他性格上的弱點，胎裏帶來的。
各方都希望獨立團出手，而各自的動機卻不一樣，錢屸代表組織前來，表現的是民族大義，表現的是堅決抗戰，減少民眾和國人的損失。王耀武出這個點子是希望少死點國軍士兵，士兵死的太多，他的心都涼透了。而老蔣的想法卻是從消磨政治對手的實力和挖對手牆角的角度出發。至於多恩他們的配合，則是想看看獨立團的潛力到底有多大，獨立團這個作戰模式到底具有多大的戰場價值？能否在美軍中推廣？真可謂是八方雲動各揣心思啊。
李久是連蒙帶唬外加威脅利誘，最後再加上一些協助保證，總之，最後才把陳納德搞定。以陳納德的個性，如此刺激的出擊怎麽會說有困難呢？
此時的百色機場是個什麽狀態呢？根據地方誌記載，“該機場於1938年5月16日建成。機場寬300米，長1000米，麵積1500畝。機場建成後，無通訊設備，隻有國軍數10人駐紮，最近曾三次被日機轟炸，彈坑累累，受嚴重破壞。”
不是陳納德提出困難，是機場根本就達不到使用標準，在那裏起降無異於是自殺。這個問題怎麽辦？於是，這就成了顧問團與軍委會要求的第一個條件。
此時的前線戰局已經容不得老蔣再猶豫，親自下令百色當地政府，連夜維修機場，務必整理出一條可以讓C47降落的跑道。這也就是C47這種飛機皮實，隻要是平坦的土路就可以降落，於是，百色政府動員民夫連夜將跑道上的彈坑填平，用
石碾子將跑道來回壓了好幾遍，不能不說中國民眾那種關鍵時刻吃苦耐勞的能力讓陳納德自己都感到驚愕！第二天，20架運輸機將獨立團送到了百色。
陳納德還真是親自來了，看著地麵剛剛壓平的跑道，陳納德不得不對李久豎起了大拇指，而李久卻是嘚瑟的說了一句“小意思！”
其實，在獨山那邊還有一個機場，陳納德曾經建議李久把部隊空運到那邊去。可是李久拒絕了，他的理由很簡單。獨山那邊，天寒地凍，加上潰敗的國軍，他們上去根本無法騰挪，他寧可孤軍深入敵後，也不想陷入混亂之中。
此時的張發奎還在貴陽與各方麵爭吵不休，湯恩伯是被日本人打怕了，鬼子還沒有進貴州呢，他就找張治中商量著如何“堅壁清野”，誰誰誰去燒房子、誰誰誰去炸橋梁、誰誰誰去打遊擊……辛亥元老平剛（平少潢，貴州貴陽人，曾任孫中山的秘書長）聽說此事，指著張治中的鼻子大罵：“你才燒了長沙，又來燒我們貴陽？我看你是個漢奸”，於是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
可是這邊，陳納德在得到了獨立團順利的在百色機場機降的具體情況的匯報後，立即照會中國戰區司令部，“我們需要廣西的這個唯一的機場！”
陳納德是那種說幹就幹的人，把獨立團送達百色以後，他隨即由昆明調派了100多名美軍接管了百色機場，任命少校馬德勒擔任機場指揮官，安維路上尉任通訊電台台長，並調來了一個中隊的P—40、P—51型戰鬥機，以百色機場為基地，繼續與日軍爭奪廣西上空的製空權，不能不說，陳納德的這一招給獨立團留了後路，同時，獨立團再次歪打正著的在全國抗戰的這個大棋盤上下了一個手筋。
獨立團到達百色以後，立即隱秘的進入了東部的叢林中，這是李久臨出來之前就規定的。在廣西這一帶，盟軍並沒有掌控製空權，一旦被日軍發現，後麵的事情就不好說了，所以，李久非常強調此次行軍的隱秘性。
事實上李久此舉也是兵行險招，他為什麽強調是清晨著陸，用意就在於打時間差，至少日軍的飛機需要從南寧起飛，鬼子很難一大清早就出動偵查，而且，白色這裏距離南寧的距離剛剛是日軍飛機作戰半徑的頂尖上，日軍飛機到達本地上空可以滯留的時間很有限，除非他們派出轟炸機來，而以百色當時的戰略價值根本不值得日軍轟炸，這就是李久推斷出來的結果。可是他更是知道，隻要自己的這個大編隊機群動了，日軍的雷達不可能不發現，哪怕是日軍再落後，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有了雷達。日軍第一時間的懷疑是“轟炸”，肯定高度戒備高度的緊張，可接
下來沒有轟炸，日本人怎麽想？他們一定會頻繁的派出偵察機四處查看，而陳納德跟隨派來的戰鬥機則是充分的掩蓋了李久獨立團的行蹤，日軍會認為這是國軍和美軍重新啟動百色機場的行動，他們會考慮與美軍在這個空域爭奪製空權，會猜測盟軍高層的其他動機，就是不會猜測有一支強悍的小部隊過來了。
李久要在鬼子身後打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天氣。說起來，從南丹到獨山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百公裏，可是由於是從沿海的低平原地區向雲貴高原過度，這冬季的氣溫和氣候就完全是兩碼事了。鬼子在進占獨山以後停滯不前，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天氣問題，根據史料記載，當時天降冰雹，加上雨雪天氣，道路泥濘，作戰十分困難。可是百公裏外的南丹和河池，卻是天氣溫和，而且還是旱季，一滴雨都沒有下。李久要攻擊的目標自然是選擇敵人不注意的地方了。
休息了一個白天，傍晚天還沒有黑的時候，獨立團的車隊就出發了，20多輛汽車載著獨立團向河池方向進軍，雖然是山路，雖然這裏渺無人煙，可是在當地向導的帶領下，還是於第二天淩晨四點趕到了河池與南丹之間的長老和六卡之間的山地裏，李久下令在這裏建立臨時營地，所有的運輸車輛和彈藥儲備暫時存放在這裏，所有的戰鬥人員放下自己的背包和非戰鬥物品。接下來的就是要靠腿走了。當然，還是有幾台車隨行的，那就是炮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