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爛事（2）
1945年聖誕節，香港過的平平淡淡，畢竟還是在軍管之中。李久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收到了一封來自關島的電報，看了看署名，他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是陳納德發給他的電報，好在李久還保持著與陳納德之間的通信，這才讓陳納德能夠在關島給李久拍電報。原來，陳納德從美國西岸洛杉磯乘坐飛機回中國，途徑關島，並且要在第二天清晨到達香港，他希望在香港的啟德機場與李久見見麵。李久當即回電，“我會在機場候機樓的咖啡廳裏等你。”
陳納德為什麽要在香港停留呢？這就不得不說說那個年代的飛機了。
1945年的飛機要想一站不歇的跨過浩瀚的太平洋是不行的，當時，能飛的最遠的飛機是美軍轟炸機B29，作戰半徑可達4000公裏，轉場能飛9000公裏，可是民航飛機呢？當時用的最多的是DC3，幾乎占了民航飛機裏的九成，也就是美國空軍運輸機C47，老蔣的美玲號就是這種飛機。這種飛機隻能飛行2600公裏，根本就無法從美國飛到中國。那美國的那麽多C47飛機是如何飛到中國的？是從美國東海岸，一個點一個點的逐步經過北非、中東、印度的機場加油後飛過來的，還必須是空機和裝上大量的備用郵箱。還有一種方式就是用輪船，走大西洋地中海印度洋後到達印度。而且，DC3飛機速度慢，加上沒有高壓艙，乘坐那樣的飛機不是享受而是一種痛苦，飛行事故造成許多名人殞命。
在戰前，波音公司就向道格拉斯發起挑戰，設計了波音307飛機，可以說這是個很好的飛機，可惜，戰爭開始後，被命令改成了B17轟炸機。就在戰爭快結束的時候，波音公司逆流而上，加速定型了這款飛機。這款飛機是世界上第一架在整個機艙裏加壓的民航客機，這就使飛機可以在6000米以上的高度飛行，這是個啥意思呢？我們一般看到的雷雨往往是發生在5000米一下的空域裏，而其他的飛機因為機艙沒有加壓，載客的時候根本無法飛到6000米以上，不是飛機飛不了那麽高，而是乘客無法忍受高空的寒冷和缺氧，這就使大多數飛機在雷雨天無法飛行的道理。而波音307由於對機場加壓後，飛機的高度最高可以飛到8000米左右，被形容“飛行在天氣之上”的飛機。陳納德乘坐的從美國西海岸到中國的飛機就是這種飛機。可就是這個波音307的航程也是無法一下子到達，途中要在諸多島嶼上加油，比如要在夏威夷、中途島和關島，再經過香港飛上海。
“歡迎你回來！”李久一看到陳納德就迎上去伸出了大手，陳納德則是張開雙臂，“難道就不擁抱一
個？”“噢！算了吧，你的擁抱不是給我的，留給你的小情人吧！”李久用手掌就像是扇開一個臭屁那樣的甩了一下。
陳納德返回美國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回去離婚的，這個事情李久也是後來在與他的通信中才知道的。而李久說的那個小情人其實就是第一去老虎山基地時的陳梅，對此，李久一點都不意外，陳納德是西方人，不講究這些，陳梅又是個受西方教育極深的女子，更不會講究這些，所以，李久能給的隻能是祝福他們。
“哈哈哈！你這個討人喜歡的家夥，好吧！我們握握手！”陳納德妥協了。
“回來打算做點什麽嗎？”李久讓侍應生送上來上好的咖啡，然後看著陳納德，“其實你有很強大的人脈和能力，現在可是有個賺錢的好機會，想不想幹？”
“啊！嗬嗬，對你的提議我一貫是有興趣的！在昆明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僅打仗是把好手，賺錢的手段更厲害，來，說說，看看我能在什麽地方賺錢。”
“很簡單啊，你是幹什麽的？你會幹什麽啊？除了飛行你還會什麽啊？搞飛行唄！隻要你到上麵去拿到那個什麽航空……“來神”（執照），下麵的事情還不是水到渠成？飛行員都是現成的。”李久就像狼外婆似得的開始忽悠老陳了。
“可是……仗打完了，我還開什麽飛機？”陳納德木訥的看著李久，他見李久一副瞧不起的樣子，馬上想起來了，“你是說搞民航？喔！這是個好點子！可是買飛機需要錢，就我乘坐的這種飛機，一架就需要30多萬美元，你叫我去哪裏搞錢？去搶劫銀行嗎？你這是個臭點子，換一個，否則，我不給你禮品！”
“說你蠢你還不服氣，幹嘛去買那麽時髦的飛機？如果我沒有估計錯，你在關島的時候是不是見了多恩？他那裏擺放著的C47飛機沒有一千架也有八百架，美國政府現在又用不著，放在那裏還要保養，你買不起不是可以租嘛！”李久一副完全不屑解釋的樣子，“多恩就沒跟你吐苦水？他那個位置簡直是去服刑的！”
陳納德突然站起來扒著李久的腦袋，“我想打開看看，你這腦袋到底是怎麽長的，難道說你跟多恩有聯係？我在那裏的確是見了多恩，他說的跟你說的一樣。”
“道理很簡單，戰爭打完了，剩餘物資就得處理，中國古代一個帝王在統一了江山之後，把所有的武器都融化了，鑄成了一個大鼎，你們美國人沒有那種覺悟，肯定舍不得把那些裝備和物資毀掉，可是不毀掉就得沒完沒了的保養和養護，還要繼續花錢，可是國會不肯再給錢，咋辦？你跟多恩說一下，我要租他一艘2000噸的散貨船，5000美元，給我
裝一船水泥過來，問他幹不幹？這個事情要快，他完全可以用這個做個嚐試，然後做出一個處理的報告，我保證他在關島的日子就舒坦了，沒有那些負擔，他還不定怎麽自在呢！”李久的話說的很霸道。
老陳想了一陣後馬上叫來侍應生，“給我去找一張電報稿紙來！我要發電報。”
於是，老陳信心爆棚的離開了香港，李久也從多恩那裏忽悠來了一艘2000多噸的改裝登陸艦，多恩那裏沒有貨船，貨船是緊俏的，可是他那裏有100多艘各種類型的登陸艦和登陸艇，既然李久要運沙子，那用登陸艦最好了。為啥美軍積留這麽多登陸艦呢？因為美國要在西太平洋進行登島作戰，所以，在短短的幾年裏，硬是造了各種登陸艦幾千艘，就是給李久這個登陸艦就造了1000多艘。現在日本也投降了，也沒地去登島作戰了，這些登陸艦就成為了雞肋。
陳納德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尤其是陳納德提出的“嚐試”給了多恩啟發，五千美元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了，要是留在自己手上，不僅拿不到這五千美元，每個月還得倒搭進去幾千美元的養護費。這麽一琢磨，多恩覺得有道理，反正是嚐試嘛，大不了收回就是了，於是下令拆除登陸艦上的所有武器，然後慢慢的裝了一船水泥。這水泥是哪裏來的？戰爭嘛，自然需要水泥修工事修機場了，以美國強大的工業生產能力，在關島囤積的水泥總量高達十幾萬噸。水泥是有時效的，根本無法長期保存，現在有人要了，多恩本著運出一點算一點的精神，給！
四天後，這條登陸艦就到達了香港的維多利亞港灣。
在碼頭上，李久樂壞了，直接叫人把原來的軍用舷號塗掉，換上了“多恩”這個船號，至於軍政府那邊，有凱恩去打點，李久不擔心。
轉過年，離李久給陳納德出點子都不到一個月，陳納德就利用與蔣夫人的關係，以中國難民救濟總署的名義成立了“中國難民救濟總署航空運輸公司”（後改為中國民航空運公司）之所以是事情辦的這麽快，還是李久給他指了路，讓他去找蔣夫人，隻要不讓國府掏錢，辦啥公司都能批！加上陳納德也已經與多恩協商好了，以每架1000美元的價格向多恩租借了20架飛機，根本不用老蔣掏一個子，就把航空公司給搞出來，這樣的便宜事蔣夫人哪裏會不支持？
戰後，各種物資運輸業務繁忙，老陳當仁不讓的開始大把的賺錢，而在這個時候，劉敬仲順理成章的進入了陳納德的航空公司擔任“襄理”。陳納德為了感謝李久給他出的金點子，加上那租飛機的錢也是李久這邊出的，指望陳納德這個窮鬼那是沒戲。於是，在
這個新公司裏九九公司占了二成份子，而且是暗股。啥叫暗股呢？陳納德與救濟總署簽約裏是不可能有“九九公司”的，可是陳納德私底下與李久有合約，陳納德在航空公司裏的股份有二成是九九公司的，並有借款契約。這種不公開的股權分配就是“暗股”。官方承認不承認無所謂，隻要陳納德有簽字，李久就不怕他將來不認。這也是經商的常識。
有了這個公司，李久就開始大批的“走私”了，香港是個自由港，沒有關稅，隻要是緊俏的物資，李久就轉手撈錢，還別說，這個組合雖然新，可人都熟，牢靠。究其是劉敬仲，幹的是熱火朝天，又把穀瑞章、王巍和李北邨在國內給拽上了，形成了外有九九公司，內有劉敬仲的“海琳娜公司”的新格局。
讓李久沒有想到的是，他出的這個點子最後真的被多恩給用上了。經過嚐試，多恩認為這是處理剩餘物資的好辦法，他給美國參聯會寫出了報告。
此時，美國還沒有國防部，隻有海軍部和陸軍部，連空軍都沒有，戰爭期間有一個統管的戰爭部，戰爭結束後，戰爭部撤也不是，不撤又不合法，在各項管理上也是很混亂，直到1947年9月18日才通過法律確認成立了國防部，為了避免軍人鬧事，美國法律規定國防部長為“文官”。其實，這也是捏著鼻子哄眼睛的，就像美國法律規定總統不得由軍人擔任，結果艾森豪威爾就退役後擔任總統，美國國防部長是軍人出身的大把人在。
多恩的報告首先提出了問題，同時描述了為維護和保養那些戰爭物資和艦船所花費的巨額費用和人力，他建議將這些物資“出租或贈與友邦國家”。這個報告最後輾轉送到了美國國會的各個委員會，於是，久拖不決的《美國軍事援華法案》在1946年6月底通過了，於是，7月中旬，美國無償轉讓給了老蔣271艘軍艦……當然，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多恩那裏放著沒用丟了可惜的登陸艦，多達193艘，這是讓老蔣去搞運輸嗎？看來運輸大隊長這個任務老美早就給他預定好了。真正的戰鬥艦隻有驅逐艦2艘，掃雷艦24艘，獵潛艦28艘。要是李久知道自己出的點子多恩最後這樣用了，他是不是得買上一摞河粉一頭撞死啊！
有了3500噸水泥，又有了船，九九公司牛氣的不行，工地開工不算。一時間九九公司最大的批發生意變成了水泥和鋼筋。鋼筋哪裏來的，還是多恩的關島啊，修機場光有水泥不成，還得有鋼筋啊，可是這鋼筋就不白給了，得給錢，對於急缺這些物資的香港來說，多恩的報價簡直就是白菜價。其實這些鋼筋放在關島也是讓多恩頭疼，那裏地處赤道附近潮
濕多雨，有些鋼筋鏽蝕嚴重。再不處理就隻能寫報告報損了，這樣大數量的物資報損，多恩這個報告寫不下去啊，好說不好看啊。有了李久這個財神爺，短短的一個多月裏，關島基地竟然“節約和創收經費高達五萬美元”，這讓多恩的報告寫的非常漂亮，也非常有數字，有說服力。隨即，多恩進一步擴大“試點”，把封存的運輸艦也給弄了出來，
有了多恩這個“內線”，李久迅速的組建了自己的船隊，開始到處租借和收購戰爭中的那些剩餘物資，多恩也大力幫忙，仙湖給了李久二艘五千噸級的運輸艦和三艘撤掉武器的登陸艦，專門負責從關島向香港運輸水泥，這種事情也不用瞞人，幫助美國人消化那些馬上就要過期的水泥，還給錢，這是好事啊。此時的美國政府正打著“占領中國市場”的算盤呢，多恩的舉措幾乎完全符合當前美國的“國策”。而另一方麵，李久幫助香港政府解決戰後恢複建設，蓋房子，救助難民，這更是好事，夏愨就差給李久報一個“太平紳士”的名頭了。
1946年的春節，鍾老廣總算是娶媳婦了，是從老家來的一個客家妹子，淳樸的很，李久看了後滿意，專門從新樓裏給了老鍾一棟樓，算是賀禮，也算是給鍾老廣今後的生活來源，有這棟樓，鍾老廣這輩子就吃穿不愁了。什麽樣的樓呢？與現如今海邊城市裏的農民樓差不多，一幢樓，四四方方的，每層可以住四家，七八層高，鍾老廣媳婦一來就當上那個到處呼喊“收衫”那樣的包租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