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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年(2)

  “老蔣會不會讓傅宜生南下?他們至少可以從天津走水路南下。”任潮公想想後說道,“在平津地區至少還有五十萬裝備精良的精兵啊。”


  “傅宜生不會南下的,他寧可把中央軍放走,他自己的看家部隊也不會走,在選擇投靠誰這個問題上,他比王耀武要明白的多,顧慮也少的多!”


  “是啊,王耀武當年殺過人家,擔心自己過去會被清算,這點傅宜生比他強,沒啥死仇,不過說起來,我也幹過王耀武那樣的事情,不過我不怕,此一時彼一時,主義之爭不是個人恩怨,這點我比王耀武看的明白!”任潮公凝重的說道。


  李久點點頭,他沒有接到上級關於這個方麵的明確指示,可是卻接到了要保護這些民主人士的指示,這就說明了一切。隨即李久換了話題。


  “我個人分析,下半年的局勢會有大變,南京那邊必然會出現各種機會,我建議加快營救龍主任的行動,隻要南京那邊亂了,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您的組織裏需要一個重量級的盟友,隻要龍主任到了香港,雲南的事情基本上就定了,老龍出來說話,可是比你們去下麵做所有工作都要強得多,不是嗎?”


  “你就那麽篤定下半年就會有變化?我怎麽覺得還差一把火呢?”任潮公說。


  “嗬嗬,兵力對比已經發生了變化,目前,東野的兵力在百萬以上,又經曆了各種新式整軍,我相信這個變化不得了,難道您沒有聽新華廣播電台的廣播嗎?那裏麵的社論和社評含金量是很高的!”李久笑著說道,“一旦解決了東北的問題,百萬大軍入關,哎喲,我都想象不出來那是多麽的波瀾壯闊……”


  任潮公被李久說的皺起了眉頭,“你把國軍就說的那麽不堪?那不是一群羊,可以隨意的由著人趕,那些都是拿著槍的士兵,戰場上你死我活,不是你打死我,就是我打死你,不會有誰會去放水的,我不信你說的這個判斷。”


  “任公,您可以說沒有當過大頭兵的戰鬥經曆,您當大頭兵的時候沒打仗,打仗的時候您已經是高官了。您知道目前國軍裏的老油條是如何打仗嗎?”李久做出了一個很神秘的表情,“他們在打仗的時候會槍口高抬一寸,對方衝鋒的時候會放下武器,舉起雙手蹲下,有的老油條被俘虜的次數自己都數不清,這樣的國軍你以為他們會與對手拚的你死我活?我不否認會有很拚的部隊,可那絕對是少數,就是那些多次被俘又回到國軍隊伍裏的人,也大多數是南方人,想回家,可被釋放的路上再次被抓兵,就這樣循環,運氣好的,最後能回來,運氣差的就可能多次被俘後,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拿路費了,幹脆就到了那邊幹了。”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你是從大頭兵幹起的嗎?你當兵的時候是那樣幹的嗎?”任潮公好像是自己的智商被李久給刺激了,李久那話的意思不就是說自己沒打過幾仗嘛,可要直接反駁的話,還沒法反駁,因為李久說的都挺對。


  “嗬嗬,我不是從大頭兵幹起的,我是從少當家和軍官幹起的,可是在軍閥混戰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些套路,後來在國軍裏是越幹越低,從中校被一級級的降為大頭兵,淞滬會戰的時候,我就是個上等兵。”李久才不在乎任潮公的態度呢,尊敬你是一回事,說出你不知道的又是一回事,你要是心眼小,非要往那有的沒的上去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李久這人從來不在乎這些。“香港調景嶺那邊有不少敗軍之將的副官、馬弁以及家屬在那裏,隨便找個賣煙的小商販就能問的一清二楚,這在老百姓之間不是啥秘密,也就是您這樣的高端人士不知道而已,國軍,已經沒有了精氣神,他們的軍官剩下的就是搞黃金,白銀和美鈔,至於士兵嘛,我聽說五軍在密支那大敗後過野人山的時候挨過餓,可是現在長春的國軍就在挨餓,老蔣在空投,可好像空投滿足不了十幾萬軍人的肚皮啊。”


  任潮公緊緊的盯著眼前的李久,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個李久對國軍沒有信心了,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竟然在短短的幾年裏,從中校降為上等兵,這得是遭遇到了什麽樣的待遇不公啊?能夠從淞滬、南京那種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人物是簡單的嗎?難怪他的手下都那樣服氣他,這人的經曆……太多了。


  盡管這次談話讓任潮公不是很開心,不過李久提醒的營救老龍的事情卻也提到了議事日程上,圍繞在南京如何接觸到龍老大展開了營救計劃。


  曆史似乎就是在跟任潮公開玩笑,就在他認為李久是胡說八道的時候,濟南戰役結束不久,東北的局勢大變,到了9月底,國軍撤往關內的要地錦州被東野幾個縱隊徹底的給孤立起來,並形成了關門打狗之勢,整個東北的戰局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其實,早在濟南戰役之前,著名的遼沈戰役就已經開打了,隻不過那個時候不顯山不漏水,好像是局部的小打,可是當整個事態明了之後,老蔣悔之已晚,他們哪裏知道,濟南戰役選擇的時間就是為了掩護東北的戰役,這是相互呼應和相互聯係的,為了確保東北的國民黨軍無法內撤,在晉察冀等地,解放軍各個獨立作戰兵團全都動了起來,形成了遍地開花,讓國民黨那些笨蛋霧裏看花的局麵,後世軍史學家每每研究到這個戰例時,無不驚歎設計者的宏偉手段和高超的指揮藝術,整個全國一盤棋,下的每個子都在關鍵的時刻起到


  了作用。讓對手根本無法推測主攻方向在哪裏,濟南戰役開打,老蔣以為那是主攻方向,可是濟南一丟,頓時就又找不著對方的戰略意圖了


  發生在中華大地上的戰場波瀾壯闊的人民解放戰爭。幾乎就是人類戰爭史上最大的一次“戰略欺騙”。(戰略欺騙在這裏不是貶義詞,是屬於高級軍事謀略裏的一個名詞)有人會說了,難道說這能跟二戰期間的“諾曼底登陸”相比嗎?當然了,諾曼底才多大個地方啊?整個計劃準備了差不多一年,還把美國著名的將軍巴頓拉出去著幌子,用以欺騙和迷惑德軍,最後,參加登陸的總兵力不過288萬,算上防守一方的德軍不過400萬左右。而且,那種以登陸為目的的欺騙最多也就算是個“戰役欺騙”。反觀發生在華北的這次決定中國命運的大決戰,雙方參加的兵力超過500萬,如果算上支前的民夫和民兵,總人數超過千萬!在占中國麵積四分之一的的大地上捭闔縱橫,這才是真正的“戰略欺騙”,是西方軍事家們至今都無法窺探究竟的大範圍的戰略策劃,其中,除了軍事因素之外,還包括了經濟、政治、交通、物資以及戰場民眾的心態等等諸多因素。像這樣的戰略作戰,別說老蔣了,就是西點軍校的校長來了,就是把朱可夫、艾森豪等名將請過來,也沒有人能看懂,馬歇爾不是在中國呆了差不多一年嗎?他看懂了嗎?


  濟南戰役很好的掩蓋了東北局勢惡化的真相,等到老蔣明白了以後,他派軍艦到葫蘆島那裏去增援,可是為時已晚,整個交戰雙方的焦點都集中到了錦州,到了10月14日東野發起了總攻,34小時拿下了錦州,徹底的關上了東北的大門,此時的東北戰場已經完全亂了套了,17日,在長春的滇軍60軍終於起義。剩下的71軍等部隊最後不得不投誠或者投降。


  “小李啊,老夫不得不佩服你啊,你看看,”這次任潮公直接拿著報紙找到了李久的辦公室裏,“錦州丟了隻三天,長春那邊也丟了,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有的叫起義,有的卻是叫投誠,更慘的還有叫投降的?這裏有啥區別?”


  李久笑了,“這還不好理解嗎?60軍那種就是戰場起義,因為在戰鬥還沒有打響之前就通電反蔣了,並且整建製的拉了出去,稍微整編一下就可以直接投入到戰場上去,我在60軍裏可是有不少兄弟呢,他們這下好了,總算沒有當炮灰。至於說是投誠嘛,被包圍了,沒有出路,但是已經交過火了,最後沒有出路,宣布不打了,這就叫投誠,部隊估計要徹底的整編,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教育,待遇比俘虜好點。投降就不用說了,打的彈盡糧絕,最後放下武器,那


  就是俘虜。”


  被李久這樣通俗的一解釋,任潮公滿意的笑了,“看來,老蔣要把火撒到老龍頭上了,我們的行動更難了。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呢?”


  “我不認為老蔣現在還有時間去找老龍的後賬,60軍是滇軍不錯,可是那也是被老蔣拆來拆去的弄的支離破碎,再說了,也不是人家滇軍不跟他一心,是他在幾年前就把滇軍給得罪死了,人家自然不會給他賣命。關鍵是北方的戰局可能會讓老蔣沒時間呆在南京了,你看吧,就這幾天,他肯定要去東北和北平,他這個人總是舍不得,其實他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壯士斷腕,舍掉整個長江以北,把徐州的那個最大的兵力集團全部撤回到長江以南,不過我不認為老蔣有這樣的氣魄,他啊,小心眼太多,你看他玩的那個金圓券,簡直就是直接搶劫老百姓啊!”


  提起這金圓券,真是禍國殃民啊,法幣貶值了,就改發金圓券,還要求老百姓必須把金銀拿出來兌換,整個國統區的老百姓已經掉進了水深火熱之中,國民黨對老百姓的盤剝比起日本鬼子來有過之無不及。


  “老蔣看來是黔驢技窮了,他如此公開斂財,怕是有想法的。”任潮公說。


  “無非是想經營台灣,還能是如何?他現在手上有海軍,這是他現在還算是拿的出手的一點本錢,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這點本錢也會消失。”李久一副堅定的表情,隨即話鋒一轉,“任公啊,我估計您馬上就要忙起來了,我不相信交戰的雙方不會派人來找您,我估摸著……一邊是封官許願,一邊會讓您為了民族和國家人民的福祉與他們合作,何去何從,您老人家可是要穩住神啊!”


  “你小子,沾上毛就是一支精明的猴子,實話跟你說,他們都來了,都在做我的工作,不過我都沒有回應,畢竟現在的情況還不夠明朗,我還得看看。”任潮公麵露得色,“我也不怕坦白跟你講,老蔣那邊我肯定是不會去的,要去,20年前就跟著他去了,可是要是國民政府有改良,我就得考慮了,畢竟我是國民黨員。目前找我的是桂係的老李,我覺得他們在那邊鬧一鬧也不錯,隻要老蔣下台,那我們的政治目標就實現了一部分,我覺得就可以把抗戰勝利後的政治協商重新展開,大家畢竟都是中國人嘛,有什麽話不好坐下來談?既然是談,那就要……”


  任潮公在那裏滔滔不絕的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李久不得不服氣啊,政治人物真是不得了,這心眼玩的是滴流轉,坐下來談,當初你任公殺人家的時候怎麽不坐下來談?不過,此時的李久扮演的角色是個“聽眾”,那邊姑且說之,自己姑且聽之,他是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的。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他怕任公以為是暗示。


  看到李久那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任潮公才想起自己今天的這番建國宏論恐怕是對牛彈琴了,眼前這小子腦袋好使,功夫深不可測,打仗是好手,經商也是把好手,也有民族氣節,知道輕重,可就是對政治毫無興趣,這也許就是人們說的“興趣”不同,命運不用,結局也不同吧。


  任潮公在李久這裏過足了“癮”後,興高采烈的走了,李久一看時間也到了該下班的時間了,李久收拾收拾也準備回家了。其實,他心裏是有事的。60軍起義,在那裏的胡老悶和銅鑼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就應該盡早的把他們的家屬轉移,不過他也相信組織上會有安排。其實,李久很想問問上麵,這兩個人的情況怎麽樣了?可是有紀律規定,沒法問。


  回到家裏的李久發現今天家裏的氣氛不一樣,錢屸不會做飯,吳媽做的也是廣東人的做法,跟北方人比較起來,要清淡許多,好在李久不挑食,吃什麽都湊合,可是錢屸卻是知道,李久還是喜歡北方菜的。而今天的菜香分明是北方菜,桌子上還放了一瓶酒,這是幾個意思?李久有些納悶了。


  “這是咋了?不過了?這麽大魚大肉的?這些菜是誰做的?”李久黑下臉來問道,“還有酒?是家裏來客人了?誰啊?快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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