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是結尾的結尾（1）

  “邱中強，今天可是要考驗考驗你了，你來看，咱們今天給對手來個大炮上刺刀行不行？把七六加拉上去，在1000米的距離上，摧毀對方的那個炮營！”李久把望遠鏡遞給了邱中強，吧嗒著嘴巴，“給你十分鍾準備，然後，速射，要像步槍那樣，一個個的瞄準了打！這可是個難得的打靶的好機會啊。”


  “團長，這，這可是一個炮兵營啊，我們就兩門炮，能行嗎？”邱中強疑惑的問道，“是不是采用打了就跑的法子？打幾炮換個地方？或者我們找個地方，用曲射來打他們？這樣安全一些，要是論射擊的距離，我們比不了他們啊！”


  “我看你這炮兵連長不及格，這裏你至少疏忽了二個方麵的問題，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掰扯，先跟你說一個，你沒算算對方剛才打了多少炮彈嗎？現在他們的那些大炮的炮管子都快紅了，整個炮栓都可以攤雞蛋了，再打下去，他們的炮膛就要炸了！那就不用你打了，知道嗎？他們現在是死狗，落水的死狗，你還不可勁的打？打完了再來問我第二個問題！快！”李久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鄙夷的目光把邱中強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隨即，被李久一腳給踹的跑了。


  有了李久這個戰術大師的指點，邱中強可以說進步神速，可就是這樣也趕不上李久那種心細如發，捕捉戰機的能力，被李久一點破，邱中強也明白了，他還發揮了一下，不僅兩門七六加拉上去了，兩門九二步兵炮也拉上去了。而且，為了準頭，四門炮全部拉到了距離對方陣地不到800米的地方，也是一拉溜的擺開。直瞄，直射，這麽近的距離，再打不中？邱中強幹脆自己去撞炮彈箱算了。


  這兩種炮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射速快，都可以在一分鍾內發射20發以上的炮彈，加上曹天戈那邊又“十分的配合”，整個炮營的近20門重炮都擠在最小的允許範圍之內，又大辣辣的擺在外麵，一點掩護都沒有，本來是想向滇軍“炫耀”的，結果被邱中強這小子拿來練兵了。


  七六加不僅射速快，炮彈的初速也高，800米的距離，也就是一秒多鍾的時間，而且其炮彈的威力很恐怖，老毛子最早設計這火炮是專門用來對付德國佬的虎式坦克的，那些美國造的重炮哪裏禁得起這樣的炮彈砸？


  炮兵陣地上的爆炸讓那些在旁邊抽煙休息的炮兵們頓時驚呆了，他們哪裏不清楚啊，這是人家的火炮上來了，自己的炮兵陣位太靠前了，還暴露著，此時不跑，等會炮彈殉爆了，那就跑不了啦……於是，扯呼！那群炮兵撒丫子就跑，能跑多遠是多遠。就在這個時候，邱中強的步兵炮也加入了射擊中。


  “你個敗家玩

  意，步兵炮那麽小的彈頭，你打那個大炮有個屁用，用步兵炮瞄準那些炮彈箱子打！我說邱中強，你這腦袋瓜子裏是不是都是漿糊？”趕過來的李久一腳踹開正在瞄準對麵火炮的邱中強，上去三下兩下就瞄準了對方陣地上的那些炮彈箱子，跟著就開炮了，打了一個再打一個，“我就不信了，還打不爆你！”終於在第七發炮彈射擊以後，那邊騰起了巨大的煙柱和火光，跟著就是一連串炒爆豆般的連聲爆炸聲，而此時，李久幹脆把手一揮，“停止射擊，收炮！”


  “乖乖！這個李先生是神人哪！這個炮戰打的……他是怎麽辦到的？哈哈！”龍澤匯在給老盧的電話裏哈哈大笑，描述對麵的炮兵陣地時眉飛色舞，“對麵那個炮兵營肯定是沒得了，他們自己的炮彈就把他們自己搞死了，好過癮喲！”


  “滇軍有炮兵？還打的這麽準？我們的情報上怎麽沒有？”曹天戈惱羞成怒的吼道，衝著炮兵團長罵道，“讓人家頂到鼻子底下開炮，你們這個炮兵真是當的好啊！為什麽不反擊？難道說你們一炮都打不動了嗎？怕死吧！”


  炮兵團長此時也是心裏難受，不過他還是要給曹天戈普及一下李久正在給邱中強講的火炮常識，隻不過一個是炮兵團長給司令講，一個是團長給炮兵連長講。


  這次被曹天戈拉上來的是一個美製重炮營，口徑是122毫米和155毫米的重炮，都是榴彈炮。要知道，這些榴彈炮都是打遠不打近的。什麽意思？這些榴彈炮的射擊仰角都在5—75°之間。火炮的射擊距離與火炮發射的仰角以及發射藥裝藥量有關係，在裝藥量不變的情況下，仰角低於45°，炮彈就越打越近了，當仰角到了最低角度5°的時候，火炮就再也無法低頭了，除非你把火炮的後架（製退助鋤）抬起來，理論上說，榴彈炮是可以直射的，就像九二步兵炮那樣，可實際上大口徑榴彈炮一般都不會拿來直射，因為射擊的死角太大了，122榴彈炮的最低射擊的距離是3700米，而155榴彈炮的最低射擊距離是4400米，李久把自己這邊的半大不小的火炮頂到對方眼皮底下，對方根本就沒有辦法與之對攻。


  照這樣說，可以直射的中小型加農炮不是無敵了嗎？也不是。現代炮兵的組成往往是多元素的組合，而大型榴彈炮一般都是在離前線的陣地上開火，哪裏還能容你的小炮抵近射擊？這是其一，其二，近距離的對打，對方可以用迫擊炮這樣既可打遠也能打近的火炮還擊，還可以派出步兵前往收拾你，所以，像今天這樣的特殊情況，估計邱中強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沒有對方的配合，無法複製。


  今天這個特殊戰例


  也是各種巧合湊到一起才出現的，大樹營這裏，距離五華山主目標還有20多公裏，要想把炮彈打進昆明城裏，曹天戈就得把炮兵陣地盡量向前推，加上他以為滇軍沒有重炮，也想顯擺，這才把火炮陣地搞的如此“明目張膽”，另一方麵，李久玩的這些在正規炮兵的眼裏全都是“旁門左道”，他們在炮兵學校裏不要說學，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就是另一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戰例。其實，戰爭是沒有定例的，許多稀奇古怪的戰法都是被逼出來的，美軍攻打硫磺島和衝繩的時候，還發明了把迫擊炮彈當手榴彈用呢。第三，曹天戈為了泄憤，竟然讓那些炮兵沒完沒了的打，硬是打出了火炮的“不應期”，這也是這次炮戰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各種因素湊到一起，硬是把第8軍的炮兵營給推到大坑裏去了，最後的彈藥殉爆是致命的，這也就是隻有李久這樣的老兵油子能夠掌握的絕技，換個人肯定不行，別說想不到，也打不準啊。


  同樣的內容，可是第8軍的炮兵團長可是不敢把形成的原因像李久說的那麽透，隻不過是囫圇吞棗般的一帶而過，倒是說了一句，“對方並沒有想真打我們，他們是炮下留情了的，要是真打我們，不會等我們休息的時候才開炮，那第一炮就是個警告，弟兄們心裏清楚，這次炮戰，炮損失了，可是弟兄們沒傷幾個。”


  “什麽意思？你是說對方沒跟我們真打？”曹天戈也不傻啊，他從炮兵團長的話語裏聽出了弦外之音，“好吧，你們撤下去吧，後麵的炮營也不要上來了。看來，這些個滇軍還是蠻有名堂的，咱們再打兩天就有交代了！”


  曹天戈無意中把自己的想法漏出來了，不過他也不在乎，仗打到現在這個樣子，他對老蔣也算是有交代了，李彌根本不願意打昆明，自己強要打，這本來就有些“以下犯上”之嫌，要不是怕老頭子折騰，曹天戈也不會如此做戲。


  邱中強被李久給“訓”的服服帖帖，還舔臉笑著，因為，他心裏服氣，還學到了不少知識，而打完後，快速撤離更是保證了全炮連的“無血轉進”。這次，邱中強牛掰大了，四門小炮把對麵的大炮群給滅了！附近的老鄉看到了滇軍如此神勇，都自發的前來勞軍了，這晚上，獨立營可是把“過橋米線”吃嗨了。


  “吃飽了？想不想消化消化食？晚上咱們出去搞對方一下子，麻蛋的，仗著兵多就想欺負咱們滇軍，沒那麽便宜。”李久一邊拍著肚子，一邊對龍宗華說。


  “好啊，這兩天光看你照顧炮連了，我們營就是跟著跑腿了！沒意思！”龍宗華頓時來勁了，“我們營最近練的不錯，保證到時候不會拉稀擺帶。”


  “哦，那個不重要，我們主要是去嚇唬嚇唬對方，狗日的26軍還在五裏垛車站那邊不動，咱們得去催催他們快點走，通知下去，現在有2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出擊完畢後回來再宵夜！”李久擺擺手打發了龍宗華，其實他在等弄瓦他們。


  就在炮連與對方玩的時候，李久已經讓弄瓦帶著突擊班出去摸情況了，白泥鰍因為現在是李久的副官，隻能跟在李久的身邊，不過他也不羨慕，打這樣的敵人太多了。他們184師起義的早，後來打散分配在東野裏，在三年多的戰鬥中，他們打過土匪，打過錦州，又打天津，最後渡過長江，順著漢粵鐵路是一路南下，如果不是上級緊急調動，這哥倆目前應該是在廣東的地麵上晃悠呢。


  得到了底牌的龍宗華看著斜靠在草垛上呼呼大睡的李久，心裏那個佩服啊，此時，他把命令下達了，可是全營沒幾個人能睡得著，倒是李久和白泥鰍這倆貨睡得是香甜無比。是啊，飽餐了一頓過橋米線，正是犯困的時候，不睡幹嘛？飽困飽困，說的就是這個。這也怪龍宗華這個營跟李久的時間短，李久也沒有訓練他們戰場活命的“幾大法寶”，在李久看來，這仗沒幾天打頭了，那些技能教他們還有啥用？他不教給別人，自己可沒忘，能吃能睡，能走能跑，這就是李久戰場活命的幾個竅門，他這樣，他帶出來的兵也這樣。


  晚上10點多，弄瓦回來了，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畫的草圖，他一到，李久就醒了，從腳步聲中就判斷出是誰過來了，睜開眼睛，李久拿出了手電筒，仔細的看了一會，然後讓白泥鰍去把龍宗華和三個連長找過來。


  “今晚，我帶你們去掏26軍軍部的老窩，不過我事先說好啊，咱們這是內戰，不是打鬼子，用不著往死裏打，主要是嚇唬，所以呢，咱們從三個方向進攻，突擊班的槍法比較好，照著對方的大腿打，別給我動不動就爆頭！那不好！”李久說著瞪了一眼弄瓦，“尤其是你，殺氣太重，不是好事。”


  弄瓦羞赧的笑了笑，“我知道了，早就沒有那麽大的殺氣了。”


  李久不理他，繼續對幾個連長說，“我知道你們滇軍的腳板子都不賴，我們等會要急行軍12公裏，到了地方後，給你們15分鍾休息，然後，等我信號，大家一起打，把東邊的這個缺口留下來，圍三缺一，趕跑他們……”


  弄瓦的眼神裏有疑問，可是他也不好在這樣的環境下追問，散會後，已經受了多年正麵教育的弄瓦小聲質問李久，“為什麽放敵人跑？你這是通敵！”


  白泥鰍愣住了，他雖然也有弄瓦那樣的想法，可他還是更相信團長，雖然說團長不是自己那邊的人，可是他


  相信團長的為人，可是弄瓦就這樣說話……找罵！

  “滾一邊去！跟老子這樣說話？信不信老子關你的緊閉！傻瓜！”李久臉黑了下來，“我們打的是26軍軍部，把那裏的軍官全打死了，26軍會怎麽樣？”


  “沒有軍官的26軍群龍無首，可以很快被瓦解！更加有利於我們消滅他們！”


  “你特麽的是不是被那邊給教育的不動腦子了？要是雙方焦灼打陣地戰，你這個說法是對的，可現在是嗎？這是真的對打嗎？你把他們的軍官都打死了，那麽他們會群龍無首？他們的老大都被盧司令扣了，可這不還是過來打了嗎？告訴你，你把他們的軍官打死了，老蔣那邊很快就會任命新的軍官，反而會更要過來‘報仇’！老蔣放在沾益那邊的部隊裏，是官比兵多，不知道多少人等著上位呢！隻有把現在的這些軍官打怕了，讓他們沒膽了，他們的部隊才會真的垮掉！”


  說完，李久狠狠的踢了弄瓦一腳，弄瓦不僅沒生氣，反而嘻嘻哈哈的樂的不行，他知道自己願望團長了，論打仗，還真沒幾個能有團長這樣能動腦子的。


  月朔，黑茫茫的夜晚沒有一點亮光，半夜裏，寒氣也下來了，李久一揮手，突擊班在前，獨立營在後，部隊出發了，邱中強的炮兵連奉命駐守現在停留的小村子，並且在12點以後，向五華山指揮部做報告。


  手電筒，用報紙圍上一圈，夜間照路，遠處看不見，李久又教了龍宗華一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