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蓬萊,蓬萊
楚星瀾道:“給你時間,你快去采花入藥,我們在這裏等你。”
若是沒遇上,沒那機緣也就罷了。
往生花都送到眼前了,江隱蹤還無比靠譜能將它入藥,他們不趁機不扒拉幾朵下來多虧?
千機城主搶走雪絨鼠在前,這是利息!
江隱蹤迅速沒入花海裏,去尋開得最好的往生花。盛放之時的往生花的藥效比那些含苞待放的往生花藥性要好上許多!
在江隱蹤采花入藥之時,楚星瀾則扶著國舅爺在一旁坐了下來。
崔憐霜是個警惕性極高的人,別人雖然休息了,當她卻沒有鬆懈。
“我去旁處看看,以哨聲為戒。”
楚星瀾點點頭,“好。”
崔憐霜轉身要走,衣服卻突然被人牽住。
崔憐霜低頭一看,是楚星瀾扯住了她的衣擺。
隻見楚星瀾從包袱裏翻出了一個餅遞給她,“你查看的時候路上吃,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補充點體力。”
崔憐霜看了殷薄煊一眼,“東西還是留給國舅爺吧,他現在比我們更需要。”
殷薄煊一愣。
他們此行本就不預備在地宮裏多逗留,水和食物自然也沒有帶上多少。
還不知道接下去要走多久,就算他們拿到了雪絨鼠,也不知道何時可以真正走出地宮。食物是必不可少的資源,還是省著點吃比較好。
楚星瀾搖搖頭,把餅強行塞進了崔憐霜的手裏。
“食物的分配我心底都有數,你不用擔心,保存你自己的精力才要緊。”
殷薄煊也看了崔憐霜一眼。
從前他一直都隻覺得崔憐霜是一個略懂些功夫的大家閨秀,如今這一路走下來,他才驚覺自己一直都小瞧了這個女子。
畢竟像這種境況之下,還能有這樣的“俠義”之心,想要維護自己安危的女子幾步多見,可見崔憐霜確實是有一番肝膽情懷的。
她若不是囿於庭院之間,受著京都各種規矩的束縛,隨便放在這天地間哪一個地方,怕是都能有自己一番
作為。
“好吧,那我先走了。”崔憐霜還是接過了楚星瀾給的那一塊餅,轉身離開了往生花海。
等崔憐霜離開後,國舅爺才低頭笑了起來。
楚星瀾怔了怔,“你樂什麽?”
殷薄煊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著頭頂黑漆漆的石壁道:“見著你二嫂嫂這般颯的模樣,才發覺本國舅從前看人也一葉障目了。”
江隱蹤在往生花海裏四處奔走,摘花的同時,也驚擾了不少旁的鮮花。滿洞窟的往生花抖落的花粉盈盈飄上石壁上空,星星點點的微藍色光芒,恨不能抖落所有星光。
殷薄煊道:“從前爺隻覺得自己看到的一切應該都是縱觀全局以後的結果,不可能有半絲錯。”
他說著頓了一頓。
又回頭看了楚星瀾一眼,兀自笑了起來。
殷薄煊道:“如今發現你二嫂嫂這種身邊人,爺都沒有徹底看透,自認睿智,實在是過分自負了。”
楚星瀾一愣。
她倒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殷薄煊會說出自己過分自負這番話。
要知道國舅爺這個人,倨傲是向來有幾分的。
但是他傲的向來有資本,自然也就沒人說什麽。國舅爺也從來沒覺得這種傲氣有什麽不對。所以他這番自我反省反的實在讓楚星瀾詫異。
但是楚星瀾回頭一看,卻發現國舅爺的眸子一眯,眼底隱隱透出了幾分危險的寒芒。
那眼神楚星瀾格外熟悉,他從前盯上某一個獵物的時候,就總是這樣的目光。
國舅爺道:“這麽仔細一想從前的身邊人,爺還真有幾個沒有看透的。”
本就是衝著雪絨鼠和佑護楚星瀾而來,真沒想到還能有這一番發現和懷疑。
若此次真能得上天庇佑,平安離開這裏。
那個人,他是該好好查一查了。
從前就生活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因為楚星瀾的央求,不曾把他當做一個威脅,便也就放過了。
而今才知自己當時放過的,或許就是今日的心頭大患。
楚星瀾從他的
神情裏看出了幾分端倪,“你說的是誰?”
殷薄煊看了她一眼,粗糲的大掌摸過她的頭發:“不是誰。一個……不相幹的人罷了。”
聽他那樣定義,楚星瀾也沒有再追問。
倒是她自己的心底浮現出了一個疑惑亟待解決。
眼下他們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楚星瀾幹脆就跟殷薄煊說了起來,“剛才江隱蹤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吧?他說這種往生花從前都是生長在蓬萊秘境裏的!”
國舅爺點了點頭。
楚星瀾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才道:“你說江隱蹤所說的這個蓬萊秘境,有沒有可能,和上次我們在瑤城裏遇到的那個乞丐有關?”
國舅爺眸光一轉,扭頭看向了她。
楚星瀾不無懷疑地說:“先前那個乞丐就自稱來自世外蓬萊,還能掐會算,會不會真有那麽一個地方,真的生長著比這裏更炫目的往生花海。”
國舅爺默了默,沉吟一聲:“你信蓬萊之地?”
楚星瀾搡了搡自己的裙擺。
世間能人異士幾多,她不就是其中一個——招雷劈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個技能吧?
“從前我或許不信這種東西,但那個乞丐說的東西卻從來沒有錯過。他說我非現世之人,我的確不是。他說我們有難之時可以遇水成祥,也都應驗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告訴她,有些不合理的事情,就是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
所以她懷疑那個蓬萊之地,也是情有可原。
當你來到一個不合常理的世界,再用從前世界的常理去解釋這種東西本就是一種狹隘和錯誤。
“爺不想信。”
殷薄煊沉吟片刻,最後蹦出了這麽一句話。
“為什麽?”這一句話是楚星瀾問的。
“若真有那麽一個蓬萊秘境,他們宛如仙人一般俯瞰眾生,那我們這些生存在世間的人算什麽?”殷薄煊握著手道:“螻蟻麽?”
楚星瀾一噎,難不成一個身處高位的人,天生對另一種身處高位的人帶著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