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愛我嗎?
楚星瀾看著殷薄煊蒼白如紙的臉色,一時忍不住,一顆滾燙的淚花就砸上了他撐在膝蓋上的手背。
“殷薄煊,你起來……”
“你起來呀!”
她用力地想要去拉他,周圍的山體石壁卻晃動地更厲害,甚至將蹲在他身邊的楚星瀾都給晃得摔倒在地。
殷薄煊看著她執著地一次又一次地來扯自己的手臂,沾著血跡的唇角不知為何卻微微揚起。
“喂……”
他突然叫到。
楚星瀾低頭看著他:“你別喂啊,你站起來!我們要一起出去的!說好要一起出去的……”
可是他站不起來。
她已經沒有辦法了,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似乎是終於沒有力氣再去拉他,楚星瀾一下跌坐在了他麵前,在他麵前放肆地哭了出來。
明明就快要出去了呀。
再走一段就好了。
為什麽二嫂嫂卻遲遲不出來,江隱蹤也不見蹤跡。
為什麽,要她在看見希望的終點之時,給她立上一條過不去的坎。
“嗚嗚嗚,你起來……你……”
一直都被她壓在心底的負麵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楚星瀾嚎啕大哭,連氣都快要喘不上來。
“過來。”他說。
楚星瀾一點點地朝他挪了過去。
“愛我嗎?”
他突然說。
楚星瀾的身體一僵,抹去淚水看著他。
“嗯,愛我嗎?”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回頭,就好像他第一次親昵地在她耳邊調情時的樣子一樣。
“愛我嗎?”
殷薄煊執著第一遍又一遍地問她這句話,隻想要她一個回答。
即便他們早已經心照不宣。
楚星瀾心上突然一疼,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問她這個問題。
為什麽從來沒有在歲月靜好的時候跟她說這句話?
她不想要在最後才說愛他呀。
可對於殷薄煊來說,正是因為從前遇上她之前的太長太長的時間裏,都沒有真正地被誰像她這樣溫暖如陽地愛過,也沒有被誰喂過那樣甜的糖,才更想要聽她再
說一句愛自己。
所以,“愛我嗎?”
“愛。”
“很愛的。”
楚星瀾終於被他誘著說著那句對他來說像糖一樣的話,“一直都很愛的。最愛你了。愛你……愛你……愛你呀……”
早應該在他最喜歡的陽春三月說愛他,早應該在一開始心動的時候說愛他。那些互相逗弄解悶的日子雖然很快樂,可是她從來,從來都沒有在最好的時間裏跟他認真地說過一句愛。
為什麽不在上一次青州叛亂結束之後好好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那樣是不是可以在上一個寒冷的冬天多學會擁抱一下他。
是不是就可以在他還沒有走到的窮途末路的時候多請他吃一顆金絲蜜糖……
她覺得不夠啊。
為什麽日子這麽短。
為什麽他過了那麽長苦日子的人不能多吃一點點糖。
可是他卻拉過了她的掩麵哭泣的手,在她的掌心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是她臉上潮濕的淚痕,是她的嘴角。
“聽我說……”
殷薄煊伸手捧住了她的臉,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愛我的話,就走好不好。”
用最溫柔的話,他在跟她訴說著訣別的話。
求她說的那一句愛,不過是他想要聽到一句最想要的告別。
她該走了。
離這裏徹底塌陷還有一段時間,隻要她跑的足夠快,她是有生機的。
他一直都想要楚星瀾好好地活著。
他不能,不能讓她最後的生機斷送在他這裏。
否則他下地宮來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楚星瀾瘋狂地搖頭。
“不要,不走。我不走。”
她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
絕不。
殷薄煊卻捧住了她的臉,不讓她再亂動,“乖,聽我說。你乖乖聽我說。還有時間。你還有時間的。”
楚星瀾仍是在搖頭,她知道殷薄煊要說什麽。
可是她不答應,也絕對不會按照他說的做。
“不走,不走不走!”
“乖啊……你乖,你從前在要緊的大事上,從來都是很聽話的
。這次也聽一聽我的話,嗯?好不好?”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楚星瀾已經崩潰的情緒,就隻是為了讓她趕快離開。
他說,“你不隻是我一個人的姑娘呀。你不能為我一個人留在這兒。”
她是楚星瀾,是慎兒的母親,是楚霆的女兒,還是她四個對她關心備至的哥哥們的親妹妹。也是玠兒的舅娘。
“楚家需要你,玠兒也是。慎兒還那麽一點點小,每天見不到娘親就哭。你真的就忍心讓他小小年紀就沒有爹爹和娘親嗎?”
楚星瀾的心一陣一陣的痛。
他說了那麽多,都是在告訴她,她不能那麽自私地為了他留在這裏。
因為還有很多人需要她。
除了他自己。
“走!”他近乎命令式的語氣終於抹去了所有的柔情,殷薄煊看著她一雙星眸說:“快走!”
他抬手將哭成了淚人的楚星瀾推開,她是個聰明的,她懂得權衡一切利弊。
他相信楚星瀾能聽懂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該是她放手的時候了……
楚星瀾默默地站了起來:“你真的要我走?”
“走!”不想去看她離開的模樣,他在她站起來的一刻冷漠地別開了視線。
看見她,就會忍不住地想要擁抱了。
楚星瀾站直了身體,邊哭著邊往後退去。
可當她走到隧道的另一頭,卻是一下回過頭,忽然轉身朝他衝了過去,猝不及防地將他撲到,在最後一刻死死地擁住了他!
“殷薄煊,我愛你!”
“說過愛的人怎麽可以轉身就走!”
楚星瀾大聲在他耳畔叫到:“就算是死我也要抱著你死!你這輩子就隻能是被我愛了!”
耳畔轟鳴聲更躁,巨石傾塌,他們身下的地板也開始劇烈傾斜。
楚星瀾死死地摟住殷薄煊的脖子,就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樣永遠不可能撒開。
殷薄煊無奈地看著她,又是氣惱又是想笑。
如今想要推開她都已經不能。
她怎麽就這麽執拗!
就在這時,二人的腳下的地麵忽然崩開一條巨大的裂縫,是比他們頭頂的裂縫更可怖的,大了好幾分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