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有些人不是難民
顧簡書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心裏還怪不舒服的。
他怎麽感覺自己在楚星瀾的眼底就像一個大傻叉。
楚星瀾看著傅見寒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今日還得你先派人去安頓好城南的難民，之後再派些人跟我去準備明日施粥的事情。”
傅見寒立即道：“我一會兒就派幾個人手給你。”
楚星瀾又看了季酥一眼，道：“那我們就先走了，等我這邊的事情都安頓好了，我再來看季酥姐姐。”
季酥舍不得她，拉住她的手踟躕道：“不然你就暫住在我們這裏吧，外麵哪裏也不比正經的家裏舒服。”
楚星瀾愣了愣，有些緊張地看了傅見寒一眼。
這樣不妥吧？
雖是季酥沒說，但她也能感覺到這近一年以來傅見寒對國舅府心有隔閡。
她和國舅爺要是住進來了，怕是傅見寒要不痛快。
熟料這時傅見寒卻道：“季酥說得對，外麵不比府宅裏舒服，你們住在府中也比住在混亂的蘇州城客棧要好。”
他們是為了難民而來，他若是再為一時之氣對他們生疏不管，那倒是他心底沒有百姓仁義了。
聽傅見寒如此說了，楚星瀾才鬆下一口氣，握住殷薄煊的手對他點了點頭。
傅見寒又對南宮玠作揖道：“皇上若是不棄，便也請在寒舍裏屈就一段時日。”
南宮玠道：“當然不嫌棄，舅舅和舅娘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顧簡書道：“那我也……”
楚星瀾皺眉看了他一眼，他也要來？
季酥立時撞了一下傅見寒的胳膊。
傅見寒：“讓顧侍郎見笑了，我們府裏的客房不夠，要不就請顧侍郎在外頭的客棧裏將就幾晚？”
顧簡書：“？？”
怎麽他們都有地方住，恰好到了他這裏就沒地方住了！
他們這不是在排擠自己嗎？
莫不是他們又有什麽小九九要背著自己搞起來！！
他們越是不想讓顧簡書參與，顧簡書便越想要加入這個神秘的大組織。顧簡書梗著脖子道：“沒有客房，普通下人的小房間也可以，我不挑的。身為參事，我理應跟在欽差大臣是身邊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楚星瀾：“
這麽說你還是為了我咯？”
顧簡書：“自然。”
楚星瀾眯了眯眸子：“那也簡單，我手頭正好有點事情要顧參事去做。你從今日起就住進難民營裏吧，幫我看著那群難民的情緒和動向！”
顧簡書一噎：“難民營？？”
那不是城南的難民聚集的地方嗎？
住到那種地方豈不是成日都要看見難民掐架和百姓哀嚎？
顧簡書想想都四肢發抖！
楚星瀾疑惑道：“你不是說你不挑的嗎？莫不是在騙人？這第一件鞍前馬後的事情，你就不想做了？”
顧簡書：“我隻是不明白去那種對地方有什麽意義！”
一群流離失所的難民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楚星瀾笑了：“你可不要輕瞧了這群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倘使有一天這群難民要暴動，定然也是先從難民營裏開始發酵組織。將那裏的百姓看好了，也能防範於未然。”
顧簡書問道：“那要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暴動呢？”
楚星瀾：“那就得恭喜你用自己的官威震懾住了這群難民！到時候我一定給你豎一個響當當的額大拇指！”
顧簡書嘴角一抽，很是憋悶地瞪了楚星瀾一眼。
我聽你扯呢！
她分明就是要將自己支去做不相幹的事情，好自己處理災款和糧食！
這時候南宮玠看了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的顧簡書一眼，撂起自己的小腿就往顧簡書的衣擺上踹了一腳：“舅娘讓你去你就去，怎麽半天都不動呢？難道還要朕親自將你領過去嗎？”
顧簡書立即道：“微臣不敢。”
南宮玠更加不耐煩了：“不敢還不趕緊走？”
顧簡書的額前虛虛地垂下了幾條黑線，無奈地對著眾人行了個禮，才萬分不情願地轉身離開。
等他走後，季酥才道：“聽說顧侍郎是於是禦史大夫的人，有他在你身邊，你來的路上一定沒少出亂子吧？”
楚星瀾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抬手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季酥可真是好眼光，值得欽佩！
沒跟著他們一起來，竟然也都將路上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翌日一早，楚星瀾就跟殷薄煊一起去了難民營，預備先看看情況。
城南的難民營人數頗多，有幾個坐在外圍地上的人還是昨日剛見過的。
她一身衣服不染纖塵，與這難民營的人好似格格不入。
人群中多是老弱婦孺，有些力氣能走的，都先逃荒去了。還有些是家中的男人趁著年輕力壯便跑去他鄉打工掙錢，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一個難民鬥膽抓住楚星瀾的衣服說道：“欽差大臣，你就是欽差大臣吧？”
珊瑚一看她淺青衣裙上的黑手印子，臉色當即就沉了幾分。
他們怎麽能隨便抓夫人的衣服呢？
可是楚星瀾不僅沒有生氣，還蹲下來看著那個孱弱的老婦人說道：“我是。”
那老婦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就是想問問，你說會有糧食送來，是真的嗎？”
她不敢奢求太多，像自己這樣什麽活計都做不了的人，隻要能有一口稀粥喝就很好了。
她就是怕自己連一口粥都分不到……
楚星瀾微微頷首：“是真的，今日就會有人來此施粥。”
那老婦半截身體都躺在地上，隻有枯槁的手臂依然拽著她的衣服：“那我，我能分到一碗嗎？”
現在但凡有人施粥，大家都是一窩蜂地往上湧。
她一把老骨頭，走不了多快，也搶不到什麽東西。她隻怕之後朝廷賑災的粥糧，她都分不到一點點。
楚星瀾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都會有的，不論老幼，都按照人頭來分配。不會有人搶走你的食物。”
她說完老婦緊張的神情終於放鬆了下來，忙雙手合十感歎起了老天有眼終於派了個人來救他們。
楚星瀾站起來轉身往回走，低頭對珊瑚問道：“知府衙門那邊都安排的怎麽樣了？”
珊瑚說：“午時之前會派人過來對難民數量加以徹底統計，人手足夠的話，應該今日之內就能完成這些事情。”
小金子跟上來道：“夫人統計這些難民數量幹什麽？”
楚星瀾回頭看了紮堆的難民一眼，壓低聲音道：“這些人裏，不全都是難民。得先將那些不需要救濟的人一個個都篩出去才行。”
她在京都看過那麽多形形色色的人，那些趁亂混進難民堆裏的人她還是能認得出來幾個的。
小金子吃了一驚：“那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