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立碑歌頌
可這件事情的為難之處就在於那些被燒毀的糧食裏，確確實實有一部分糧食是用朝廷的錢買的。
隻要這件事情與朝廷掛鉤，哪怕隻是牽扯上了一點點的關係，真的隻是極小的一點點，也可以成為禦史大夫找楚星瀾麻煩的理由。
因為他當初在朝廷上實在是把話說得太絕對了。
為了能讓楚星瀾當上欽差大臣，他可是答應了說楚星瀾來做這件事情，賬簿上是不會出一點問題的。
一旦出現問題，舅娘就要承擔罪責。他以後在朝堂上也將失去說話的分量。
這要舅娘怎麽自救？
當初那一把火燒毀的糧食不計其數，根本就無法核對當時具體的損失了。
禦史大夫根本就是抓住了舅娘的尾巴欺負。
顧權恩侍立一旁笑了笑：“我知道國舅夫人從前有國舅爺護著，行事囂張乖戾，也無人敢動你半分，才叫你如今如此蠻橫。如今皇上又事事袒護於你，你自然什麽都不怕。可國有國法，國舅夫人若是有做的不對之處，照樣法不容情！”
顧權恩昂起頭顱，驕傲地宛如一隻戰勝的獵狗。看著朝堂中緘默不語的楚星瀾，哂笑道：“國舅夫人要是拿不出精細的賬簿，就不要怪老夫對你嚴苛問罪了。”
顧簡書默了默，忽然站了出來：“皇上，臣有事要奏。”
南宮玠一時想不到幫楚星瀾的辦法，一見有人自己先跳了出來，想著先轉移視線給楚星瀾一點思考餘地的他立刻就道：“快說快說。”
顧簡書說道：“此次楚星瀾賑災之時，微臣一直都跟隨左右，是以對賑災之事最為熟悉。”
他扭頭看了看顧權恩，鼓足勇氣道：“其實此次糧倉失火的罪責並非全在楚星瀾，實在是當地商賈太過奸詐，故意設計放火燒糧才導致了此事。”
南宮玠立即點頭，“愛卿言之有理。”
他那時候也在蘇州，對這件事情自然比誰都清楚。
隻是他是悄悄去的，不能自己說出來。
眼下顧簡書能幫他開口為舅娘辯白是最好不過了！
顧權恩眉峰一擰，轉頭就朝顧簡書丟了一個眼刀子。
都是顧家的人，他竟然敢當堂幫護楚星瀾，忤逆自己？
就在今晨，他還隻是想要給顧簡書一個小小的教訓。若是顧簡書懂事，知道來找自己不就，他便還會給顧簡書一個機會。
可顧簡書在做什麽？
他竟然選擇了站在楚星瀾的一邊！
別忘了他當時的參事一職是誰將他送上去的！
顧權恩的眼皮跳了跳，話裏夾刀地說道：“此處是朝堂，顧侍郎說話可要謹慎。”
他能在短短時日之內將顧簡書推上去，自然也有法子將他給拉下來！
顧簡書若是再不知收斂，就算他們是同族人，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顧簡書抿唇一默。
顧權恩的威脅他又如何能聽不懂？
禦史大夫在朝堂裏的權勢自不是他可比。顧權恩想要對付他也不過是勾勾手指的問題。
顧權恩在給他回頭的機會。
若是他在這個時候回頭，依然可以繼續幫著禦史大夫針對楚星瀾。
可人心未必都是寒鐵。
楚星瀾是戲弄過他，亦在人前不止一次地給過他難堪。但在最要緊的時候，她沒有殺他。
縱是在朝堂上，她亦對自己伸出了一隻手。
是她告訴自己不必在這群人麵前垂頭喪氣得好像失了誌。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半分，似沒有聽到顧權恩的話，繼續道：“當時若不是蘇州的衙差被收買了，糧食定然不會出問題。況且自打楚星瀾到蘇州以後，她的賑災之舉也多為蘇州百姓所頌。”
顧簡書抬頭道：“在朝大臣若是有誰能邁開金步去蘇州的城外看一看，便能發現一塊立在城門外的石碑。上麵多是歌頌楚星瀾善舉的詞句，可見楚星瀾辦事還是很得力的。”
當初蘇州百姓暴動，確然有不少人恩將仇報地想要害楚星瀾，但楚星瀾在蘇州做的事情也是有人銘記的。
他至今都還記得當初她離開蘇州之時，也有無數的百姓夾道而送。
在楚星瀾走出城門的那一刻，更有人揭開了那一塊石碑，對楚星瀾報以最真誠的敬意。
她做了那麽多。
就算是讓朝中其他男人去賑災，也未必能做的像楚星瀾那樣好。
這些事情難道都不值得在朝堂上一提嗎？
這時剛才撞倒顧簡書的朝臣卻陰陽怪氣地說道：“誰知道那塊石碑到底是不是楚星瀾自己立的。她家那麽多錢，想要弄個碑文什麽的在人前做做樣子還不是易如反掌？顧侍郎可不要被她的小伎倆給騙了。”
他不管顧簡書說什麽。他都隻站顧權恩的那一隊。
隻要顧權恩說楚星瀾有罪，那他就信。
但隻要是有利於楚星瀾的事情，他都當做是假的，是別人做的一場戲。
反正他不相信！
一個女人就算是再厲害，也就是相夫教子的命。
顧簡書眉頭一皺。忽然覺得這群朝臣的嘴臉無比令人生厭。
承認別人的好就這麽難嗎？
顧簡書說：“臣以為能被百姓愛戴的好官就該受到嘉獎。楚星瀾就算是有微小的過錯，也並未造成大的損失，過不及功。人無完人，若是皇上因為此等小過失就懲處楚星瀾，怕也是要傷了百姓的心。”
南宮玠的眸子一亮。
“朕覺得你說的在理！”
沒想到這顧簡書還算是有點用的。竟然還肯在朝堂上幫舅娘說話
誰知此時顧權恩卻忽然道：“此言差矣！”
他的語氣冷硬，簡直恨不得將他們說的話都全部否定。
顧權恩道：“若隻是因為覺得這個過錯太小就毫不追究，那日後百官定然效仿。覺得自己的功勞可以蓋過過錯，日後大家都在皇上以為沒問題的範疇內頻頻犯下小錯，那大齊的官場還如何治理？越是小錯才應該從一開始杜絕！做不好就不要找借口胡說！”
顧權恩蔑視道：“當初楚星瀾要是能對蘇州被收買的衙差多加提防，或是安排自己可信的護衛守衛糧倉，何至於讓大火燒了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她自己辦事出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