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已經死了
國舅府旁側的一個廢棄小院宅裏，顧翎歌興奮地叫丫鬟搬來了幾舵稻草。
也不知她們是從哪裏找來的油，顧翎歌玩命地往上潑。
國舅府被圍在當中，他們不能進去放火，還不能在外麵燒東西嗎？
這裏距離國舅府那麽近，一牆之隔的地方就是國舅府了。平日別人不敢冒犯國舅府威嚴，所以就算是這裏有個宅子，一般人也不敢買來和國舅府做鄰。
但是這塊地方荒廢了正好。
正好給了她對國舅府下手的機會！
一會兒火勢一大，燒到國舅府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情。楚星瀾困在國舅府裏安能有好下場！
背後忽地一陣冷風刮過。
許是因為在做虧心事，丫鬟的汗毛不禁豎了起來。
“小姐，後麵好像有動靜！”
顧翎歌身體一僵，可是回頭仔細一看，身後哪裏有人？
這該死的丫頭，就會嚇唬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哪兒有人，你還能不能行了？叫你辦點事情都磨磨唧唧的，再羅嗦，回去以後我把你的嘴都撕爛！”
小丫鬟被她惡毒的話語嚇得一噤，縮著脖子站在她麵前不敢吱聲了。
顧翎歌從懷裏掏出了火折子，蹲在牆角不停地吹著。
可是老天好像在這時候都不幫她，任她怎麽吹都吹不起來。
顧翎歌著急了起來，都皺起了眉頭。
丫鬟站在她身後，四處警惕著附近的風聲。這畢竟是在京都裏公然縱火，要真是被抓到了，她也害怕。
到時候顧翎歌有禦史大夫保，她就隻能頂罪了。
這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在月光下的黑影高大了起來。仔細一看，那哪裏是她的黑影，分明是別人的身影蓋過了她的。
丫鬟後背一陣戰栗。該，該不會是，有鬼吧？
她轉過頭去，赫然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青銅麵具。
“啊！！”
她嚇得當場失聲尖叫，旋即後脖子一疼，就暈了過去。
顧翎歌：“又瞎叫什麽，非得要把所有人都引過來你才甘心嗎？”
手裏的火折子終於點燃。
顧翎歌眼底的不悅也一掃而空。
過度的興奮麻痹了她的大腦，叫她絲毫沒有察覺出來剛才丫鬟的尖叫裏藏匿著多大的恐懼。
“哈哈哈哈哈……太好
了，看我燒不死楚星瀾那個小賤人！”
顧翎歌蹲在地上歡快地笑了起來。
陰毒又猙獰的笑容看起來竟然比千機城裏的姬宿還要瘋癲。
“你要燒死她？”
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全然陌生的聲音。
“啊！！”顧翎歌猛然嚇了一跳，手裏的火折子突然落到了地上。
嘩——
大火迅速順著地上蔓延的火油蔓延而起。
顧翎歌轉身看著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顫抖地往後退了一步。可身後就是衝天而起的火光，迫近的灼熱感燙得她後背發疼。
顧翎歌不能再退，恐懼地盯著男人臉上的狐狸麵具，驚懼道：“你，你是什麽人！”
狐麵男子微一側頭，黑漆漆的雙眸裏倒映著她身後的火光，嘴邊，揚起了笑意。
“你爹喜歡害人，你也是，妄圖燒了國舅府麽？”
顧翎歌從他的眼底看到了駭然的殺意。他，他是國舅府的人？
段沿朝著顧翎歌步步逼近。
本就想要抓一個顧府的人殺雞儆猴，讓顧權恩知道知道對楚星瀾下手的下場。
顧翎歌倒是很懂事，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那就別怪他下手狠！
顧翎歌咽了一口唾沫。
丫鬟已經倒在了他的身後。
那下一個不就是自己？
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突然就從她的腳底躥到了天靈蓋。她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人。
顧翎歌渾身一抖，轉身就往街上跑，“救命啊！”
外麵不遠就有武衛府兵駐守，她可以跑掉的。
她可以的。
爹安排的人會保護她的！
看見她往外跑，段沿隻緩步在她身後走著，可就是那樣不急不緩的步伐，卻叫顧翎歌像是陷入了夢魘一樣逃不開。
“救命！”
“救……”
在她快要的逃出眼前這個巷子的前一瞬，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頸，將她往牆上一甩，顧翎歌的額頭磕到了牆角，直接疼得她頭暈目眩，躺在地上良久動彈不得。
段沿蹲下身，毫不憐香惜玉地拽住了一把顧翎歌的頭發，直接將她朝著那頭火光四曳的地方走了過去。
“放開我……放開我……”
她怕了。
可是
被男人拽著頭發在地上拖曳，卻絲毫沒有力氣反抗。
她能感受到自己離火光在變的越來越近。
他要幹什麽？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將靠得離國舅府最近的那幾摞稻草全部用竹竿挑開，叫它們都滾到了荒廢的舊宅邊，這樣一來，就算起了火，也沒有那麽容易燒到國舅府裏。
可這不是結束。
它隻是一個，開始。
段沿拖著顧翎歌的身體，從旁側走進了火海。
顧翎歌真的知道怕了。
她害怕地哭了。
眼淚鼻涕胡亂地在她臉上糊成了一團，她伸手想要扯會自己的頭發，卻被男人一路拖著往裏走。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害人……”
“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她知道的。這個男人想要燒死她！
她開始放肆地嚎啕大哭，狐麵男人卻好像根本聽不見一樣，腳步沒有絲毫延緩。
顧翎歌嚎啕大哭，冷汗已經將她的後背洗刷了一次又一次。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我一命。你放過……啊！”
她被丟進了廢宅。
段沿瞥了一眼身後愈大的火勢，蹲在地上揪住了顧翎歌的頭發，啞聲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有改正的機會的。”
顧翎歌不甘就這樣死在一個廢舊的破宅院裏，還是被她自己放的火活活燒死。
“我不要……”
“不！！”
像是臨死前的最後一次掙紮。
她突然伸手抓下了男人臉上的麵具。
狐麵男子不是不能阻止他，而是他不憚讓一個將死之人看見他的模樣。
然後她的瞳孔驀地一縮。
眼前的真相衝擊著她的世界，她如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麵具下男人的臉，會是她曾經魂牽夢縈，一直跟在白時花身後暗暗愛慕過的男人。
可是這個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楚星瀾的身邊，將她的尊嚴踩如泥裏。
顧翎歌：“你……”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裏掉了下來。
震驚，恐懼，不可置信。
一時太多東西衝擊著她，叫她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應該，你不是已經……”
殷薄煊死寂的眸子凝著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