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番外篇·梨花館諸事(四)
第887章番外篇·梨花館諸事(四)
看著他嚇得魂不守舍的樣子,殷薄煊和楚星瀾對視了一眼。
這次應該是真話。
殷薄煊道:“你兄弟是誰?”
周啟男就是個紈絝,以他的智商未必能夠主使這件事情。說不定都是被他那個名義上的兄弟攛掇的。
哪個紈絝身邊還沒有幾個狐朋狗友了呢。
“謝定安!”周啟南毫不猶豫的就把自己的兄弟給賣了。
楚星瀾一愣:“你交代的倒是挺快。”
周啟南道:“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被你們抓到這大林子裏來呀。我琢磨明白了,他就是知道你們不好惹,自己不敢惹才讓我來動這個手。”
那個謝定安,壞壞的!
楚星瀾笑了笑,“呦,小紈絝腦子還挺好使。”
她笑著拍了拍周啟南的頭,真有幾分紈絝前輩看著後輩成長起來的欣慰呀。
楚星瀾道:“可你們不是兄弟嗎?為了他你都敢把我綁來了,怎麽現在又交代的這麽快?”
這年頭除了姐妹情不堪一擊,還有塑料花的兄弟情?
周啟南被楚星瀾說的有些心虛,嘀咕道:“哪裏是什麽好兄弟,我認識他其實才不過半個月,剛成為的兄弟。”
都還沒捂熱乎呢……
但是眼下肯定是自保更為重要。他隻能把這還沒捂熱乎的兄弟再給推出去了。
楚星瀾:“??”
她扭頭看了殷薄煊一眼,眼神交匯之際已經達成了同一個共識。
這個紈絝,多半是個傻嗶——。
才認識一個月的人都敢幫人家幹這麽危險的事,周啟南十有八九是被別人當刀子使了。
“那你為什麽和他交好?”楚星瀾又往嘴裏塞了一個果脯說道。
說起這個,周啟南頓時驕傲道:“你們抓小爺的時候,看到院子裏的那兩株曇花了吧。”
楚星瀾點點頭。
周啟南說:“楓城少花,能養活一些漂亮的花朵已是不易。曇花這種嬌貴的花就更別說了,從來沒在楓城養活。可是謝定安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然真的從別處弄來了兩株活著的花給我,還是帶著花苞的。馬上就能看到開花了!”
周啟南道:“這在楓城裏哪裏見過?獨一份的驕傲呢!作為楓城裏的金牌紈絝,小爺我當即就決定要交他這個朋友。後來有一次聊著天兒,謝定安突然告訴我他最近犯了難,說是要作什麽美人圖參加丹青賽,但是卻找不到美人入畫。”
楚星瀾:“然後你就找上我啦?”
周啟南:“那哪兒能呢!我州小爺雖然紈絝,但是也沒紈絝到知道隔壁白城小鎮有個酒館老板娘是美人的地步吧?我那時候想著兄弟有困難肯定要幫一幫,就把府裏所有的丫環美妾都叫了出來。可謝定安就是不滿意!”
周啟南說著心虛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那鱉孫子就跟我說了白桐小鎮有美人的事……”
他長這麽大,沒讀過什麽書,唯一知道的道理就是為兄弟兩肋插刀!
謝定安都給自己送來那麽了不得的曇花了,他不得送回去一個大禮讓兄弟快樂一下?
然後他就在謝定安明裏暗裏的挑唆之下把楚星瀾給抓來了。
周啟南道:“我真就想讓你入個畫,沒有一點害人的意思呀。。我要是真的想對你做什麽,還真能像今晚那樣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嗎?”
周啟南說:“所以看在我沒有什麽壞心眼的份上。你們二位大俠能不能放我一馬?”
楚星瀾一陣沉默。
這個紈絝,他的見識著實有些淺薄。有些丟紈絝們的臉啊……
就周啟南這樣的,平日裏若是放到西京裏去。估計根本就打不進紈絝的組織。因為他的見識實在是太短淺了……
帶他出去可能還會覺得有些許丟人。
可是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能養出一個完庫已經很不容易了。楚星瀾也不能對此奢求太多。
而那個謝定安是什麽人,特地攛掇周啟南來抓自己又有什麽目的,眼下看起來似乎的確更為重要一點。
殷薄煊:“謝定安在哪兒?”
周啟南道:“就住在我家隔壁。原本有個窮畫師住在那裏,前幾日我剛把房子收回來,暫時給了謝定安住。”
殷薄煊的眉頭皺了皺。想到馮碑今天來時對自己說的話,他低聲對楚星瀾說到:“周啟南口中的那個窮畫師應該就是馮碑。他就住在周家隔壁。”
周啟南一愣:“就是馮碑,你們認識?”
楚星瀾冷不丁笑了下,“他前段時間也剛找到我,要為我做美人畫。你說巧不巧?”
周啟南是個憨憨,聽到楚星瀾如是說,不僅沒有懷疑,還傻不愣登地笑到:“哎?那是挺巧。”
還能有這樣的奇事,難得難得!
楚星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大傻子。是真傻!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他還以為這些東西是巧合。
多半謝定安找周啟南來抓自己的事情,也和馮碑有關。
這時候殷薄煊道:“該回去了。”
事情都弄清楚了,周啟南也沒有什麽整出大事的能耐,他們不用擔心。梨花館還是能繼續待的。
他站了起來,將手伸給了楚星瀾。楚星瀾一把握住他的手,旋即就被殷薄煊扯到了懷裏。
周啟南看著他們你儂我儂的模樣,忽然道:“等一下,你們回去了。那我呢?”
這裏是深山老林啊,他們真的要這麽狠心把細皮嫩肉的自己留在這裏喂狼嗎?
殷薄煊:“這裏離楓城不遠,你當然是自己走回去。”
綁走了他的夫人,難不成還指望自己八抬大轎把這小鱉孫送回去嗎?
“對了,順帶提醒你一句,不論是你周家的人還是整個楓城,沒有誰能是爺的對手。若你不想死的太難看,最好讓這件事情就此停息,煙消雲散。”殷薄煊盯著他道。
剛想要站起來的周啟南頓時被他的眼神嚇得一激靈。撲通一下又坐回了地上去。
“不說不說,今日之事我一個字都不會向外人提起。”周啟南認真保證道。
殷薄煊冷笑了一聲,摟過楚星瀾的腰,倏地使出輕功消失在了樹林裏。
可憐周啟南一個紈絝,被人打暈了帶來樹林根本就找不著北。
現在這裏又隻剩下他一人,林子裏還不時地傳來夜貓子咕咕的叫聲。
篝火慢慢地開始熄滅,樹林愈發地的暗了。
背後忽然一陣冷風吹過。
周啟南脖子上的汗毛霎時都立了起來。
這時,一片冰冷的樹葉恰好進了他的領口裏。
周啟南驚恐至極,還以為是楓樹林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尖叫了一聲後,雙腳就像是被裝上了風火輪一樣朝前衝了出去。
翌日。
周啟南走了整整一晚上,外加一個早晨,才終於回到了周府。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能受苦的人。這一晚上的折騰早已將他耗得精疲力盡。
更讓他無奈的是,自己本來平時就是個不著調的人,就算失蹤了一晚上,家裏也隻以為他跑出去玩了。根本就沒把這當一回事,也沒派人來找他。
周啟南那個氣啊!
好容易回到周府,聽到的卻是下人的傳報,說謝定安來找他了!
周啟南咬了咬牙,再沒力氣的身體也提起了一股勁兒,氣衝衝的朝著前廳跑了過去。
謝定安一見到他就熱情道:“周兄,可算是見著你了。聽說你已經把白桐小鎮的每人帶回來了?周兄不愧是周兄,這麽容易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楚星瀾昨天就被人帶走了的事情還沒人告訴過他。謝定安此刻可謂是一臉的諂媚。
“你還有臉跟我說那酒館老板娘的事兒?”周啟南氣不打一處來,都已經恨不得衝上去爆錘他幾下了。
奈何他走了一天,現在身上沒一點力氣。提起拳頭來也打不出什麽勁兒,疼的還是自己。
否則他早就把謝定安一頓收拾了!
“我問你,你知不知道那個酒館老板娘是什麽來路?”
謝定安:“什麽來路?”
他壓根就沒打聽過啊。
隻是聽說馮碑最近徘徊在那兒,應該是要找那個酒館的老板娘入畫。
所以他就給周啟南送了兩盆曇花,指望著靠周啟南攪和黃馮碑要做的事情。
那酒館老板娘的事情他怎麽可能去打聽?
周啟南頓時瞪大了眼睛:“那你還各種挑唆我去把人帶來看看?”
要不是謝定安一天三次地在自己麵前說酒館老板娘的事兒,他也不會那麽不分輕重地直接去抓人。
他現在恨死謝定安了!
周啟南道:“那酒館老板娘的男人,”他上下一拍手,猴一樣地擺出一個功夫的起手式道:“會功夫!賊上乘的功夫!嗖一下把我從家裏帶出去了,又搜嗖一下從樹林子裏消失了的那種,賊厲害的功夫!”
虧是酒館老板沒打算害他。
要是對方當時動了殺心,將他就地正法,拋屍野外,他估計自己就算死了十天半個月了都不會被人發現。
謝定安:“……”
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很不應該,但他還是忍不住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這紈絝,看起來像傻子。
周啟南:“你笑什麽笑,因為你,我差點沒能從樹林子裏走回來!”
他本來就很不痛快,現在看到謝定安這幅嗤笑的樣子,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他指著謝定安的眉頭道:“你以後少在我麵前提酒館老板娘的事情,不然我……”
他突然跳了起來,朝著謝定安的臉蛋空揮了一下拳頭,然後氣勢洶洶地警告道:“小心我揍死你!送客!”
周啟南走出前廳,氣呼呼地往後院走去。
這時候一個小廝卻突然朝他衝了過來,緊張兮兮地抱著兩盆曇花道:“大少爺不好了,昨天這兩盆曇花都開了。今天一早大家起來一看,兩盆花都謝了!”
曇花本來就是個花期極短的品種,有的花朵開過以後不到半個時辰就凋謝了。
要是不能在那個時候欣賞,之後就隻能看到開敗的花朵。
也就是說這兩朵花就是昨晚開的。
若不是他被擄進了樹林裏,他應該能夠看到曇花盛放的樣子。
周啟南盯著花盆上那兩朵蔫兒了的小花,胸口忽然好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啊!!”
被迫接受真相的周啟南徹底抓狂……
彼時,梨花館。
緊閉了數日店門後,今日酒館終於開始重新接待客人了。
馮碑趕了一早上的路才回到酒館,結果看到的就是酒館門前客人幾多,門庭若市的模樣。
想到昨夜裏自己在周家門外空等一宿,而他們卻悄咪咪地回到了白桐小鎮,馮碑心底就那個氣啊!
他大步走進酒館裏,一下衝到了櫃台麵前道:“你們昨夜回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楚星瀾正算著賬,賬本一合,笑眯眯地從櫃台後麵走出來道:“你也沒告訴我們你會帶來麻煩啊。”
馮碑一愣。
楚星瀾走到桌邊坐下,倒了一杯熱茶,道:“昨日我被抓的事情,和你脫不了關係吧?”
馮碑的眼底乍然閃過一抹心虛。
楚星瀾抬眸道:“你和謝定安什麽關係?”
馮碑怔了怔,卻猶豫著不肯吐露真相。
這時候殷薄煊恰好在後院劈完了柴出來,見到馮碑出現,他眉頭一擰,大步走到楚星瀾身邊坐了下來。
楚星瀾攤手指著殷薄煊道:“這位的本事你昨天應該也見識到了。昨日他既然能把我毫發無傷地從周府裏帶出來,今夜自然也能毫不費力地把你從某個懸崖上丟下去,你要是不想受苦,最好趁早坦白。”
馮碑的身體一僵,支支吾吾道:“我,我們沒有關係。”
殷薄煊:“還不坦白!”
一隻筷子已經哢擦一聲在他手裏折斷。
馮碑要是再不說真話,下一個在他手裏斷掉的可就指不定是什麽了。
馮碑頓時道:“謝定安就是個覬覦我義妹的卑鄙小人!鬼才想和他攀上關係!”
楚星瀾:“唔?”
馮碑道:“我從小是個孤兒,是被養父收養長大。養父家中有個女兒,從小同我感情最深。但是前年養父過世了,義妹才被養父的表兄弟收養。謝定安就是那時候找上門來的!”
他捏著拳頭,義憤填膺:“那卑鄙小人覬覦義妹貌美,就使盡了法子要義妹嫁給他。可是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他家中早有三房小妾了!能是什麽好人?”
楚星瀾認真點頭。
一聽就是個渣男的典範。
“然後呢,然後呢?”
身處這種地方。聽八卦已經成了楚星瀾日常最大的樂趣。
馮碑道:“偏偏義妹的叔父也蠢,被謝定安蒙騙,鐵了心要將義妹許給那種人。我當然不肯。”
楚星瀾:“那你打算什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