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正式逮捕
季那言躺在床上,兩眼愣愣的瞅著天花板發呆。事情怎麽就會成了這個樣子?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她是不是應該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刑偵大隊的人呢?但是她和案子根本就沒有關係,說與不說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她沒有殺汪明偉,汪明偉的死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今天的審訊把她塵封起來四年的記憶又都挖了出來,此刻的季那言身心俱疲。有些事及時你再怎麽想忘、再怎麽想逃也是忘不掉逃不了的。四年了,她一次次的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個噩夢,隻是一個噩夢而已,可是現實卻非要那麽無情的告訴她那不是夢,那是真真實實發生過在她身上的事。季那言雖然是現代女性,但從小的教育和保守的性格讓她對那件事不能釋懷,更何況那件事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季那言打開抽屜,拿出一本看起來非常舊的書,翻開,一張照片出現在她的眼前,這張臉她好久都沒有見過了。她雖然保留著這張照片,但卻始終沒用勇氣打開過。季那言用指腹輕輕的撫摸著照片上那人的臉,像是撫摸著最珍愛之物,嘴裏喃喃的念道:“哥啊,你告訴我,一切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你告訴我好不好?”一滴眼淚滑過季那言的臉頰,落到照片上那人的眼睛下方,乍一看,像是照片裏的人在流淚。
小劉洗漱完回到臥室,季那言看到她進來,趕緊把書合上放回了抽屜裏。小劉剛想看個仔細,手機鈴響叫住了她的腳步。
“喂,您好。”
“小劉啊,我是姚隊。你和季那言現在在她家麽?”
小劉接到姚隊的電話,轉身到走出臥房,到陽台上接聽“是,我們現在都在她的家裏。”
“現在又有新的情況,你注意看好她,別出去,我們馬上就到。”姚隊下達命令。
隨著電話掛斷,房間裏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十五分鍾後,姚文發一行人來到季那言的住所。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聽到門鈴聲季那言有些納悶,這麽晚了會是誰呢?
季那言打開門,眼前的情景讓她一驚,怎麽來了這麽多人?“姚隊,這麽晚來……”
“季那言,現在懷疑你和一起殺人棄屍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這是逮捕令。”姚文發的話,讓季那言一個趔趄,怎麽會是這樣?逮捕令?這是怎麽一回事?
“小季啊,走吧,一切到了局裏再說吧。”沒等季那言發問,姚文發先說了一句,旁邊的民警拿著手銬,姚隊衝他搖了搖手示意他不用給季那言戴手銬。這個動作,季那言看在眼裏,她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審訊室裏的氣氛異常凝重,刑偵大隊長姚文發親自坐在季那言的對麵準備問話。先是幾分中的沉默,姚文發低著頭,兩隻手十指交叉,兩根大拇指上下交替的來回打著圈。良久,姚文發終於開口了:“今天下午,屍檢發現死者汪明偉指甲中有少量殘留物質,經法醫鑒定此物質屬於人體皮膚組織,根據小劉提供的,在你住所收集到的你的頭發和皮屑,技術人員把它和死者指甲中的皮膚組織結構進行了對比,得出的結論是――兩者屬於同一個人的身體組織。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正式被警方鎖定為該案的重點嫌疑對象,如果你還是無法提供任何不在場證據證明你與此案無關的話,我們將按程序向檢查機關提起公訴。”
姚文發的話,讓季那言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季那言回憶起那天汪明偉從他家後,次日淩晨她確實收到了汪明偉發來的短信,但她不想和這個人再有任何瓜葛,所以連看都沒看,直接刪了信息,然後趕緊關掉了手機。因為不想繼續被其騷擾,第二天一早她就去營業廳注銷了原來使用的手機號碼。
那天汪明偉到她家,兩個人確實有過激烈的爭執,而當汪明偉強行擁抱、親吻她時,她奮力掙紮,也許正是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在肢體上有了接觸,所以警方才會在汪明偉的指甲裏找到她的皮膚組織。但是,她要如何向警方解釋這一切呢?一開始的全盤否認,已經將她推入了十分被動的境地,再加上現在各方的證據對她也是十分不利的。雖然季那言始終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但在公安係統工作的這幾年同樣讓她明白,在法律麵前講究的是證據。
麵對季那言的沉默,姚文發沒有向審訊其它犯人那樣繼續逼問。
“小季啊,說實話,嗯……也許做為一個好的刑偵人員我不應該說這些,但是,我真的,從我個人角度講,我不相信這個案子是你做的,我真的很想幫你,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到了現在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無論你有什麽難以啟齒的隱情,有什麽事難道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麽?我覺得你不是凶手,或者說其它人,大家都覺得你不是,但這沒有用!法律講的是證據!你明白嗎?”姚文發的話,可以說是苦口婆心,也是由衷的。
此刻的季那言心裏非常的亂,她想為自己洗脫罪名,但是她又有自己不願說出的秘密,她怕自己變成別人眼中的笑話,她不想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但是,這些真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麽?她也在心裏一遍一遍的這樣問著自己。
再說,單永浩這邊。當他看到比對結果的那一刻,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不是他不相信那言,而是他實在為那言現在的處境擔憂,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證據對那言是多麽不利。他也從同事那兒聽說了季那言對調查的態度十分不配合,他相信季那言絕對有自己的苦衷,但無論如何,眼前最重要的是為季那言洗脫罪名。而自己現在又能做些什麽呢?單永浩決定,要想辦法和那言見一麵,和她麵對麵的談談。他始終確信在那言的心中他是有一點不同的,也許那言會聽他的也不一定,就算什麽結果也沒有,至少也可以見她一麵。想到這裏,在屍檢室和化驗室工作了將近兩天兩夜的單永浩,急忙換上衣服驅車趕去局裏。
在單永浩看來,季那言是個不善於說謊的女人,本來她大可以編一個什麽樣的理由說汪明偉去她那的原因,也可以編一個什麽樣的片段說明她和汪明偉的談話內容,顯然她雖然聰明幹練,但卻不善於編造謊言,這也是他絕對相信她的原因之一。
到了縣局,單永浩才得知季那言已經在幾分鍾前被帶到看守所了。單永浩無法想象那言現在心裏所承受的委屈,他隻是感到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在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竟然難以控製的和告訴他這件事的民警吼了起來:“你們為什麽把她帶到看守所?為什麽!”他的憤怒讓大家覺得很意外,大家甚至不知道平時這個一向對任何人都謙和有禮的陽光男孩今天為何會表現得如此失態。
單永浩從局裏出來直奔看守所。在看到季那言的第一眼,單永浩的心一陣刺痛,短短的兩天時間那言消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
季那言沒有想到單永浩會突然來看她,起初她以為又是刑偵大隊的人來問話,當看到來人是單永浩時,眼睛裏閃出一絲光芒,還有,還有一絲希望。
此刻,單永浩所流露出的滿是難以掩飾的心疼與憐惜,他不知道那言之前發生過什麽事,但是他卻可以感覺到那言有過刻骨銘心的痛,這曾一度讓他很是為她感到心疼。而今,那言的處境又如此不堪,單永浩現在心裏的感受更是難以言表的。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有20秒鍾。
“怎麽樣?還好麽?”
話一出口,單永浩就後悔了,問這樣愚蠢的問題,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麽會好呢。正在懊惱間,季那言衝著他露出一個艱難的微笑,是強顏歡笑吧,季那言想在單永浩麵前裝的堅強一點,也不想讓他過於擔心。
“我還好。”
一個簡單的回答,聽得單永浩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季那言是一個如此倔強而堅韌的女人,有什麽苦、什麽痛都不願向別人傾訴,隻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
“不要這樣好嗎?我知道你有委屈,你有苦衷,你不要隻是一個人承受這些,有的時候,承受並不是堅強!告訴我,告訴我好嗎?至少,至少我是你的……你的朋友。”
聽了單永浩的這番話,季那言的眼睛濕潤了,這麽多天所有的壓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頃刻間迸發出來,季那言趴在桌子上抽泣了起來。單永浩想去安慰她,但是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就讓她哭出來,哭出來可能會好一些,就讓她好好的發泄一下吧。
這麽多年了,季那言沒有當著任何人的麵流過一滴眼淚,這一刻,她卸下了全部的偽裝,隻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她壓抑的真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