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如何讓你遇見我
女孩是一個充滿浪漫主義的姑娘,從小沉浸在白雪公主與白馬王子的浪漫愛情故事裏。慢慢的長大了,身邊的人和事都變了,經常聽到身邊一些時髦的女生說:“嫁個有錢人”。她搖搖頭,愛情是最聖潔的,容不得一絲汙濁的瑕疵,她一直這樣想著,也一直這樣做著。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追求完美的,讓人不忍傷害的女孩。
(一)不 同
上大學的時候,看到好多男男女女過著似乎幸福的同居生活,常常寢室裏隻有她一個人住,對黑夜的恐懼已然沒有改變她那顆純真的心,因為她堅守著婚姻同愛情一樣的神聖,隻有在新婚之夜,才能把一個完整的自己交給心愛的人。
時間不知就這樣匆匆的過了多少個年頭,女孩長大了,長到父母和親友都催促她趕快結婚的年齡,因為她之前的歲月,關於愛情就像白紙一樣,她所期待的那段唯美的、命定的、浪漫的愛情始終不曾出現過。但她依然安靜的等待著,她相信,與眾人之中,必將有一顆心在慢慢向她靠近。
女孩是一個才華橫溢且恬靜典雅的人,在人群中無論她多麽的安靜,依然會鎖住別人的目光。小學、中學、大學,一直到走上工作崗位,無論她在哪個位置,都會成為焦點人物。她並不張揚,隻是她越是謙卑、越是禮貌、越是與人善意的保持距離,就越是讓人想要接近,想要了解,畢竟在這個世界上,這樣清秀又單純的女孩已經不多了。
所謂的思想守舊隻限於在愛情上,因為女孩有超於同齡人的敏銳度與社交和商業頭腦。也正是這樣,她的身邊總是不乏一些狂蜂浪蝶的追求,這些人裏有青年才俊也有腐敗官員,有文弱書生也有地痞流氓。熟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實應該改為“窈窕淑女君子、小人皆好逑”。麵對別人的追求女孩即無奈又煩惱,但她總是禮貌的拒絕這些人,無論他們是什麽樣的身份,因為她知道這些都不是她要等的人。她也從來沒有讓追求者難堪,因為她深信,人都是有善良的一麵的,別人對你的喜歡無論是純潔也好,非份也罷,你可以拒絕,但是你不可以踐踏,因為愛的得到與給予都應該是美好的。
(二)心 動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女孩依然是形隻影單,依然素雅一身白色連衣裙,隻是,她時常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泣。當然,在外人麵前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她謙卑的笑容,善意的點頭和出色的工作中,沒有人會發現她眼中時常閃過的那抹憂傷,不隻是憂傷,說不出來的一種東西,總之那東西不應該屬於她這樣的女孩。
一個偶然的機會女孩的王子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一見傾心,怦然心動。她能看出男子對她也有同樣的情結,但是,她卻黯然的轉身離開了。男子不懂,不懂一個如此溫柔如水、待人謙卑的女孩,為什麽在他的麵前卻冷若冰霜、拒人千裏,是自己哪裏惹人厭惡麽?他一直苦想著這個問題,但一直沒有答案。
男子並沒有放棄,反而更加用心的了解女孩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生活習慣,她愛吃的東西,她喜歡聽的歌,她忌諱的詞語,她白馬王子的理想類型,等等的一切男子都關注留意著。所有追求女孩的招數中最有效的莫過於投其所好,男子想著女孩的喜好,在日常生活中默默的為女孩做著點點滴滴的瑣事。女孩是知道的,隻是她不語,轉身離開,然後自己躲在角落裏。
男子知道女孩對金屬過敏,所以在單位發製服的時候都會事先把容易貼近皮膚的金屬扣子用漂亮的絲線縫上蘭花的圖案,因為他覺得女孩就像深穀的幽蘭一樣,清新淡雅,超凡脫俗。男子知道女孩早晨不願吃東西,就想方設法“賄賂”女孩的領導,說公司早晨提供員工早餐。女孩有胃痛的毛病,男子總是在女孩辦公桌右手邊的抽屜裏放上一盒胃藥。女孩下班的路上忘了帶傘,男子跑到雨中把傘放在女孩手裏,然後自己轉身回到雨裏。女孩依然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改變。
(三)三 年
時間過的真快啊,3年就這樣在人們的談笑風生,在男子默默付出,女孩冷冷回避中度過著。
一天,女孩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哦不,應該說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背影。他看到男子的身邊有一個嫵媚動人的女人,女人親密的挽著男子的胳膊,頭微微的偏向與男子更近的方向,男子似乎有些閃躲,但最終並沒有躲開。女孩就這樣一直注視這他們,直到擁擠的人群和難以控製的淚水淹沒她的視線。
女孩轉身跑回自己的角落,淚水肆無忌憚的流著。她沒有怨恨的權利,因為是她把心愛的人推到千裏之外。她想著3年來身邊一直守候著自己的那個人,她想著3年來不知多少次想投入男子的懷中;她想著3年來有千言萬語卻不曾對他說出的深深愛意……痛,頃刻間襲入每一個細胞。她狠狠的咬著自己的手,血流到地上,她恨上天的不公!她想起男子說過的一句話:“如你一樣蘭花般純淨的女孩,值得擁有世界上最好、最美的東西”。她狠狠的搖著頭,搖著頭!這句讚美象一根利刺紮在心頭,每次呼吸都會讓她疼痛不止。她不值得!她想說她不值得!她深藏多年的記憶,瞬間清晰。這麽多年她努力告訴自己、欺騙自己說那是一場噩夢,隻是一場噩夢而已,但現在……
人,原來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善良。
(四)噩 夢
四年前的一個下午,女孩像平常一樣悠閑的上著班,快要下班時,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出現在她的手機上,她按下了拒絕接聽鍵。電話再一次響起,一次又一次的響起,女孩都依依掛斷。麵對這個追求者,女孩已經把禮貌推到了極限,但那人太執著,所以女孩用自己認為最不禮貌的方式-—掛斷電話來拒絕他。一條短信應聲出現在屏幕上,“我的鮮血正從體內一點點的湧出,不知道它能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再見了,我最愛的那個女孩,你是那麽的善良,但對我卻是如此殘忍。永別了,永遠不會有一個如我一樣令你討厭的人再煩你……”女孩心頭一驚,她當然明白這也許隻是一個惡作劇,但轉念一想萬一要是真的怎麽辦,事關人命絕對不可以兒戲!“你怎麽了?你在哪裏?你不要做傻事。”女孩焦急的等待著回複,“我在公司的宿舍裏,我現在很難受……”女孩回撥電話可對方卻怎麽也不接。無論是真也好,假也好,她都決定去看看。
那是一個很偏僻的員工宿舍,女孩記得那人曾經說過自己住在110號,因為號碼非常好記,所以雖然聽的時候並沒有過心,但依然記住了。宿舍樓裏異常的靜,晾衣間衣服滴水的聲音都聽得真真切切。大概是6點左右吧,因為是冬天天黑的特別早,女孩心裏有些許的害怕,但依然順著一層層的樓梯找到了110號寢室。她敲了敲門:“有人在麽?”屋內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人回答,手輕輕一推,門開了一道縫,雖然看不清裏麵是什麽情況,但女孩隱約的看到地上有一大灘暗紅色的液體,由於裏麵沒有開燈,女孩並沒有確定那是什麽,可是想到那人短信上說的話,女孩下意識的認定那是血,於是她沒有過多的考慮,推開門直接衝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的劇烈撞擊,女孩失去了知覺。不知過了多久,女孩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她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她使勁晃了兩下頭,想讓自己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眼前的一切讓女孩絕望了,對於她這樣的女孩而言,眼前的一切隻能用“絕望”兩個字形容。她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潔白的床單上一滴刺眼的紅,還有坐在床邊的那個帶給她這一切的男人。她機械性的穿上自己被撕爛的衣服,她忘了恨,忘了怨,怨恨在此刻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的眼神從震驚變成恐懼,從恐懼變成絕望,從絕望變成空,是的,就是空,裏麵什麽都沒有的空。男人像是正要開口和她解釋什麽,就在他剛要張嘴的那一刻,女孩奔向窗口打開窗子就要往下跳,男人拚了命的拽住她,她死命的掙紮。最後,她活了下來,並不是男子把她拽住,而是她在選擇結束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到了如果自己死了,這件事就會傳的滿城風雨,到時她的家人要怎樣麵對無休無止的流言蜚語?難道讓他們在失去女兒痛徹心扉的同時還要時刻受別人的議論?這樣的傷害太殘忍了,她不能!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女孩在一個黑黑的小旅館呆了整整29天,也整整哭了29個日夜,沒有離開房間一步。沒有人知道她發生了意外,包括她的家人。因為她和家人說要出差,和同事說要去渡假,沒有人會懷疑她的話,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一個從不說謊的女孩。
一個月後,她想也該先回家看看了,雖然她的心靈上並沒有獲得任何一點點的解脫,但是她知道逃避是有期限的,隻有以後再找個合適的機會離開那個讓她噩夢開始的地方。然而她萬萬沒有料到厄運並沒結束!
在回到家的第四天,她發現身體有些異常,這種異常讓她莫名的恐懼。她有所懷疑,但是她並沒到醫院去檢查,因為她怕事情真的像她預料的那個樣子。她在藥店買了一個驗孕試紙,因為大學時同寢的舍友用過,所以她知道可以用這個東西悄悄的檢查。檢查的結果把她再次拉向無邊的深淵,她真的懷孕了!女孩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的一種眼神看著試紙上那兩道刺目的紅線,更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一種頹廢的步伐走回了家。
流淚,這幾個月來她每當一個人的時候都會流淚,但是此刻,連眼淚都拋棄了她。她癱軟在床上,她竟然笑了,笑得那麽淒涼,那麽諷刺。“你覺得你很善良,你覺得你很真誠,你覺得你很與眾不同一塵不染麽?你多可笑啊!多可笑啊…多可悲呀…”她反複說著這樣的話,像一個隻會說話的木偶。
她找了一個現在已經忘記是什麽樣的借口離開了從小居住的小鎮。在陌生的城市,冰冷的手術台上,拿掉了那塊讓她充滿恐懼的肉。誰能想象出如她那樣的女子,當時是怎樣有勇氣向醫生要求結束妊娠的,誰能想象當醫生問她是否結婚了,為什麽男友沒有陪同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她曾經是那樣的純潔無暇,她曾經是那樣的追求完美……
四年了,四年間她想盡辦法讓自己深埋這段記憶,無數個不眠夜的淚濕枕邊,無數個恨,無數個怨。她以為自己真的藏得很深了,但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全都回來了,猝不及防的、不受控製的全都回來了。
(五)美麗的錯誤
第二天,女孩遞了辭職信,所有的人都覺得很突然。男子拿著她的辭職信,半天沒有說話,隻是放在辦公桌上。時間,像凝結了一樣,寂靜,讓女孩不知所措。“為什麽要走?如果是厭煩了3年來我不識相的苦苦追求,那麽,我答應你,從今以後不會在煩你的,隻要讓我遠遠的看著你。”女孩心想:是不會再煩我了,因為你的心裏已經有一個比我更值得愛的女孩。女孩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轉身退出了男子的辦公室。
第三天,女孩並沒有接到同意她辭職的通知,但她已經決心要離開。3年,3年的停留,為了那個留在心靈深處的一絲唯美,她做了3年的美夢,正是這個美夢陪她度過了無數個傷心、絕望、恐懼的夜晚。她一件一件的收著自己的衣服,看著每一件製服有金屬的地方都縫著一朵漂亮的蘭花,她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它,小心翼翼的,像是觸碰著生命中最重要的稀世珍寶,點點滴滴一幕一幕回放於眼前。男子善良且陽光的笑,男子偷偷給他送藥時緊張的表情,男子得知公司同意開員工餐時他像個孩子一樣欣喜的樣子,男子笨手笨腳的為她縫製服時笨笨的可愛勁兒……太多太多……
女孩的眼淚不知什麽時候濕透了4天前新發的那件製服,有一張紙條?女孩打開,上麵清楚的寫著幾個字:“明天我妹要來,可是女孩子逛街買東西我都不太懂,你能和我同去麽?期待你的答案。”眼淚模糊了上麵的字跡,那是高興的眼淚,“原來那是他的妹妹,原來那是他的妹妹”。女孩甚至可以感覺到男子在等待他回複時即期盼又緊張的心情,因為她明白那並不是一次普通的邀約。
(六)愛人啊,原諒我的離開
女孩奪門而出想要去找男子,但是,剛剛邁出幾步,她的腳步漸漸地停了下來。她憑什麽去找他?她憑什麽得到這樣優秀的男子的愛?她不配,她不配!就讓男子認為那是她無情的拒絕吧。是該離開的時候了,3年的夢也該醒了,該醒了。也許這樣才能讓自己在他心目中永遠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
女孩提著簡單的行囊,遊走在午夜的街頭,閃爍的霓虹似乎無視於煩惱的人們憂傷的情緒。她像沒有了靈魂的軀殼,漫無目的的走著,眼睛裏多了更複雜的東西,說不好那是什麽,不是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幾對年輕的情侶親親我我的嬉笑著,這是多麽美好的世界啊。大概是沉醉於甜蜜之中吧,有一對情侶不小心撞到了她,也可以說是她撞到了別人。“對不起”三人同時說,她羨慕的看著眼前這對熱戀中的人說:“沒關係,是我自己不小心。祝你們幸福!”她在心裏默念“祝你們幸福,珍惜你們的幸福,能夠享受幸福的人,真好。”
一陣徐徐的晚風吹過,淡淡的清香,是玉蘭花的香味。女孩看到身邊好大一片玉蘭花,花瓣零零散散的落到地上。依然是那樣的清香醉人,但是這潔白清雅的風景似乎與這車水馬龍的城市並不協調,每一片花瓣上都覆蓋著一層或深或淺的灰塵,模糊了它原本的色彩。也許它真的是給這喧囂的城市增添了幾分寧靜的色彩,但是,顯然它並沒能隨遇而安的適應自己現在所生活的環境,在滿是塵埃的世界裏永遠沒有屬於它的那份寧靜……女孩看著盛開的玉蘭,想著自己這四年來的種種,她覺得自己和這靜默的玉蘭一樣,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觸碰著花瓣上的塵土,那塵土在自己的指尖顯得觸目驚心,她覺得上麵的塵土就像自己噩夢的記憶,她想遠離這塵土,她想擺脫這塵土,她想遠離這記憶,擺脫這記憶!她瘋了似的後退,再後退。她仿佛看到那個魂牽夢縈的男子微笑著向她伸出手,她想伸手緊緊的抓住他,但是她不能,她隻能選擇後退,再後退。一道刺眼的燈光讓女孩感到眩暈,燈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女孩沒有閃躲,一陣劃破長空的刹車聲,“一切是該結束的時候了,徹底的結束了……”
(七)凋零的心
人們看到了一個粉衣女孩靜靜的躺在血泊中,潔白的玉蘭花瓣散落在她的身上,女孩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安靜的微笑。女孩的手裏握著一張紙,上麵寫著席慕容的一首詩: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它讓我們結了一段塵緣
佛?? 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 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