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異常突發
風清子心中嗤笑,冷眼旁觀。
眼前這些仙宗之流,根本不值得同情。
他們之所以被稱為仙宗,無非是因為實力遠超世俗。
若是剝去仙宗的外衣,將這些老頭放在俗世之中就不難看出。
與世俗宗派相比,他們背後的仙宗,僅僅就是多了一個仙字罷了。
而這些所謂的長老,也不過是一群逐利之人,僅此而已。
那麽,如今這些高高在上的長老流露出這種世俗的神態也就不難理解。
七情六欲,驚喜悲歡,很正常嘛。
而他們如今所在麵臨的困境,也是他們配合構築而成。
當然,這背後有他們仙宗的推動,形勢的逼迫,李憶安的設局等等因素。
可拋開這些因素,眾人如今的境遇都隻是一個原因造成,貪欲!
他們覺得李憶安修為低下。
他們覺得凝神境可以手到擒來。
他們還覺得,辦妥了此事,回宗之後便是平步青雲。
所以,這是一件美差,這是地位的上升階梯,是謀利的最佳途徑。
至於李憶安是否是妖族奸細。
李憶安護送九尾狐前往妖族是否真的是為了人族與妖族能和平共處。
都是扯淡!
他們隻知這是一次機會。
一次讓他們獲得大量資源,供其後半生,供其族人修行的一次機會。
所以長老們蜂擁而至,哪怕到了曆練後期都還有長老源源不斷的趕往暮色冰川。
而風清子在與李憶安相處之後發現。
李憶安這年輕人,也許腦子真的缺根筋。
從九尾狐一事來看,李憶安心懷天下,不願見人族與妖族大戰,獨身挑起重擔。
你要說這是聖人也好,說是年輕人的熱血也罷。
重點在於,他真的義無反顧的去做了!
這是大多數人無法做到的一點。
所以他有異於常人。
但從柳仙兒一事來看,李憶安也不過是個尋常之人,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不僅如此,李憶安對於自我心理的掌控也非常可怕。
例如之前的曹慶,孟昶,二話不說,殺!
但如今這些長老卻還活著。
要知道,柳仙兒一事之中,眼前的這些負責人也有人參與。
可李憶安至今不曾動手。
他很冷靜,也很善於掌控局勢。
可人魔一事,令風清子覺得這年輕人又熱血了。
他知道九尾狐已不在李憶安身上。
他甚至可以將這些長老引入礦山後直接離開。
反正坑殺這些仙宗長老又不是第一次了,一次生二次熟,三次之後隨手為之。
可他並沒有這麽做。
看看周圍這些人,最低修為歸一入神境,最高修為化虛境!
拜托,你才化源境修為,你參活的都是什麽事兒
你摻和也就算了,居然連我也給搭進去了。
當然,風清子並不知曉紫宵一事。
他就是覺得李憶安這人不錯,但行為太過反常。
而眼前這些糟老頭子,別鬧了。
你們如今的這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
哪怕你們悲傷逆流成河,也無法衝刷你們昨日的貪欲。
這不如今這番舉動,還不就是為了自保麽。
說白了,還是為了私利。
戾叔吃著糕點,眼中時不時的閃過精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對他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比他吃糕點還重要的。
要是這些長老知道戾叔所吃的糕點都變味了,不知會作何想法。
刀宗黃楮還算淡定。
他是在場長老中唯一令李憶安看著還算順眼的一位負責人。
“令使大人,我們各宗都有長老失蹤,人數有多有少,但整體數量不容樂觀”
他瞥了一眼正在哭泣的常德,又看了一眼滿臉衰相的郭明繼續道。
“希望令使大人,能想辦法營救我仙宗長老。”
話落,其他負責人紛紛附和。
“請令使大人,營救我仙宗長老”
李憶安端坐上位,喝了口清茶並未急於開口。
他知道,這是這些仙宗負責人第一次如此齊心。
當然,負責人之所以如此,完全是被形勢所逼。
辦事不利在前,損失巨大在後。
李憶安知道,各個仙宗之中對賞罰的判定皆不相同。
但毫無疑問的是,各宗長老若是身隕,這些負責人必然重罰!
此時,郭明這位和事佬見李憶安如此淡定地喝著茶水,也是耐不住性子開口。
“令使大人,如今我等仙宗與元宗目的一致。”
話說一半,他瞥了一眼一旁吃著糕點戾叔。
“懇請令使大人出手援救我仙宗長老。”
“這次各宗長老的失蹤人數太多了”
李憶安放下了手中的茶水,有些不滿。
“不是說了麽,等元宗與各宗太上長老齊聚之後再說。”
常德這老頭一邊抽泣,一邊著急接話道“令使大人呐,那要是太上長來來晚了怎辦”
“晚了?”,李憶安不由輕笑道“那你們說該當如何?”
柳一山此時想說幾句,但想到昨日那一幕心有餘悸。
他看向了身旁的丹宗的新任負責人洛少陽。
丹宗曹慶雖然與器宗不對付,可當下洛少陽卻是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那一位。
相對來說,此人的話語相對比其他幾位負責人要有分量得多。
洛少陽察覺到了柳一山投來的目光,心中苦笑。
我這修為在人家戾叔麵前不值一提,你看我又有什麽用。
再說了,就算我提了又能如何,做主的又不是我
還有,你器宗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此時場內眾人神情各異,心中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令人壓抑。
仙宗的訴求已經表達,但這是一個問句,想要與李憶安商量。
誰曾想,李憶安沒有直接下定論,沒有直接給與解決辦法。
他反而是將這問題給踢了回來。
你們說該當如何?
事實上,眾人心中的確有一個想法。
那便是讓戾叔先入礦山救人。
雖然眾人如今已是知曉礦山之中有化虛境的存在。
但戾叔在眾人心中的實力已有了結論。
絕對是化虛境高階的存在。
這種修為哪怕是在仙宗太上長老之中也為數不多。
若是單純救人,而非覆滅礦山,想來應該可以做到。
但這話眾人說不出口。
因為元宗的地位高於仙宗。
雙方在不平等的情況之下,隻能征求,卻不能主動提意見。
哪怕提意見這要求是元宗提出來的,你也不好接話。
原因很簡單。
你提出來的建議讓這位元宗令使下不了台可怎麽辦。
或者說,這建議若是直接被令使否決了又該如何。
到那時那可就真的是山窮水盡了。
李憶安哪能不知道眾人的心思。
既然你們不接話,那我就幫你們點破。
他開口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想讓戾叔出手,對麽?”
眾人眼神閃爍,腦袋卻是實誠地不斷輕點。
尤其是常德,與郭明二人。
此二人仿佛在說,多謝你,你可終於自己說出來了
可李憶安接下來的話,卻是令眾人如墜冰窟。
因為李憶安對此時所下的定論是他們心中最壞的結果。
否決!
開玩笑,戾叔又不是我的打手。
如風清子一般,戾叔是澹台明月請來保護我的。
當然,我也不知曉為何澹台明月會如此重視我。
但有一點我清楚,這事兒,沒得商量。
先不說成功與否,戾叔本身在這營地內就不是為了給眾人辦事的。
他的存在非常特殊。
不僅對人魔來說特殊,對眾人來說也非常特殊。
隻是在場眾人都沒有李憶安想的那麽透徹。
李憶安環顧眾人後落座道“愚蠢!”
他繼續說道“你們覺得,是當獵物好,還是當獵人好?”
對於李憶安的話,眾人一頭霧水。
我們跟你商量救人,你跟我扯打獵?
黃楮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惱怒道“你什麽意思?”
李憶安哈哈一笑道“莫怪,是我的話說的不夠清楚。”
“你們覺得以我們營內的實力,能否與礦山一戰?”
這個問題就很簡單了,不能!
一群歸一入神境的長老,若說是抵禦片刻還行。
戰?
不說是送死,那也是癡心妄想。
李憶安繼續道“鬼宗為了祈獄陣把爾等當作獵物。”
“若是戾叔離去,那獵物又該如何自保?”
“若是戾叔身陷礦山,那獵物又該如何?”
“不要忘了,在你們想要去礦山救人時,鬼宗又何嚐不想來營地抓人。”
見眾人遲疑,李憶安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祈獄陣,是我一人所言,你們並未親眼所見。”
“可是,各宗長老如今失蹤,我想你們最好還是希望這些長老成為祈獄陣的活祭之物吧。”
“這樣的話,他們至少當下還能活著。”
“那麽,既然鬼宗為了祈獄陣想要諸位的性命,諸位還願意讓戾叔去礦山麽?”
“”
眾人明了
戾叔不能離開,若是戾叔離開,他們就真的成了獵物。
郭明此時疑惑道“令使大人,我有疑問。”
“說!”
郭明道“若是鬼宗真有祈獄陣,那為何不一開始便襲擊營地,反而選擇挑選落單的長老下手。”
話落,他又加了一句,“如果我是鬼宗,在雙方實力不等的情況之下,我會選擇直接下手。”
眾負責人此時點頭。
營救長老的一切基礎都建立在長老還活著的條件之上。
可長老活著的前提是他們需要有一個活著理由。
祈獄陣,這個由李憶安提出來的想法,便是這些長老如今還活著唯一理由。
可為何鬼宗不一開始便為了這祈獄陣大舉進攻呢?
畢竟雙方實力太過懸殊,鬼宗若真要如此。
那營地早已不複存在。
李憶安還未開口,戾叔的氣息卻是流露出了些許,首當其衝的便是符宗郭明。
風清子也是開口點明道“郭明,你是在懷疑我元宗的情報能力?”
“還是想繼續為鬼宗開脫?”
郭明聞聲雙腿跪地,一臉惶恐道“沒有,請令使恕罪。”
幾位負責人一愣。
好你個郭明,你個丫的,到現在你在想著你符宗和鬼宗那些不得不說的事兒。
鬼宗要是沒祈獄陣,那他們幾個就全完蛋了。
還特麽懷疑令使大人。
以元宗的實力與情報有必要來玩我們麽?
郭明此時是心生惶恐。
他察覺到了戾叔的氣息已牢牢鎖定了他。
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失態直接下跪。
而他之前所提的問題,並不是他一時興起。
自昨日祈獄陣一事被提出後,他就一直在尋找其中的破綻。
很明顯,鬼宗擁有祈獄陣的情報源頭隻有一個,令使大人!
所以,他提出了質疑。
當然,他內心也是兩難。
若是鬼宗有祈獄陣,事後符宗必會因鬼宗一事牽連,可失蹤長老暫時能活。
相反,若是鬼宗沒有祈獄陣,符宗雖然不會因此被過多關注,但長老卻沒了活下去的理由。
做人,真的好難。
做仙宗負責人,更難
這位愛笑的老人,至此已是愁眉苦臉再也不曾展露笑容多日了
李憶安看了眼郭明道“起來吧,你如果仔細觀察一下時間,你就明白了。”
“據我所指,你們殺妖盟中應有鬼宗同行。”
“可之後因某些事情,鬼宗,劍宗暗堂被你們處理,是否。”
“是!”,眾人點頭。
這件事兒,經過各宗負責人的回傳,如今各個仙宗內部都已經知曉,並不是什麽秘密。
李憶安繼續道“所以,你們覺得,鬼宗對營內的實力了解如何?”
見無人接話,李憶安自顧自地說道“從那日起,鬼宗對營內的情報失去了掌控。”
“但,你們以為鬼宗便沒了其他渠道知道嗎?”
“別忘了,郭明有來自符宗的情報,鬼宗已是人去樓空。”
“消息,不一定非要從我們營內獲取,也可以從外界。”
“如果鬼宗知道各宗已派遣了太上長老前來,你說他們急不急?”
“如果我所料不錯,鬼宗對於這情報,想來是近日才剛剛獲悉。”
“長老開始失蹤便是信號,因為鬼宗等不及了。”
“而在此之前,鬼宗之所以不直接對你們下手有兩點原因。”
“第一,你們還未入林,人員分散,若是動手恐會走漏消息,難度頗大。”
“第二,鬼宗不知營內鬼宗人員已被你們處理。”
“這裏有一個時間差。”
“而正是這多種原因,造成了鬼宗與人魔遲遲未曾對你們下手。”
“你們應該慶幸,否則今晚就不存在了。”
各負責人聽完後,頓感後背生涼。
說白了,就是因為這情報有一個時間差,所以眾人如今還活著。
如若不然,眾人怕是早已成了鬼宗的活祭之物。
突然,營帳外傳來陣陣慌亂嘈雜的叫喊聲。
眾人皺眉,如今關鍵時刻,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令眾人覺得草木皆兵。
這麽大的動靜,必然是營外又有了新的狀況。
一名情報人員神色慌張地進入帳內。
李憶安認識,此人是丹宗情報人員。
各宗如今都還有情報人員滯留在營地之中。
這些情報人員,如今也是營內修為最低的那批仙宗修士。
“不好了,營外有大量人魔聚集!”
洛少陽立刻問道“什麽情況,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名情報人員神色慌張地說道“報告長老,不知什麽原因,營外突然出現大量人魔。”
“這些人魔暫時還未發現有進攻的痕跡。”
“初步推斷是尾隨各宗長老而至。”
話落,眾人想到了李憶安此前所說的獵人與獵物一說。
毫無疑問,獵人就是人魔與鬼宗。
而眼下營外的那些怪物,雖然也被稱之為人魔。
但他們更像是人魔的獵犬。
追尋獵物的獵犬
眾人齊齊望向了李憶安,想看看他有什麽計策。
然而,李憶安此時雖然神態無常,但識海卻是天翻地覆。
心神震顫之下,幾近不能言語。
戾叔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到。
他不動聲色地設下一道禁製後對眾人說道“負責人安撫各宗,匯集情報。”
“若是人魔之中有化虛境的存在,可來帳內尋我。”
“喏!”,負責人紛紛心中放下了一塊巨石。
如今讓戾叔出去營救失蹤長老的想法已是蕩然無存。
他們想的隻有一件事,那便是讓自己活下來。
而戾叔此前所說就像是一顆定心丸一般,令眾人心神大定。
待到眾人離去後,又是一道禁製落下,徹底將此處營地與外界隔絕。
做完這一切後,戾叔才來到了李憶安的身前小心探查。
風清子後知後覺,卻也知曉發生了意外。
可戾叔一直就在李憶安身邊,怎會突發變故?
難道是問題是處在李憶安自身?
隻見李憶安此刻眉頭緊皺,神情終於不再緊繃露出了痛苦之色。
可轉瞬間,他的神色又漸漸放緩,猶如睡著了一般。
戾叔也是疑惑。
起初他察覺到李憶安的異常是因為李憶安的精神力有些不穩定。
當他察覺精神力快要失控之時,這種異常卻是消失不見。
而他也在這之後立刻設置了一道禁製。
這禁製最主要的作用便是隔絕外界術法。
現如今,要麽術法已作用到了李憶安自身,要麽這根本不是術法,而是李憶安自身出了問題。
可以戾叔自身修為來說,若是有人下手,他應該有所察覺
此時李憶安的神魂已進入了識海之中。
這裏儲存著與他與小天的平等契約,還有與豹子頭等人的靈誓等等。
除此之外,在他的識海角落還有一人被精神力所化的鎖鏈所束縛。
此人正是李憶安礦山之行的收獲之一,人魔尊者古爾紮。
當然,李憶安更習慣性地稱呼他為生育尊者。
盡管古爾紮本身是精神體的凝聚體。
但他在進入了李憶安的識海之後卻一直處於一種無意識的心態。
對於精神體處於無意識狀態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因為精神體本身也是意識的一種凝聚。
但這並不衝突,因為古爾紮受損嚴重。
這也是為何對李憶安不構成威脅的原因之一。
而李憶安在進入識海探查異樣之時,古爾紮也在此刻突然醒了過來。
他的身體在一個中年人與男嬰之間切換。
周身鎖鏈也隨著他形體的變化而不斷的變動,無聲且充斥著詭異。
李憶安沒有理會古爾紮,醒了就醒了。
精神體沒了肉身作為記憶的載體,記憶會逐漸消散。
從礦山出來後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加之其本身就受創嚴重,就算記得某些情報也是零碎的。
而李憶安之所以會出現在識海之中,則是因為現在這識海劇烈震顫。
這種震顫是有節奏有規律的。
而在每一次震顫之前,他都會清晰的聽見一聲響指。
對,就是普通拇指與無名指所發出的那種聲響。
‘啪嗒’又是一聲響起。
聲音無源,不可追查,可這聲響就是清晰地在識海之中出現。
不僅如此,識海再次翻騰。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大腦昏沉欲睡之際,突然被針紮了一般。
可疼痛過後,大腦會再次感覺昏沉,令人意識模糊提不起勁。
而李憶安此刻的狀態正是因為這種反差所造成。
你要是一直痛,也就忍了。
你要是一直昏沉,那就睡了。
想睡的時候突然來一針,痛了之後又被強行鎮壓意識算是個怎麽回事兒。
這感覺就如同天翻地覆一般,次數多了,神魂都有些吃不消。
而就在李憶安神魂再次被刺痛,精神力高度集中之時,他發現了自己識海中的一些端倪。
隻見識海上空,位於契約與靈誓下方的位置有一個淺淺字體出現。
靈契與靈誓同樣由大量的古文構成。
對於李憶安來說,經曆這麽多世,在認字這一塊還沒出過什麽意外。
因為文字的創立其意大多相同,唯一區別的便是外在表現形式。
而文字是一種工具,創造文字的過程更是有規律可循。
可這個字他是真的不認識。
然而,此刻的化作中年人的古爾紮卻是指著那個文字開口呢喃道“印!!”
李憶安雖不知道全部的意思,但卻聽到了這個世界內一個字的發音,‘印!’。
與之常用的詞一般是封印,印記等等。
神魂操控之下,他忍著劇痛開始緩緩朝著那個文字飛去。
‘啪嗒’一聲,再次響起。
這一聲他聽得清楚,意識卻是再次開始昏沉,想要入睡。
而在他陷入昏沉之時,他仿佛聽見那個文字在對他說“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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