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清掃
就在眾人進入禁製後不久，天空中的劍氣洪流開始消散。
蔚藍色天幕映入眼簾。
古川劍尊半眯著眼，淡然一笑，拖著沉重的身軀向著下方沈劍心的衣冠塚落去。
此刻劍塚外方圓數百裏範圍內，無一人敢上前。
漸漸地，他的臉上出現了皺紋，頭發從根部開始泛白。
原本有神的雙目也變得渾濁，皮膚幹枯，身形傴僂逐漸消瘦。
誅仙劍陣是劍宗最後的手段之一。
戰堂戰令隻是劍陣的陣眼，真正催動和運用陣法的還是古川劍尊。
在這個過程中，使用者本身會不斷消耗真元，精神力甚至他的生命。
這也是古川劍尊為自己想好的結局。
在落地的那一刻，古川劍尊的修為開始極速跌落。
原本俊秀的中年模樣已變得如尋常百歲老人一般。
抬頭看了眼沈劍心的墓碑，不到十步的路，他卻隻能拄著飛劍緩步前行。
臨近了，他伸手摸了摸刻在墓碑上的字跡，僅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淡淡說道。
“師弟.……狂人的路，要靠他自己走了。”
“他的弟子都很不錯，尤其是那個叫李憶安的，很好！”
他輕歎一聲，將飛劍丟在一旁，伸手拍了拍墓碑釋然一笑。
蹲下身，用後背靠著墓碑，緩緩下沉，最終坐在了地上喘了幾口粗氣。
“師傅說我是因為嫉妒你的天賦才前往第九戰線。”
“我呸，我有什麽好嫉妒的！”
“瞅瞅你當年那些破事，還不是師兄替你擦的屁股？”
沉默少許，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輕歎道，“罷了，罷了，不虧.……”
話落，他的識海出現了崩碎的跡象，為了防止事後被搜魂，他動用術法，加速了自己的記憶消失.……
過來一刻鍾，就在他漸漸閉上雙眼的瞬間，身前地麵落下了數十柄飛劍。
劍鳴聲令他不由地睜開了雙眼，掃了一眼身前出現的眾人又抬頭看了看上空，麵露迷茫之色。
來的人數不少，這些人有各脈長老，甚至還有一部分長年閉關的太上長老。
若不是此事影響太大，是不會驚動他們出關的。
此刻他們麵色陰沉極為不悅，看著古川劍尊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因為經此一戰，部分壽命本就不多的長老若在未來幾年內不突破自身現在的境界，等待他們的隻有輪回。
聞人羽和公孫龍也在人群之中，他們的身後還跟有一些秘宗堂和丹堂長老。
其中幾人的實力甚至超過聞人羽和公孫龍，達到了化虛境九階，隻是平日裏不在宗內走動，更不理事務罷了。
隻是這兩脈被古川劍尊特意照顧，人數遠遠低於其他支脈。
隻見四周空間忽然破碎，幾人從內一閃落在了眾人麵前。
為首的是兩名執法堂的化虛境九階太上長老，而他們身後還跟有十數人。
其中有兩人已經陷入了暈厥，其餘幾人也是神色萎靡不振，隻能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這些人的後背還各有一柄飛劍懸浮，樣式為製式，其功能與當日執法堂抽離陳文本命劍的作用相同。
隨著這些人的出現，白林也在劍閣長老的簇擁下來到了古川劍尊的麵前。
與他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名滿身被黑氣籠罩的劍修。
雖看不清麵容，但那隱隱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令人心悸。
在場眾人看到這一幕也是麵麵相覷，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這麽多黑魂堂的成員同時出現。
“稟宗主，宗內局勢已經穩定。”
“這些人是參與此次叛宗行動的各脈長老，有三人自爆了仙體，無法受罰。”
“另外，楚狂人等一眾戰堂弟子進入了一處複雜的禁製，似是.……”
白林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接著匯報。
執法堂太上長老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林，退到了一旁。
不等白林下令，公孫龍已經快步走到了古川劍尊的麵前，一腳將他踹倒在了地上。
“秦古川，你不是要滅我秘宗堂和丹堂嗎？”
“來啊，站起來，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麽手段！”
“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呐，我秘宗堂和丹堂弟子死傷無數，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麽！”
古川劍尊幹咳了幾聲，麵露懼意，艱難地向後挪了挪身子，想要躲在沈劍心的墓碑之後。
有太上長老察覺不對勁，立刻上前探查。
很快，一抹驚駭之色漸漸浮現在了臉上。
此時古川劍尊體內已沒有了絲毫能量波動。
氣府內雖然還有仙體，但那仙體已經宛若死物，並開始消散。
仙體本身就蘊含有巨大的能量，隻是平日無法使用，所以自爆後的威力非常駭人。
而如今的狀態，並非自毀仙體，也絕非自爆。
因為這兩種狀態下的仙體都會在短時間內消失，且承受巨大的痛苦。
古川劍尊的現狀，更像是被外力抽幹了仙體的能量，類似於修士獲取妖丹之後，通過吸取裏麵的能量進行修煉。
隻是仙體與妖丹的構造不同，如果不是這誅仙陣，眾人實在想不到修真界還有什麽術法能有這種效果。
而他的氣府則會在仙體變成死物之後立刻出現坍塌，修為也會開始不斷跌落。
如果氣府內的真元原本便已被抽空，那速度會更快，直至化作凡人，也就是此刻古川劍尊的狀態。
更可怕的是此刻古川劍尊的識海，也已如同氣府一樣，識海坍塌，神識崩碎。
這種狀態不可逆，會一直持續下去，直至其肉身機體徹底死亡才會終止。
戰堂長老在鬆平的帶領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四周眾人紛紛讓道，對於戰堂這些閉關多年的老古董，他們內心頗為複雜。
戰堂在事件一開始便作出了聲明，在之後不僅參與了戰鬥更是為此付出了不小代價。
他們甚至還看到古川劍尊的飛劍不僅洞穿了玉小倩的身體還準備對楚狂人下手。
可此事畢竟是因戰堂而起，如今心裏怎能立刻放下。
眼見鬆平帶人靠近，公孫龍在聞人羽的授意下微微側身讓道，冷眼看著戰堂眾人冷哼一聲。
此時古川劍尊看到眾人靠近，從沈劍心墓碑之後探出了半個腦袋，忽然對鬆平笑了起來。
走在最前麵的鬆平渾身一顫，隱於袖中的手指不自覺顫抖。
他不知道古川劍尊這笑容意味著什麽，因為古川劍尊已經沒有了記憶，也許隻是覺得戰堂一脈較為親近而已。
可冥冥之中，他似乎又明白了古川劍尊的意思。
“NMD，還敢笑？”，公孫龍見狀大怒，渾厚的真元準備朝著古川劍尊襲去。
即便古川劍尊已經化作凡人是必死之人，他也還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古川劍尊。
然而就在他動身的刹那間，鬆平身後的戰堂長老紛紛動身擋在了他的麵前，化作了人牆，將鬆平和古川劍尊圍了起來。
“既是我戰堂之罪，那就由我戰堂來處決吧。”，鬆平的聲音冷冷傳出，不容置疑。
秘宗堂和丹堂等人聞言微微皺眉，但還沒等他們反應，白林已經點頭說了一聲，可！
話落，鬆平閉目揮動了手中利刃，結束了古川劍尊的一生。
他的飛劍似是察覺到了主人的異樣，開始嗡嗡作響，片刻後，劍身碎裂，並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腐朽。
此劍無劍靈，但在相處的歲月之中儼然已經具備了靈性，隻是今日，他也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罷了。
做完這一切後，在場陷入了片刻沉默。
而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已經結束的時候，黑魂堂為首之人突然出手禁錮了秘宗堂中修為最高的老者。
緊接著，他身後的黑魂堂成員盡數出動撲向了秘宗堂和丹堂的所有長老。
頓時劍塚內飛劍嗡嗡作響，大量劍氣席卷眾人。
白林也在此刻下令道，“秘宗堂，丹堂迫害九代，十代宗主，現令各脈輔黑魂堂堂主予以擊殺。”
在大多數人還在發愣之際，戰堂長老已經取劍衝了上去。
見狀，一向沉穩的聞人羽大驚失色。
在看到戰堂行動的一刹那間，他就已經想清楚了其中的一些事情。
畢竟他是局中人，要是死到臨頭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他這輩子算是活到了狗的身上。
古川劍尊此次計劃針對的就是秘宗堂和丹堂。
如今兩脈所剩之人不多，而黑魂堂一直保留有完整的戰力，且其實力本身在劍宗便是巔峰的存在。
雙方交戰之下，加之戰堂長老的加入，形勢幾乎是一麵倒的存在。
器堂一位化虛境低階太上長老的神識微動，伸手攔下了身後眾人，拱手低聲道，“宗主，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他這一動作，同樣也讓其他各脈的行動受到影響，微微一滯，似是在觀望局勢。
白林看了他一眼，直接下令道，“器堂馮長老，抗令不遵，予以擊殺。”
“白林，你敢對我出手？”，馮長老大驚失色，他是真沒想到白林竟然會直接下令對他出手，“我是器堂太上長老，我看誰敢！”
有人敢嗎？
有！
當器堂的一眾長老還在猶豫之際，白林身後的劍閣長老已經齊齊出動對著馮長老出劍。
他的修為隻是化虛境低階，被人推出來試水罷了，隻數個呼吸間便被劍閣幾個化虛境高階長老合力除去。
白林再次冷聲說道，“黑魂堂堂主就在這裏，如果還有人認為我行事不準，大可站出來。”
話落，無人回應，其中不少人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立場。
至此，若還有人敢違抗，那就隻能驚訝於劍宗長老的水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