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忘己庵中探故人
溫別莊見了知她是惱了，也不再同她開玩笑了，進房後把方司墨的事情同方一青說了，說完後又小心地看著她，生怕她會覺得不快，然而方一青隻是略皺了皺眉，歎了口氣道：“我原以為爹有多寵她，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哎……”感歎完後又看著溫別莊，道，“相公是想讓我去看看她吧？”溫別莊一臉被說中心思的樣子，撓了撓頭，不管怎樣，與她相識多年，而今落難，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也不好意思置之不理，然而尼姑庵是不讓男客進去的，所以他隻能來請夫人幫忙了。
“罷了，我與她往日雖無什麽情分，但好歹是我妹妹，我明日便去一趟忘己庵。”方一青歎了口氣，道，她跟方司墨可謂是一邊長大一邊吵架，就是吵著吵著大了的，雖然沒什麽感情，但看她現在落得這麽個下場心裏也是有些唏噓的。
“多謝夫人了。”溫別莊笑道，對於一青肯去看望方司墨的舉動表示很感動。
“謝什麽？也是你這人念舊情，如今她這樣的境地，別說以前交好的姐妹了，隻怕爹都不會去看她，也是怪可憐的。”方一青笑著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知道他一番真心隻照她這明月，一般人八成得以為他是對方司墨戀戀不忘呢。
“是啊，當真是應了那句話，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溫別莊想著搖了搖頭，二人又說了會話便出去忙了。
次日天陰，方一青早早地便讓夜心備好了要帶去忘己庵的東西，裝在個大包袱裏，由一個名叫大牙的小廝備著。夜心瞧了瞧天氣，生怕路上就會下雨，還特意拿了把油紙傘，這才跟著上了馬車出發了。
忘己庵離霖安鎮是有些遠的，至少在馬車裏坐著都感覺快要睡過去了這才聽到車夫叫嚷了一聲“到了”，夜心扶著方一青下了馬車，看了看不遠處的長階皺了眉頭，開口道：“少夫人，這階梯也太長了，不如讓人去租個轎子再上去吧？”方一青越過她看了看階梯，很不以為然，隨口說道：“這麽點階梯怕什麽？想當年我也是爬過樹的……咳咳……我們走吧。”話還沒說完就見大牙以及車夫一臉憋笑的樣子，自是知道自己又丟人了，幹咳了幾聲轉移注意力。
事實上她真的是話太滿了，走了一半就喘的不行，直嘀咕是哪個人這麽會折騰人，做這麽長的階梯作甚？是能擋住狼還是能攔住虎？平白累死個人啊！
氣喘籲籲地連爬帶走，等眼前看到“忘己庵”三個字的時候，她簡直要拜天拜菩薩了。忘己庵門口有個正在掃地的小尼姑，見到她們幾人，道了聲阿彌陀佛，夜心上前問了方司墨的所在，小尼姑乖乖地交代了，還怕她們找不到人就先放下笤帚帶著幾人進去。
小尼姑帶著她們來到了做早課的地方，隻見大殿內一幫的尼姑正在念佛經，方一青等人看了又看就是找不到方司墨，正疑惑著就見個稍長的尼姑走出來問那小尼姑怎麽回事，小尼姑一一回了，還替方一青幾人做了引薦，說這是庵內的靜怡師太，方一青幾人紛紛行禮，靜怡師太道一聲阿彌陀佛，隨後說她們要找的人在後麵小院子裏抄寫佛經，幾人謝了便跟著小尼姑往後麵的小院子走去。
那個院子並不大，通共就五間房間，小尼姑帶她們去的是靠陽的一間屋子，推開門，隻見一人背對著幾人坐著，右手執一筆，小尼姑先進去告知了，那人聽了猛然站起身回身，正是方司墨。
方一青看著她覺得有些陌生，一襲灰舊的衣裳，臉上全然沒了當初的靈動，看著倒像是個死人。“司墨，我來看看你。”深呼吸，走上前笑道，她使勁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那麽驚訝，方司墨隻是淡淡地看著她，讓小尼姑走了，方一青也讓夜心等人把包袱放下退下了。
一邊打開包袱一邊說道：“你這段時間過的怎麽樣？聽說尼姑庵過的比較清苦，你的口味一向刁，怕是一時間吃不慣他們做的吧？我帶了些你平時愛吃的，天氣也涼了，不知道這庵裏發不發冬衣，我就也帶了些過來……”方一青把包袱裏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你如今這樣是做什麽？是可憐我嗎？嗯，我是挺可憐的，但也不需要你來同情我。”方司墨冷眼看著她把那些東西拿出來，不禁開口道，眼看著那人愣了會繼續從包袱裏拿東西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壓抑了太長時間的恨意終於有了宣泄的出口，她猛地把那些東西都從桌上掃了下去。
“何必惺惺作態？你不是恨透我了嗎？當初我讓人害你，你難道不介懷？我終日惦記著你的相公，你難道就不覺得我可恨？方一青，我不需要你來我這裏扮演你的無私和善良，更不需要你來可憐我！”她恨恨地說道，眼中幾欲冒出火來，她狠狠地盯著眼前這人，就像是野狼盯著獵人，那是她的仇人，她恨的人，即便之前幫了她一次也改變不了她們兩之間的關係。
方一青抬頭看她，聽她一番話，心裏不是不願的，可一看到她的光頭就覺得心裏的憤怒都彌散了，她恨自己無非就是她得不到，隻有求而不得的人才會這樣塗有的隻能衝著人嘶吼。
“恨你？大抵吧。不過如今不是你我論恩怨的時候，這次來，你以為是我自願的嗎？別搞笑了，要不是相公顧念著往日的情分跟我講了，我還不想來呢。方司墨，你怎麽還沒明白呢？你如果想奪回你往日惦記的那些，想法子回了方家才是正事，衝著我吼有用嗎？你受過的痛旁人也會跟著痛嗎？你流過的淚旁人也會跟著流嗎？不會！”方一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是真不明白這人，腦子裏裝的都是情愛嗎？
“我惦記的那些？包括莊哥哥嗎？”方司墨被她這麽一訓難得冷靜了下來，呢喃道。
“不包括，他是我相公，你想都不要想，誒，我說你除了情情愛愛的就沒有別的惦記的？譬如你娘？我可知道爹對你娘可不算好，而且聽說他最近老在外頭跟些不正經的女人鬼混，簡直就是越來越色……我啊，可真怕什麽時候突然多個弟弟妹妹什麽的，不過我是無所謂，至於你跟你娘嘛，可就不一定了……”方一青一想到她喜歡自個兒相公這事就忍不住吃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想到某個不正經的老頭，嘴角抽搐了下，這老頭果然不是個長情的，幸好她不隨他！
“什麽？”方司墨聽到她說的那些，隻覺得跟被雷劈了似的，她那爹居然這麽對娘！方一青看了眼她那樣子，留下句意味深長的話就離開了。
你娘如今這姿色，你覺得跟外頭那些嬌滴滴的女子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