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晏家

  回到家後，沒去給她娘請安直接就回了自己房裏，把門一關，又左右看了看，把窗也合上了，這才從懷裏冊子，正是她方才在周老那裏看的賬本，重新翻開，反複看了幾遍，心底的疑惑越發的重。她之前跟著周老學過點看賬的本事，剛才一看這賬本就覺得不對。


  按理講，她家在霖安鎮裏有六家鋪子，城外又有百畝良田，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便是盈利也該有上千，可上個月加起來居然不足七百，除去進貨的錢，工人的錢以及府裏的開銷，算下來上個月就隻有一百三十兩！這不可能啊，她聽身邊的丫頭講，出去辦事路過家裏鋪子的時候，看著生意挺好的，沒理由才這麽點錢，莫非……有人在賬目上做了手腳？可爹怎麽會沒發現呢？

  方司墨突然想到她爹最近沉迷在煙花之地的事，就覺得沒發現賬本有問題這事是有可能的了，冷冷地勾了抹笑，冷哼了一聲，喃喃道：“罷了罷了，反正這家業早晚是我的，權當幫您老提前掌管了。”手指一點一點地點著桌麵，心裏百十條計劃從腦海裏略過。


  天很快就黑了，小廝同往常般告知老爺又宿在外頭後，方司墨就與於婧蓉用了晚飯，飯後各自回了房。


  南街剛開不久的有一家青樓，名曰‘清風玉露閣’，到了夜裏就開張了，是男人們的好去處。清風玉露閣二樓某個包廂裏，幾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各自摟著兩三名女子，東倒西歪的，或靠在身邊的姑娘身上。坐在西麵的男人打了個酒嗝，看了眼旁邊的男人，笑嗬嗬地問道：“方老板今晚……不回去了？”“嗯，不回去了……”被點名的男人正是方成，喝的醉醺醺的，斜靠在身邊的姑娘身上，聽到有人叫他，有氣無力地回道。


  “方老板可是真捧雨心姑娘的場，夜夜不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話的是東街開茶鋪的劉老板，全名劉壯士，人卻長的精瘦，一雙眼睛眯起看人總讓人覺得他在打什麽壞主意。


  “是啊，要我說啊，方老板家裏頭的長的也不比雨心姑娘差，怎麽就天天宿在外頭？你就不怕家裏的歇不住心思——”接話的是個長的很胖的男人，一張臉胖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看著跟佛經裏的彌勒佛似的，可惜幹的不是什麽正經賣賣，聽說是暗地裏倒騰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比如春宮圖什麽的，做的多而且雜，也不知怎麽會跟幾個正經商人混在一塊。


  “她們敢？要是敢有那個心思，我回去打斷她們的腿！”方成一聽就放了句狠話，聽得幾人哈哈大笑。


  “爺可真有魄力~”身旁依偎著的雨心笑嗬嗬地說道，方成聽了心裏高興就從懷裏摸出個元寶就丟在她懷裏，雨心高興地收了起來，又哄了幾句好話，直把人哄的耳根子都發軟了。旁邊看著的幾個男人對此都見怪不怪的了，方老板對這個雨心一向闊綽。


  幾人又說了幾句，不知說到了什麽又笑了起來，這時門口突然有人敲了下門，隨後推門進來，進來的是周老，看到方成幾人躬身行了禮，道：“老爺，老奴有要事同您講。”“行，等會兒。”方成一聽就果斷地站了起來，間或雨心以及另一個姑娘都依依不舍的，生怕他出去後就要走了，被方成說了幾句軟話放開了。


  方成跟著周老走到外頭，尋了處沒人的地兒，周老這才說道：“老爺，今日二小姐去了，拿了上月的賬本，看後又悄悄帶走了，怕是有什麽計劃。”“沒事，她也就學過點皮毛，還妄想搞出什麽亂子來？派人盯著點就好。”方成不以為意地說道，他原先是有點忌憚方司墨的，畢竟是皇上親自下旨從尼姑庵裏接出來的，原以為是要納入後宮，哪曉得再無下文，頓時猜想她這八成是瞎貓撞著了死耗子了，也就不以為意了。


  “喏。”周老領了命走了，方成在原地舒展了下筋骨，重新回了包廂。


  夜已沉，更深露重，聽外頭打更的該是已經過了子時，方司墨還沒有半點睡意，斜靠在榻上一遍遍地反複翻看著那本賬本，桌上的蠟燭已經燃了大半，下麵積了一層蠟油。外頭守夜的丫頭進來剪了燭花，再次勸道：“二小姐，已經過了子時了，您該歇了，夫人交代了讓您早生歇下，明日還要去見晏家的少爺。”“知道了，你下去吧。”方司墨隨口應了聲，揉了揉眉心，這丫頭不說還好，一說她還真有點累了。


  起身把被子拿到榻上直接睡了，過不多會兒便睡熟了，外頭原本明明滅滅的蠟燭也慢慢熄滅。


  次日一大早天還沒怎麽亮，方司墨就被丫頭叫醒了，她娘在旁邊哄了許久，這才不甘願地起床梳洗打扮，穿上了剛買的衣裳，手腕上戴上了許久沒用的碧玉鐲子，眉間還讓她娘點了顆紅痣，說是晏家少爺喜歡，心裏默默吐槽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