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赤誠相待
“彼此。”
這是柳玄英的回答。
因為徐風同樣狼狽,衣裳焦糊。
徐風道:“為財?”
柳玄英搖搖頭。
徐風道:“如果你為了某人的婚事,那麽可以回去了。”
柳玄英道:“你覺得這座宅子是你的靠山。”
徐風莫名其妙,道:“我很有錢,在鎬京這樣宅院可以買很多。”
柳玄英同樣是莫名其妙,覺得在對牛彈琴,說道:“你在戲弄我嗎?”
徐風搖搖頭,道:“這世上有兩件事最不可負,一是美酒,二是美人。”
現在柳玄英確認徐風在戲弄她,心中怒火,眼中寒芒,
美人最美的地方不是容顏,而是美人知道傾國傾城是英雄塚。
柳玄英生的極美,也知道少女懷春,少年多情,在鎬京追求者如過江之鯉,多少少年英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步步至今,柳玄英從商王府庶子的女兒,步步為營,終於成了大周商王的女兒,天子器重的修煉天才,遨遊九天的鳳凰。
即使曾經注定默默無聞的少年,搖身一變,成了天子禁忌,法外之地的主人,也不應欺辱天才的驕傲。
前一刻,柳玄英,見識了徐風的肉身堅固,知道其中有詭,不想繼續糾纏。
但 這一刻,柳玄英決定教訓徐風。
在柳玄英眉心有一團火苗,如深夜孤燈,燈火搖曳。
柳玄英扣指輕彈,突然焰火光彩過目,像是一層火紅的薄暮四散開來,火海漫天橫流。
有一團火球朝著徐風砸來,尾焰如流星劃過長空,有神鳥破殼而出,誕生在火焰中。
這是鳳凰天火幻化,不朽不滅,焚燒萬物,隻要沾染寸縷,頃刻化成塵土。
徐風知道這才是道境高手的力量,即使肉身堅固,超越極境,也不敢觸碰這鳳凰神鳥,隻是憑借速度優勢,側身閃躲。
隻是柳玄英手指回扣,神鳥鳳凰如有靈性的真實生靈,展翅翱翔,再次衝向徐風。
徐風狼狽不堪,如一個皮球,在地上滾來滾去。
從小到大,柳玄英都是梟楚,有尊榮華貴儀態,是高高在上不染紅塵女神,但是今天不僅被徐風言語調戲,還動手動腳,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玄英笑的很開心,她要報複,沒有立刻擊潰徐風。
鳳凰天火幻化的神鳥鳳凰有極致的溫度,柳玄英要燒傷徐風每一寸肌膚,隻要灼傷內髒,使人經火而不死,但皮膚焦糊,火毒蔓延,如螞蟻啃食,痛癢難耐。
屋子裏肉眼可見的熱流,如波浪漣漪,水分被極速蒸發,門窗屋梁已經碳化。徐風口幹舌燥,喘不過氣,身上的汗水如雨,隻能是盡量遠離躲閃鳳凰天火幻化的神鳥鳳凰,這樣的溫度令人窒息。
但是徐風的肌膚在炙熱的溫度下沒有燒傷的痕跡,而是似百煉精鋼,堅韌不拔,如朝陽初升,熠熠生輝
柳玄英目光凝滯,心下暗道:“這小子修煉的何種的法門,須彌山在極境有肉身菩薩一說,堪比金石,但也不如這小子。”
雖然心中這樣想,但柳玄英是道境巔峰,鳳凰天火焚燒萬物,有信心燒焦徐風的每一寸肌膚,她手指彈動,一道紅光飛出,融入了鳳凰神鳥。
這道神光似乎賦予神鳥鳳凰智慧與力量,神鳥羽翼如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火焰如美人在羽翼上翩翩起舞,神鳥的眸子透著皎潔,炯炯有神。
鳳凰盤旋翱翔,如柳玄英勝笑容,是勝券在握的驕傲者,在感受敵人消亡時候由心而生的快樂。
這一刻,徐風被汗水濕透的衣裳變得幹燥,肌膚沒有燒傷,卻是感覺到刺痛。
“這就是你的命運。”
柳玄英目光漠然,她即將入主天天機閣,那是一個掌握命運的地方,她有信心,有實力主宰自我,徐風隻是山巔的一道微風,微不足道。
徐風吞咽口水,但他的口腔如荒漠幹燥,隻好吐了口氣,道:“真是一個瘋狂的姑娘。”
柳玄英道:“真是個傻小子。”
神鳥鳳凰在柳玄英話音落下之後,如知曉主人的心意,振翅長鳴,帶著火海烈焰,要吞噬徐風。
徐風深吸一口氣,調動氣府元海真氣,匯聚在拳頭上,爆發出璀璨耀眼的金光。
自幼錦衣玉食,生活無憂無慮,但徐風也有煩心事,有迷茫,有困惑。
隻是徐風從來不信造化弄人,人生不由命運,也不由自己。
不要恐懼命運,也不要信仰命運,更不要想著戰勝命運。
年華稍逝,當享受人生,追求理想。
這是徐風的信仰。
在神鳥鳳凰凝聚滿天火海中,徐風的拳頭閃耀著照耀世間的太陽光芒,迎難而上。
如果這就是徐風的命運,就讓這命運如暴風雨來得更猛烈。
在火海中,徐風的拳頭劇烈如雨,每一拳打在神鳥鳳凰身上,爆發出絢爛的火花,伴隨著金屬的嗡鳴。
柳玄英嘴角有一絲輕蔑的微笑,這是勝利者的笑容。
徐風如瘋狂的打鐵匠,每一拳都鏗鏘有力,拳頭已經血淋淋,
神鳥鳳凰火焰的沒有吞噬徐風,它在戲耍獵物,空氣中彌漫的烤肉焦香,令它興奮。
鳳凰天火幻化的神鳥鳳凰不是極境修士的拳頭可以擊碎。
徐風沒有放棄,騰空而起,落在神鳥鳳凰的背上,火焰吞噬他身體。燃燒疼痛令他心悸,
但是隨即徐風舉起金燦燦的拳頭,一拳又一拳的砸下。
“何苦呢?”
柳玄英的眉毛輕佻,似乎很觸動,但是很享受這種感覺,她是鳳凰,是驕傲。
即使徐風住進法外之地,天子禁忌,這一切還在掌握之中。
終於,徐風的拳頭不在有力,火焰吞噬著他的精氣神。
此刻,已經沒有痛苦,徐風覺昏沉沉的要睡去了。
隔壁,林叔眼睛驀然睜開,但隨即瞪大,而後再次閉眼。
徐風額頭紋路閃爍,隨著最後一拳的砸下,時間凝固,霸道,純陽的氣息乍然爆發。
這力量如天上的太陽墜落人間,是純粹力量,是天災,神鳥鳳凰淒慘哀鳴,它的身軀在瓦解,鳳凰天火在流逝。
轉眼間神鳥鳳凰瓦解,氣流伴隨著火焰,以徐風為中心散開。
柳玄英驚駭失色,猝不及防被餘威波及。
魚兒不會嫌棄湖水深不見底,也不會嫌棄波濤洶湧。
火焰,柳玄英泰然處之,但是於衣裳是彌天大禍。
風吹樹葉,夜色蒙了,靜悄悄的。
徐風很虛弱,灼燒傷痛,深入骨髓。
但這一刻,虛弱,傷痛似乎微不足道,徐風眼睛明亮而靈動,看見了一幅香豔畫卷。
此刻,柳玄英不在是雲端的女神,而是嬌羞的鄰家女孩,有個混蛋把她拉了下來,而且如此徹底,
經曆最初失神,慌亂,羞恥,柳玄英沒有喊叫,沒有歇斯底裏,聰明女人知道那樣會更糟,正中某個無恥的下流胚子下懷。
柳玄英縱身一躍,跳上屋頂柱梁,躲在昏暗的角落。
徐風道:“姑娘如此赤誠相待,小生受之有愧。”
“流氓,無恥,下流。”
貌似柳玄英這般女神,跌落雲端,沾染泥土,也有三個詞匯可以宣之於口。
如果是那個吃狗肉的紅衣少女,徐風可以想象那些汙言穢語,那些不堪入耳。
徐風道:“姑娘不走嗎?”
道境殺手,徐風留不下,也不想與商王撕破臉皮,或許還有求於商王府。
柳玄英默默無語,鎬京成藏龍臥虎,她可以高來高去,潛入這裏,沒有會注意,但一個不著寸縷的少女,即使施展道境神通手段悄無聲息,難保有前輩高人探查。
鎬京奇聞怪再添新章,夜深,道境少女寸絲不掛,是修士特立獨行,還是罪惡激情過後的倉皇,諸如此類,柳玄英想想都覺得恐怖。
徐風看不見柳玄英的臉色,但可以想象一定如某個姑娘的衣裳。
“給我一套衣裳。”
柳玄英的聲音很微弱,一個姑娘朝一個男人要衣裳,總是耐人尋味。
“什麽?”
徐風沒有聽清,是真的沒有聽清。
但柳玄英不這麽認為,這是無賴與流氓的慣用手段,但人在屋簷下,她隻能咬著貝齒,恨恨說道:“衣裳。”
徐風道:“沒有。”
柳玄英沒有說話,但沉重的呼吸聲告訴了徐風她的憤怒。
徐風道:“真的沒有,屋子都要你燒光了,隻有這被子還算完整,你要就拿去。”
於是高傲如鳳凰的柳玄英披上被子。
一道黃符,憑空浮現,纏繞在了柳玄英雙指上,隨即消失無蹤。
徐風眼羨,這是道境才能開辟的如意空間,但轉念想到,這姑娘也不放幾件衣裳。
咚,咚,咚
徐風敲擊牆壁,殺手姑娘披著被子走了,他的衣服還沒有著落,林叔呼嚕聲依舊。
徐風喃喃道:“這個時辰紅樓還開門嗎?”
隔壁,林叔翻了個身,似大夢初醒,道:“人老了,睡少嘍!”
“老東西。”
徐風笑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