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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難得糊塗

  天機閣人手即將破開幻陣,眾人各有顧忌,一哄而散。


  唯獨王文遠,在眾人全部離去後,繼續追殺徐風而去。


  王文遠離去不久,練刀客李苦,從藏身地走出。


  “不成氣候!”李苦歎了口氣,他是李言成的叔叔,眼見侄子在徐風手底下,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虧,他既心痛,又怒其不爭。


  年輕人的意氣之爭,輸了也就輸了,並不要緊。


  有時候吃些虧,壓一壓年少輕狂,更不是壞事。


  但是,意氣之爭的對象卻大有講究,或是旗鼓相當,或是略高一籌,或是略遜一籌。如果雙方差距太大,似雲泥之別,那便不是意氣之爭,而是愚蠢找死。


  雖然, 李氏一族也是權貴世家,嫡長子李言成也算是身份尊貴。


  但是,天外有天人,天外有天。李家拿什麽,與住宅城南荒宅的少年,一決雌雄?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不管最後,李家是贏是輸,下場隻有滅族。


  不過,李家又是幸運的,出了練刀客李苦,功過相抵,至少性命無憂。


  轟隆!


  大地顫動,距離石頭城不過十幾裏的一處地方,卻宛如受了災害的村莊。


  樹木倒塌,山巒崩碎,地麵坑坑窪窪,裂開了一條條口子。


  哢嚓!


  無形虛空,傳出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圍繞著一塊紅色石頭的十幾人,目光一震,仿佛看見了洪荒猛獸。


  其中一老者道:“教主至今沒有消息,也不知道是否成功?”


  另一名黑袍老者道: “不管了,立刻離開,再耽誤片刻,我永生堂就都交代在這裏了。”


  那名老者點點頭,然後一揮手,十幾人同時後退一步,地麵符籙光芒閃。


  “要出來了嗎?”李苦望了眼那邊,然後一步邁出,縮地成寸,周圍花草樹木,迅速倒退。


  雖然王文遠的修為,與徐風雲相差不多,而且王文遠這邊孤身一人,徐風那邊卻有兩人一妖相助。


  可李苦仍舊小心翼翼,不放心徐風離開他的視線太久。因為失敗的代價太大,他承受不起。


  隻是,李追了一段距離,腳下赫然踩空,四周景物瞬息萬變,似是這一步,踏入了一片嶄新的世界。


  一道血色的影子,步伐從容,走進了石頭城,出現在了白鶴禪師眼前。


  “救…救…救…”白鶴禪師目光一凝,用盡全部力氣,呼喚求救。


  血影微微一笑,卻是高高舉起屠刀。


  狂奔的豬堅強,止步在一無名山脈,鑽入了一處隱蔽山洞,然後便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司徒玉從豬肚子滾了下來,撞到了石壁上,滿眼小星星。


  徐風,柳翎,也慌忙跳下豬背,差點步了小白臉的後塵。


  而綠牙老祖的頭顱,則趁機化作一道綠光,鑽入了豬堅強體內。


  “跑不動了,俺是野豬,不是野馬。” 這一路,恍恍如喪家之犬,先是千裏遁形符,又是一陣狂奔,豬堅強被折騰得夠嗆,此刻再也跑不動了。


  徐風環顧四周,見此地荒涼隱蔽,說道:“應該夠遠了,今天我們就睡在這裏。”


  柳翎問道:“不立刻回文淵城嗎?”


  徐風搖搖頭道: “白鶴禪師多半死不了,王文遠,小林禪師,那些人又虎視眈眈。此刻文淵城必定陷阱重重,我們不妨暫避鋒芒,忍耐幾天,等到他們放鬆警惕,我們再回去也不遲。”


  “也是,現在回去太危險,若不是那團青白火焰轟開浮屠陣法,我們也逃不出來。”柳翎歎息,不禁想到了大通商隊,說道:“陳老頭和那些漢子應該是死了,不過陳玲逃了出來,他們在天之靈,也可安息了。”


  提起陳玲,徐風有些傷感,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小玲子的活潑開朗,在他心中留下了難以抹滅的印記。


  同時,他又有些疑惑,想到了赤龍嶺那人形生物的隻言片語。


  “我是誰?”


  “我的父母又是誰?”


  “為什麽,人族有人想殺我,妖族也有人想殺我。”


  ………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徐風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呸呸呸,這是什麽味兒?”司徒玉從地上爬了起來,吧唧吧唧嘴,一股尿騷回蕩在口腔。


  天降飛豬,司徒玉被砸的暈暈乎,剛剛有幾分清醒,又被小林禪師的兩道佛光烘烤,疼痛難忍,迷了心智,隨後又是一路狂奔,大風呼嘯,睜不開眼。


  因此,司徒玉至今都不知道,他咬的是什麽玩意兒。


  豬堅強老臉一紅,背過身說道:“俺老豬有段日子沒洗澡了。”


  司徒玉扒拉著舌頭,說道:“豬哥,這不洗澡就算了,但是你這肚子上,怎麽全是毛,我記得豬肚子都是幹幹淨淨的。”


  “哎……”豬堅強黃豆大小的眼珠子一轉,撒謊不打草稿,張口就來:“肚子沒毛的是家豬,俺是野豬。”


  “哦!”


  大難餘生,司徒玉人,逢喜事精神爽,滿腦子都是慶幸,也沒有多考慮,走過去拍拍豬堅強肩膀,笑道:“豬哥,大恩不言謝!”


  豬堅強嚇了一跳,就地一滾,軲轆到了一邊。


  “怎麽了?”司徒玉一頭霧水。


  “沒事,俺就想冷靜冷靜。”豬堅強仍舊背對著司徒玉,前蹄扣後蹄,敏感部位又痛又硬。


  石頭城,生死一線。


  一路逃命 ,膽戰心驚。


  因此,當時豬堅強無心他顧。


  如今,逃出生天,豬堅強腦子裏的想法也多了,一時間,難以接受,無顏麵對野豬一族的諸多男性同胞。


  “蒼天啊,大地啊!俺老豬不純潔了。”豬堅強悲痛欲絕,豬生有了汙點,從此以後,還怎麽麵對那些嗷嗷待哺的小母豬?


  “他怎麽了?”司徒玉看向徐風。


  “兄弟,相信我,人生難得糊塗,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徐風語重心長,卻忍不住想笑,不過顧忌著豬堅強的顏麵,又不能笑,臉上的表情古怪異常。


  “他們怎麽了?”司徒玉又看向柳翎。


  柳翎臊眉耷眼,問道:“吃過全豬宴嗎?”


  “吃過!”司徒玉疑惑不解:“有關係嗎?”


  “豬……”


  紅衣姑娘正想一語道破天,徐風打斷道:“豬哥,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有危險的?”


  柳翎一癟嘴,有些不滿,坑都挖好了,卻被人填了土。不過轉念想想,豬堅強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救援,也不容易。


  正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如今修為暫失,凡事還是留一線。


  因此,紅衣姑娘悻悻然閉上了嘴巴。


  “說來話長啊……”豬堅強一臉感激,徐風這是救了他的老命,不然豬臉無存。同時,為了防止紅衣姑娘的大嘴巴胡說八道,他娓娓道來,說明了前因後果。


  那日,豬堅強回到妖境不久,被召喚到了聖殿。


  殿主盤問了他在人間經曆的事情後,卻也沒難為他,隻是囑咐他繼續修煉。


  之後日子平淡且無趣,直到一日,他無意間聽到,殿主與林古的談話,知道徐風有危險,當即想回到人間報信。


  但是,他還沒走出聖殿就被人發現了,然後便被殿主關進了聖殿牢籠。


  徐風好奇問道:“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妖族諸部,共尊聖殿。


  因此,聖殿相當大周,殿主便是天子。


  大周關押修士重犯的地方,蒼蠅都飛不出去。妖族聖殿的牢籠,理應不相上下。


  豬堅強拍了拍圓滾滾的大肚皮,頗為得意,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那聖殿牢籠,其實就是一座大陣,靈境大修士關進去,都逃不出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也是你們命不該絕,讓俺老豬發現了牢籠的漏洞。”


  這豬妖聲情並茂,似乎茶館裏的說書人。


  司徒玉聽的有些入迷,急忙問道:“什麽漏洞?”


  “司徒兄弟,麻煩你走遠點,俺老豬看見你腎疼。”瞅著司徒玉求知的小眼神,豬堅強有些迷惘,尤其那副雌雄莫辨的模樣,更是刺激著豬妖的心髒,想一想,不堪回首。


  “啊?”司徒玉一怔,呆呆地盯著豬堅強。


  此刻,他不僅是一頭霧水,甚至已經懵了。


  “哎呀呀……太罪惡,俺老豬受不了。”豬堅強捂住眼睛,蒲扇般的大耳朵,一搖一搖,似乎痛苦至極。


  世間最難消受美人恩,司徒玉不是美人,卻有著比美人還要美的臉蛋。


  若是從前,這也沒什麽。


  但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此刻的豬堅強,既衝動,又惡心。


  “小玉子,姐夫說得不錯,做人難得糊塗,你嘴裏現在沒多出點東西,就要感謝祖宗積德了。”柳翎笑嘻嘻拉走了司徒玉,隻是那眼神意味深長。


  “到底啥意思?”司徒玉欲哭無淚,心裏癢癢的,他總算明白,貓為什麽會死。


  徐風道:“豬哥,不要搭理他,繼續說。”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牢籠地麵,不在陣法籠罩之內,俺就挖了一條通道,跑了出來。”心靈受創的豬堅強,興致全無,寥寥草草說完,便蹲到了山洞深處的角落裏,思考豬生。


  而司徒玉則坐在洞口,望著天空,也在思考人生。


  柳翎看了眼豬堅強,又看了眼司徒玉,壞笑道:“姐夫,你說白如畫能接受嗎?”


  徐風忍俊不禁,肚子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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