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這樣子不好
距離那一點黑洞越來越近,巨大的吸引力,仿佛惡魔居住的深淵,蠱惑人心。
此刻,徐風不僅是氣府元海真氣盡喪,甚至思維意識都漸漸模糊,似乎脫離肉身,飛入了黑洞。
眼前一黑,巨大恐懼籠罩在他的心頭,腦子裏更是一片漿糊。
“哈哈···哈哈···”王文遠的目光閃爍著嗜血,猙獰狂笑,瘋癲癡狂。
見到這一幕,他萬分確信,徐風已然是手段盡出,而且失去了全部依仗。
因此,他可以高枕無憂,欣賞這副死亡畫卷。
而且也沒有什麽事情,比目睹敵人死亡,更值得高興。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徐風喃喃自語。
黑色液體正與紅色石頭歲末搏殺,龍骨洶湧而出信仰之力斷絕,雖然女子的出現,始料不及,但是他卻不認為,身體裏還會有如女子那般的存在。
這一刻,他窮途末路,唯有直視死亡,回憶往昔,有歡笑,有遺憾,也有不甘,但是全部執念,隨著這具逐漸瓦解的肉身,一同去往黑洞盡頭。
死亡,一個永恒且無法逃避的問題。
即便是靈境大修士,元神不朽,靈魂火焰不熄,理論上生命永無止境。
但是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數,自古不乏靈境大修士,卻因為各種各樣意外,皆是魂歸天地。
縱觀三山宗門,百歲者屈指可數,千歲者隻是典籍中寥寥數筆,萬歲者更是鳳毛麟角,空有傳聞,不見其人,甚至缺少傳承者。
妖族情況略微好些,可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唯一活了萬載歲月的大妖,卻不幸遇上了貪吃的紅衣姑娘,死於非命。
至於海外仙門,或許是例外,這點從空雁山太上長老錢明身上,便可見一斑,大海極深處,一些大仙門中,應該有不少活了萬載歲月,甚至更久的老怪物。
不過,這也隻是推測,真實情況如何,不得而知。
由此可見,這天底下有長生者,卻也難逃死亡的命運,人或妖固有一死。
哪怕活著的時候,鎮壓一世,斬盡天驕,屹立修煉之巔,但死亡降臨的那一刻,過往種種,似黃粱一夢,煙消雲散。
徐風曾經引以為傲的肉身,此刻如經曆了歲月滄桑,斑駁不堪,血肉剝落,骨骼更是如一塊塊朽木,風一吹,塵土飛揚。
王文遠目光裏瘋狂之色,也緩緩落下序幕,心願已了,他的生命也即將逝去。
不過,他心中的悲傷僅僅維持平片刻,便被欣喜舒暢取而代之。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一條爛命,換大周天下永恒,王文遠死而無憾。
然而,徐風距離那一點黑洞咫尺之遙之時,有劍意天上,奔騰入人間,如江湖泛濫,一瀉千裏,勢不可擋。
轟!
劍意縱橫,席卷天地,似鯤鵬展示,擊水三千裏,扶搖上青天。
“霸秀劍意!”王文遠大驚失色,指尖庚金之氣迸發,穿過女子轟開的那道口子。
天有不測風雲,紅衣姑娘恢複之快,是他始料不及的,為今之計,隻有盡快斬殺徐風。
至於霸秀劍意的怒火,對於一名慷慨赴死的人,黃金與糞土,並沒有區別。
隻是那道庚金之氣還未抵達目標,虛空頓時一震,凜利劍意往來穿梭,萬物皆摧,無一合之敵。
攻防兼備的庚金之氣,霎時土崩瓦解,化作點點光芒,消散無形。
霸秀劍意如含苞待放的花蕊,在天地間綻放放,片片顏色鮮豔,線條層次錯落有致,遊蕩在山川大河,遊蕩在草原泥地,遊蕩在雪域高原,空靈如美人翩翩起舞。
但是,越美麗的生物,越是危險。一片花斬世界,一棵草定乾坤。
天地隆隆作響,烏雲遮蓋日頭,劍意光芒成為了黑暗世界最為璀璨的星辰。
光輝照耀,萬物無處遁形。
不經風霜吹打,不知自然之險惡。
此刻,王文遠置於劍意之中,方知天地廣闊,力量無窮無,也更是切身實意明白了,小林禪師,李道宗,明法小和尚,因何畏紅衣姑娘如虎。
正所謂,不怕老虎凶,就怕老虎不講武德,尤其還是母老虎。
隻是,這天來之劍,卻並未嚇退王文遠,他眼底的瘋狂嗜血,死灰複燃。
不到最後關頭,他絕不會放棄,何況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雖然紅衣姑娘不是什麽好鳥,但是大鳥隻能嚇唬住敲寡婦,卻嚇唬不住瘋子。
更何況,鳥這種東西,紅衣姑娘還真不見得有。
情況危急,王文遠別無選擇,時間不多了,他毅然決然進入崩碎後的雲霧空間,要搶在紅衣姑娘到來之前,親手殺了徐風。
不過,他進入雲霧空間之前,指尖為筆,在虛空寫寫畫畫。
當他進入雲霧空間後,虛空漣漪陣陣,那道通往雲霧空間的裂口,隱匿無蹤。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紅衣姑娘猛然睜開雙眼。
司徒玉一臉焦急,問道:“找到了嗎?”
豬堅強也湊了上去:“怎麽樣,人還好嗎?”
柳翎一言不發,臉上憤怒與殺意說明了一切。她一步邁出,隨之劍意劃開虛空。
“哎,等等我啊!”司徒玉緊追其後,然而那道虛空裂縫卻是一閃而逝,堂堂的司徒玉大公子,摔了個仰麵朝天,如同王八翻身。
“烏龜···哎···是那個司徒兄弟,沒事吧?”豬堅強蒲扇般的大耳朵,呼哧呼哧,差點笑出聲。
“呸!”司徒玉吐出碎裂的大門牙,狠狠瞪了眼豬堅強:“死肥豬,笑什麽笑,又不是長不出來。”
隻是少了一顆門牙,說話漏風,腔調怪異,豬堅強一忍再忍,還是笑出了豬叫聲。
“醜人多作怪,胸小多愛作妖。姓柳的,本公子跟你沒完。”司徒玉暗暗罵道,然後抬腿便追。
豬堅強卻一把拉住他,說道:“哎,那顆牙也不想要了?人家那是橫渡虛空,追不上的。”
“我······”司徒玉似乎泄了氣的皮球,不過隨後他的目光落到了豬堅強的獠牙上,微微一笑。
這一笑很是曖昧,這一笑很是蕩漾,這一笑很是意味深長。
“你想幹啥,俺可是正經豬。”豬堅強驚慌失措,下意識捂住了屁股。
豬正不正經,有待考證,但是這方雲霧空間,絕對不正經。
紅衣姑娘劍意縱橫時,籠罩在崩碎後雲霧空間四周的白茫茫霧氣,如避虎蛇,頃刻退去。
同時,徐風凜然一震,似是寒冬臘月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瞬間從渾渾噩噩的狀態清醒過來,仿佛大夢一場,肉身依舊堅固,隻是不受控製。
不過他的心思卻不在著上麵,這劍意那麽熟悉,紅衣姑娘張牙舞爪模樣,此刻變得無比可愛。
隻是遲遲不見那一襲紅衣的出現,於是徐風環顧四周,那一點黑洞仍舊存在,巨大的吸引力,相較先前,減弱不少。
最為難得的是,先前那種絕望喪氣,一掃而空。
要知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秋,浮遊亦可撼樹。雖生當螻蟻,也有登天之心。
顯而易見,方才那一心等死的想法,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
這裏與銀月山莊的那條隧道,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卻更加高明,虛虛實實,有真有假,尤其絕望之際,難分彼此。
正在徐風坐等紅衣,同時琢磨著如何逃出去的時候,一道身影卻從天而降。
庚金之氣四溢,王文遠仿佛天人臨凡,金光燦燦。
而且這回相見,他二話不說,抬手握住一道庚金之氣,猶如一柄利器,
徐風大驚,隻是此刻這具身體仍舊不受控製,眼睜睜看著王文遠殺來。
庚金之氣勢不可擋,不過距離徐風心髒寸餘之時,千鈞一發之際,黑色液體洶湧而出。
轟!
黑色液體如潮水,拍擊海岸,一波洶湧過一波,層層疊加,庚金之氣隻刺穿了兩層,便似冰雪消融,化作點點金光。
庚金之氣潰敗,黑色液體乘勝追擊,化作無數道尖銳黑色錐狀物體,鋪天蓋地砸了過去。
王文遠目光一凝,翻手取出一塊紅色石頭,同時掌心庚金之氣炸裂,紅色粉末紛紛揚揚。
“回來!”徐風大喝,召喚回黑色液體。
此刻,雖然身體無法動彈,但是他與徐一間感應聯係,已然恢複。
如果說王文遠是瘋子,那麽徐一就是一條瘋狗,而且是不挑食的那種。
本著有狗不放王八蛋的心態,徐風不想繼續與王文遠糾纏。
惡人自有惡人磨!
那雙罪惡小手閑置不用,不是暴遣天物?
正在徐風找狗之時,一襲紅衣走出虛空,她眉頭略微一皺,然後手指一點,有劍意天上來,奔入人間不複返。
劍意寒光照耀天地,碎裂虛空,雲霧空間四分五裂,不僅是先前那道空間口子無處遁形,此刻又多了無數道空間裂口。
不過紅衣姑娘的劍意,不僅轟開了這方空間,也打斷了徐風與徐一之間的感應聯係。
“徐兄,告辭了。”王文遠當機立斷,化作一道金光,衝入那一點黑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人活著便有無數可能,因此哪怕他萬般不甘心,也不敢停留一刻。
轟!
那一點黑洞光芒一閃,隨即土崩瓦解。
“誰?幹你娘……”徐風的元神意念,正沉浸在與徐一建立溝通的過程中。因此並未察覺到,這是紅衣姑娘的劍意,眼見要將那雙罪惡小手召喚出來,卻被人打斷,當即破口大罵。
她來了!
她來了!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來了,柳翎探出小腦袋,既無辜又好奇,問道:“姐夫,這樣子好嗎?不過錢到位,這事還是可以商量的。”
“幹…我…”徐風欲哭無淚,這樣子當然不好,隻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