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釣魚
常言道,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
狗總會回來的,人是沒記性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王文遠步步緊逼,無路可退時,徐風一心想著召喚出徐一,新仇舊恨一並消,然後便返回文淵城。
但當知道紅衣姑娘修為恢複後,膽子也大了,想法也多了,回到文淵城的時間也遙遙無期了。
至於徐一,更是拋到了九霄雲外。左右王文遠這瘋子逃走了,一時半會也不急著放狗。
一念間,獵人與獵物,攻守異形。
有紅衣姑娘這尊鎮山太歲,徐風走路都是飄飄然,仰首挺胸,一步一頓,仿佛是台上戲子走位。
不過此地不是戲台,更沒有一眾看客,因此他這模樣很是滑稽。
從如過街老鼠東躲西藏,到現在招搖過市,期間是一把辛酸淚。
因此徐風憋著一股勁,以自身為魚餌,他不信,釣不出王文遠,釣不出宗門三人,還釣不出白鶴禪師。
隻是他不知道,白鶴禪師已然魂歸天地,小林禪師,李道宗,明法,三人也回到各自山門。
“姐夫,你和我娘那事,我就當不知道,你就不要折騰我了。”柳翎苦不堪言,一動不動趴在豬堅強後背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紅衣姑娘訛人不成,但為了白花花的銀子,老娘沒賣成,卻是把自己掛在了魚鉤上。
錢難掙,屎難吃。這裝重傷垂死容易,關鍵是不能亂動。
一動不動那是王八,時間一長,手腳發麻不說,望著青山綠水,一顆心更是蠢蠢欲動,從小到大,紅衣姑娘頭一遭感覺走路真好。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銀子都收了,縱有千難萬險,這事也要辦。”徐風一副,我花了錢,你辦事,理所當然的模樣。
柳翎很是委屈,無奈道:“本姑娘收的是欠條。”
“我不管,拿錢辦事,天經地義。你若是撂挑子不幹,自此以後,一分錢都別想要。”同紅衣姑娘混久了,徐風難免沾染了一絲流氓習氣,何況又占著理。
“憑什麽,那可是本姑娘的血汗錢。”一提錢,柳翎立刻紅了眼睛,仿佛一頭小豹子,張牙舞爪。
“這我可不管,大不了你殺了我,守寡的又不是我姐姐。”徐風歪著腦袋,頗有幾分大白鴨子風采。
“我···我···我不搭理你。”柳翎語塞,氣呼呼滿頭裝睡。
不可一世的紅衣姑娘,幾時吃過這麽的大虧,加上這孩子氣性也大,耳鼻口冒出了絲絲縷縷的煙火氣,仿佛什麽東西燒焦了一般。
不過為了白花花的銀子,莫說七竅生煙,便是賣娘親都認了。
“哎呀,你老人家這身材真是沒得說,俺妖族的狐狸精都和你比不了。”氣氛有些壓抑,豬堅強眼珠子一轉,睜著眼睛說瞎話,討好紅衣姑娘。
畢竟,若是紅衣姑娘發飆,第一個倒黴就是他。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有罪。萬一打起來,紅衣姑娘興起,掰斷了他那兩顆獠牙當作武器,豈不殃及池魚。
要知道,野豬一族的血脈傳承,不是牛羊角,斷了也斷了,三條腿長出來,那兩顆獠牙都長不出來。
“真的。”柳翎眼神一亮,總覺得這話有些怪怪,不過還是道:“小豬子,還是你識貨,不像有些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罵本姑娘胸小,心眼更小。”
徐風偷笑,不禁有些佩服豬堅強,罵人的水平這麽高。畢竟在人族,說女子如狐狸精可不是什麽好話。
“這話怎麽說的,這是骨感美,豈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不瞞你們,本公子就喜歡骨感美人。”聰明人好辦事,司徒玉一點就通,有些人其實隻有他一人,再想想大白鴨子的下場,嚇得他一激靈,當即是瞪著眼珠子說瞎話,那是麵不改色心不虛。
此一時彼一時,隻要三條腿尚在,大丈夫能屈能伸。
“這麽喜歡,那就娶了我啊?”柳翎語不驚人死不休,大姑娘家家也從來不害臊。
徐風掩麵,不忍直視,因為司徒玉要倒大黴了,紅衣姑娘哪裏是缺愛想嫁人,紅衣姑娘是缺銀子了。
這麽大一個坑,豬堅強都看出來了,但銀子他是沒有,身上最值錢的也就是那兩顆牙了,為了不引起紅衣姑娘注意,乖乖地閉上了嘴,死道友,不死貧道。
況且,人族天天吃豬,也是時候償還了。
因此,豬堅強非但沒有為見死不救的行為,感到羞愧。相反黃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流亂轉,準備看熱鬧。
“這…這…這好嗎?”司徒玉結結巴巴,說道:“非是我不識好歹,而是我有意中人了。”
柳翎滿不在乎:“本姑娘知道,不就是白如畫嗎?殺了那小蹄子,你不便沒意中人了嗎?。”
“啊!”
司徒玉呆若木雞,如同歲月長河靜止,定格在這一刻。
時機成熟,見好就收。
柳翎笑嘻嘻道:“當然了,這是你情我願的事,強求不來。不過你傷了本姑娘的心,要有補償。不然……嘿嘿,你懂的。”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司徒玉就是一頭豬,當然實際上他不如豬,但紅衣姑娘想要什麽,他確實懂。
銀子。
白花花的銀子。
“多少?”事已至此,司徒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不給。
“不多,這個數。”柳翎蹭了蹭小手,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司徒玉露出了狗腿子般的笑容,說道:“行,我也不寫欠條,回到鎬京盡管來司徒府取。”
“成交。”柳翎一口答應,司徒老大人掌管刑法,治家極嚴,言必信,行必果,他自然不怕司徒玉賴賬。
“這小子學聰明了!”徐風喃喃自語。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司徒玉當機立斷,很是正確。
需知,紅衣姑娘紅口白牙,一向顛倒黑白,現在隻是傷心,萬一傷了身子,那還指不定要多少呢?
又敲詐了一筆銀子,柳翎笑開了花,頓時腿也不酸,腰也不痛。
一動不動就一動不動。
王八也挺好,長壽。
正值晌午,人逢喜事精神爽,紅衣姑娘趴在豬堅強寬厚背脊上,低聲哼著小調,小憩午睡。
一道血影掠過,永生堂的一名巡察使,殞命當場。
這名巡查使的同伴,目光驚悚,然後瘋了似的逃入密林深處。
不是這人膽小怯懦,棄同伴不顧,而是那道血影太過恐怖。
兩位靈境長老已經死在了那道血影手裏,教主卻遲遲不歸,永生堂名存實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不逃命,難道送死不成?
“最後一個。”血影朝著那人逃跑的方向,緩步前行,如同成竹在胸的獵人,被他盯上了的獵物,斷然不會逃脫。
三山宗門。
紫禺山,須彌山,皆是惴惴不安,兩座山門內都亂成了一鍋粥,眾多長老七嘴八舌,有人埋怨的,有人逞凶鬥狠,有人事後主掌乾坤……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互不相讓,隻差沒動手。
而這些自詡世外高人的宗門前輩,之所以這般,是因為李道宗,小林禪師和明法,三人失敗而歸。
但是,這不是主要原因,宗門既然動手殺人,自然有應對之策。
不過,天子的沉默寡言,令宗門嗅到了危險氣息。
暴風雨來臨前,天很藍,海很靜,風很輕。
可是暴風雨一旦來臨,烏雲遮天,驚濤駭浪,狂風大作。
風暴中心,更是無人可以生還。
所以,這些人才會爭論不休,徐風必須死,但因為殺徐風,與朝廷全麵開戰,無疑是愚蠢的行為。
這樣的殺人代價,太過沉重。
宗門承擔不起,大周亦承擔不起。
然而,當今天子與曆代天子都不同,他的思維,他的手段,他的毅力,都是最可怕的武器。
遙想當年,宗主之死,曆曆在目。
更何況,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人還沒殺死,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閉嘴!”紫禺山,小道童猛然大喝,瞬間鴉雀無聲。
與此同時,須彌山眾人也閉上了嘴。
七葉樹下,亙古不動的老僧,肩頭多了一片落葉,而且這片落葉,並未像往次那般,飛回樹枝上。
“真佛慈悲。”老僧拿下肩頭落葉,收入懷中。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花落,菩提枯,此生難出樊籠。
落霞山,井然有序如往日,無不同。
唯有青山讀書人,心事重重。
徐風正滿懷期望,羊入虎口。
卻不知,白鶴禪師死了,永生堂覆滅了,三山宗門偃旗息鼓,除了已經敗走的王文遠,不會再有第二條魚咬鉤。
更不知,有一行人尾隨其後。
“他們在幹什麽?”柳玄英黛眉輕皺,距離有些遠,哪怕是道境修士,也不聽出清楚徐風一行人說話。
不過,從三位先生的臉色看,徐風一行人討論的事情,應該不一般。
當然,柳玄英要是知道妹妹正在賣親娘,非氣瘋不可。
李慕白微微一笑:“誰知道呢?”
“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難不成是為他們保駕護航?”柳玄英目光如炬,仿佛不容置疑。
李慕白搖頭道: “不知道,你妹妹不是在那,不如你去問問?”
柳玄英歎了口氣,無言以對,妹妹出現的確令她有些意外,但不是所有的妹妹,都聽姐姐話,何況她們姐妹關係很是一般,上回見麵,這位親妹妹,可是狠狠敲詐了她一筆。
這位大周鳳凰,從未如此刻這般煩心。
一開始,她以為這一支由少司命大人親自率領,孫先生,周先生,白先生,三大聖境組成的強勢隊伍,是為了剿滅永生堂,斬殺白鶴禪師。
至於她與李慕白,不過是來長長見識。
然而,隨著事態的發展,她發現此事有些不簡單,王文遠,妖族,宗門,白鶴禪師,聯合到了一起,而且隻為殺一人。
多麽荒唐的事,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會相信。
更何況,這些天驕前輩,要殺的那人,還是她心中的無恥小賊。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她還是有一絲竊喜。
畢竟,無恥小賊死了,對她也是一種解脫。
可是,一行人陷入了幻境。出來後,那無恥小賊竟然逃走了,這又是多麽荒唐的一件事。
正在她疑惑之際,突然發現,大名鼎鼎的練刀客也來了。
如果說,練刀客也是天機閣的人,來助一臂之力,正常不過。
但是黃山伯的冷眼旁觀,就令她琢磨不透。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費解的,真正令她頭痛的是,黃山伯全然沒有理會白鶴禪師一行人,而是帶領眾人匆匆忙忙,追趕那無恥小賊去了。
再之後的事情,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人追到了,不僅不現身,相反保持了很遠的距離,直到王文遠敗走,這才又跟了上來,不過仍然保持一段距離。
然後,黃山伯便獨自離去,臨走之際,隻是交代他們要保護好徐風的安全,其餘的一概莫問,不到生死關頭,更不要相幫。
三位聖境,兩名天驕,組成的隊伍,成了徐風的私人護衛。
這是比徐風住進城南荒宅,還要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而且,她至今都忘不了,迫使王文遠敗走的那道驚天劍意。
這說明,徐風身邊,還藏有高人。
目光一一掃視,柳玄英最後看向了妹妹,心道:“柳翎似是和無恥小賊十分熟絡,看來有時間應該和她聊一聊。”
不知不覺,柳玄英對自己這位未婚,從最先的輕蔑,到多少有些顧忌,直到如今,變成了濃濃的好奇。
不過,在她心底裏,徐風始終是那個無恥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