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風波
空無一人的房屋，地上還零星散落著一些尚未脫麩皮的麥子。
顯然是走得太急忘了一顆顆的撿起來。
王五牽著山貓一戶戶的探查過去，一無所獲。
山林間的農戶本就貧困，幾戶人共用一把菜刀，一口鐵鍋也是常態。
但在兵荒馬亂中，這些都是優秀的戰略資源。
菜刀打打就變成了槍頭，鐵鍋即使是敲碎了也能鑄成箭頭。
鹽、糧、布匹，都是行軍打仗需要的戰略資源，自然不可能給王五剩下。
除了一些帶不走的陶器和瓦片之外，王五什麽都沒找到。
歎口氣，王五牽著山貓往洛南去了。
走出村落基本上就進入了大道。
越靠近洛南，道路兩旁的屍體就越多。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除了殘缺的屍體，連個衣服都剩不下。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莫過如此。
寧當盛世狗，不做亂世人，這句話的真實寫照，就這麽赤裸裸的躺在了道路兩邊。
這種情況，一直到了洛南縣城郭附近，才得到了改善。
阡陌之間，多了些衣衫襤褸的人，在土地裏彎腰尋找著什麽。
骨瘦如柴不足以形容。
皮包肉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土地間晃蕩，時不時就有人摔倒在地，再也沒能站起來。
當身強體壯的王五牽著山貓從土地間走過，走到城門口的時候，有人看了過來，眼裏泛出了綠光。
“肉……”
有呢喃從口中發出。
隨之而來的，是逐漸匯聚到城門口的人群。
搖搖晃晃，步履踉蹌，但眼裏都匯聚著對生的渴望。
“嗬！嗬！”
伴隨著兩聲來自靈魂的嘶吼，一個身影撲了上來。
王五放開了山貓的韁繩，雙手舉起了獵刀。
用力揮下！
……
“鐵水，鐵水流出來了！”
趙明亮站在高台上，隻覺得人生如此寂寞。
在這大明，自己作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提臀迎眾基的史詩級玩家，煉鐵煉鋼，打響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第一槍。
蒸汽姬、內燃姬，乃至電氣化都不在話下。
光輝璀璨的一生，即將拉開序幕。
區區煉鐵，何足掛齒？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趙明亮看向高爐最底層的出料口。
出乎意料的是，那裏守著一個玩家，但是並沒有燒得熾紅的鐵水留出。
怎麽回事？
趙明亮環顧四周，看到一旁的桑樹滿臉嫌棄。
“咦好惡心，怎麽看個煉鐵都要流口水啊大佬！”
“就是，還站在最上麵傻笑！”
“怕不是夢到小姐姐了吧！”
“我有個全國上門的團隊電話，要不要提供一下啊大佬？”
“我去，還有這種好事？私聊私聊……”
回過神來的趙明亮才發現，原來剛剛桑樹說的，口水流出來了。
才發現自己剛剛想東西想出了神……
老臉一紅。
使勁咳嗽兩聲後，大聲喊道：“看看有沒有鐵水流出來啊！”
銀月守在最下麵，搖搖頭。
“怎麽會！”
趙明亮一邊嘟囔著，一邊紅著臉走下了高台。
“三米多高的爐子，溫度應該夠了啊……”
“而且用的木炭，助溶劑也算有了啊……”
搖頭晃腦的走到了高爐底部的出料口，往裏看去，除了熾白的一片火焰外，什麽都看不見。
轉頭看著拉風箱拉得滿頭大汗的王大力，趙明亮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爐溫不夠吧。”
王明陽走過來，隨口提示。
趙明亮搖頭說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嚐試，沒有鐵水也不要緊，隻要後麵多多鍛打，一樣能打出合格的鐵來。”
王明陽沒說話，轉身就走開了。
都是來玩遊戲的，不去探索地圖，就在這裏打鐵？
有幾個玩家願意？
至少他是不願意的。
相比之下，他更願意去捕獵，然後用精湛的廚藝，來滿足自己的味蕾。
這也是他玩這個遊戲的唯一動力。
升級？
隻是附帶而已。
打鐵？還是算了吧……
隨著高爐運作的時間越久，趙明亮的臉色越嚴肅。
沒有鐵水。
沒有礦渣。
留下的兩個出口，像是笑話一樣，啪啪打在他的臉上。
告訴他夢想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
“大佬……礦石下完了！”
已經到了抉擇的時刻。
高爐煉鐵要是沒有鐵水自己流出來的話，那跟澳洲老哥哥那種小爐子煉鐵有什麽區別？
甚至來說，三米多高的爐子，還會成為他們取鐵的障礙。
早知道，當初就把出鐵口設計得大一點了……
時間不等人，趙明亮最終咬咬牙下達指令。
“拆了他！”
“啊！”
“大佬，不要啊！”
“辛辛苦苦搭的爐子，就這麽拆了？”
甚至有玩家大罵起來：“淦，玩老子吧，花了一個通宵的時間搭起來的爐子，你說拆就拆了？憑什麽！”
趙明亮心思急轉。
已經到了十人團隊最為關鍵的時刻，接下來的話，稍不注意就會造成前期的所有工作功虧一簣。
別說當大佬，不被人恨都是結果好了。
想了快半分鍾後，玩家們的怒火已經有點爆發的跡象的時候，趙明亮終於想到了辦法。
“大家聽我說！”
趙明亮三兩步竄上高台，雙臂平舉往下壓，高聲道：“這個爐子必須要拆！”
當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的時候，玩家們安靜了下來。
趙明亮深吸一口氣後，繼續高聲說道：“我來給大家說說具體原因。”
“第一，這是一個失敗的高爐！”
“沒有鐵水、沒有礦渣自動析出，這就是一個失敗的高爐！”
玩家們轟然。
老子辛辛苦苦，按照你提供的說明書做出來的高爐，你居然說是個失敗品？
這誰受得了？
“第二！”
“第二！”
“第二……”連呼三聲第二後，玩家們終於平靜下來，靜靜的聽著趙明亮說接下來的原因。
要是不具有說服力的話……
“第二就是大家不覺得高爐離鐵礦產地太遠了嗎！”
“要是建在這裏的話，每天都要翻過兩座山去運輸礦石，耗時耗力不說，誰為大家背礦石？”
“大家都是來玩遊戲的，沒經驗的事，誰幹？”
玩家們仔細一琢磨，的確是這個道理。
原材料產地就地建廠以及配套，這在後世都是正確做法，更別提交通運輸極為不便的古代了。
“第三，不拆爐子，裏麵的鐵礦怎麽取出來，難道要從這裏跳下去嗎？”
說完，趙明亮作勢預跳，引來玩家哄笑。
眼見玩家們哄笑後，各自討論起來，趙明亮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解決了這場小風波。
“拆爐，錢多多把礦石夾出來，大力、克勞德準備擊打！”
錢多多手上拿著用竹片製成的夾子，站在鐵水出口準備著。
“鐵錘的樣子你們都記下了吧？”
趙明亮不放心，再次交代了幾句：“等會兒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鍛打，不要怕火星濺在身上，我們是在玩遊戲，不是真正的打鐵！”
王大力跟克勞德手持硬木製成的，洗臉盆粗細的長柄木槌，一臉沉著的點頭。
缺少工具的情況下，兩柄硬木槌已經算是他們看了諸多視頻後，得出來的最優選。
石錘堅硬，但高溫狀況下易碎。
木槌反而能通過高溫導致的焦化層，而變得更堅硬。
萬事開頭難，隻要有了一柄鐵錘後，剩下的東西，就不遠了。
想到這裏，王大力與克勞德一臉火熱。
我的兵器，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