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承擔所有的罪孽
“你知道勝者為王就好，而且……”鷹目緊緊的盯著南宮沐雪的眸子，薄唇輕輕吐字道，“遵從天命的從來都不是統治者，而是愚民！”
南宮沐雪從司明景墨的黑眸中看見的是一種無比堅定的信念，為什麽？他可以這樣堅定的信奉一個完全錯誤的觀念，反問道，“勝者為王就可以顛倒黑白麽？就可以心安理得踐踏別國的土地麽？就可以給自己卑鄙無恥的行為扣上一個正義的帽子麽？！”
“這就是權利的遊戲，你會玩也好不會玩也好，身在其中要麽無上榮耀要麽粉身碎骨，你皇兄是你的前車之鑒，這一局，你來選擇！”司明景墨正了正身子放開南宮沐雪的視線。
殘忍？也許對她來說是真的殘忍，但是權利之下容不得情長情短，這一局你想贏就別帶著心，在任何情況下冷靜才能睿智，用你的腦子去衡量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而不是用你的心。
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良久的不語，她無話可以說因為事實就是這樣，永安殿中瞬間死一般的沉寂，隻有南宮沐雪難解的目光停在司明景墨的側臉上。
她無從選擇……自從南宮國破她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生死之間、順逆之間、選擇之間，每一條路都有一個岔路口可每一個岔路口都是被堵得死死的。
她就是像是上了套的老黃牛被人牽著鼻子走，為什麽？
南宮沐雪轉身離了永安殿，獨自一人走在回長樂宮的路上，她反反複複問自己，為什麽？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她太笨了、太傻了、太無知了！
每一件事她都無從反抗，她就像是被捆了石頭的小鳥，縱使是有一雙美麗的翅膀也飛不起來……
晃晃悠悠南宮沐雪走到了長樂宮，還沒有進殿便聽見從寒和芷柔逗孩子的聲音，伴隨著孩子天真無邪的小聲，南宮沐雪隻覺得鼻子猛地一酸。
寒冷的北風無情的吹著她的臉頰，就像是針刺一般的疼，或許也吹掉了她眼眶中滿盈的淚水，她隻覺的世界糊了清晰了，然後又模糊了，清晰了……
不知道站了有多長時間從寒出殿拿東西才發現南宮沐雪在殿外站著，焦急道，“殿下，您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進殿？”
南宮沐雪收了收自己眼中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木訥的搖搖頭道，“沒多長時間”
從寒拉著南宮沐雪進殿才觸到她冰冷無比的身子，不由心疼道，“殿下，身子都凍透了，還說沒多長時間，趕緊進殿吧”
南宮沐雪被從寒拉著進殿，抬頭便看見床榻上芷柔抱著孩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滿臉憂愁的坐在凳子上，從寒拿來銅手爐放在南宮沐雪手中，又將她身上帶著雪花的披風拿掉。
芷柔看著南宮沐雪的樣子心裏猛地一驚，但還是問道，“九公主，怎麽樣？”
南宮沐雪看著芷柔似是下了決心道，“留下孩子可以，但是必須答應他們一些條件”，南宮沐雪咬了咬嘴唇良久開口道，“我已經歸順司明國，必須帶領臣民一同歸順司明國，而你需要指證皇兄的罪行……”
芷柔聽著南宮沐雪的話有些不明白，疑問道，“指證大皇子的罪行？什麽罪行？”
南宮沐雪看了看芷柔又看了看她懷中的孩子，聲音極其細微道，“私通宮女，淫|亂後宮……”
芷柔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南宮沐雪，啞然了半刻皺眉說道，“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九公主我給您說了大皇子隻是喝醉了，淫|亂後宮？這都是什麽罪名？！”
“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司明國要說服臣民誠信歸順必然會醜化南宮皇族，不然他們憑什麽同意留下孩子”南宮沐雪眼眶微紅隻是強忍住眼睛中的淚水。
芷柔看了看懷中的孩子，看著南宮沐雪問道，“你同意了？”
南宮沐雪側臉回避著芷柔的目光，良久哽咽道，“我沒有辦法，這是保住孩子的唯一辦法……”
芷柔隻是聽出了南宮沐雪同意的話語，卻沒有聽出南宮沐雪語氣中的無奈與難受，轉身堅定的說道，“我不會指證大皇子的”
南宮沐雪已經差不多知道芷柔會是如此反映，芷柔心係南宮謙羽多年，怎麽可能給南宮謙羽扣上這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但是受製於人便不得不同意這樣的條件，開口勸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這是保住孩子的唯一辦法，這是皇兄唯一的孩子，你忍心……？”
“別說了！”芷柔堅定的打斷南宮沐雪，聲音中帶著不悅道，“大皇子平日裏最疼愛九公主，我不管九公主作何選擇，我隻想提醒九公主，大皇子可是您的同胞哥哥，您又怎麽忍心？”
“我知道皇兄最疼我！”南宮沐雪再也抑製不住眼中的淚水，起身坐在芷柔麵前勸說道，“可是這是皇兄唯一的孩子！也或許南宮家族僅存血脈，皇兄已經死了可你懷中卻是活生生的孩子呀！”
“九公主也知道大皇子已經死了麽？！”芷柔眼神中突然爆發出一股怒意，雙眸圓睜的看著南宮沐雪質問道，“大皇子的頭顱懸在帝都城門上，而九公主你！錦衣玉食在這宮中苟且偷生！”
南宮沐雪隻覺得耳邊轟鳴，這一處她心底最痛最脆弱的地方被芷柔的唇槍舌劍刺得揪心的疼，她張張嘴卻發現自i級無話可說，無邊的厭惡她覺得自己像是蛆蟲一般惡心。
“芷柔姐姐！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家公主！我家公主也不好過好麽？！”從寒朝著芷柔嘶吼道，轉而扶著身子微微顫抖的南宮沐雪
“我有說錯麽？她是不是錦衣玉食安安穩穩的生活在宮中？是不是出城迎駕歸順了司明國？是不是看著城門上哥哥的頭顱而無動於衷？！”芷柔朝著南宮沐雪大聲喊道，似乎想把對司明國的怨恨全都發泄在南宮沐雪身上，芷柔抱著懷中的孩子轉身就要離開長樂宮。
南宮沐雪看著芷柔欲走的身影大聲說道，“昭示大會上我不用你來指證皇兄，所有的罪孽我南宮沐雪一人承擔，我隻請你帶著孩子出席昭示大會”
芷柔看了一眼南宮沐雪心裏也有幾分不忍，或許她也有苦衷但是她不懂也不想懂，她不可能做有損大皇子名譽的事情，便冷冷道，“我不會去的！”
南宮沐雪上前快步攔住芷柔，杏目圓睜的看著芷柔低吼道，“芷柔，你要知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也不是我皇兄一個人的孩子，這是我南宮家族的孩子，是我南宮皇族的正統血脈！我不能讓他死！！”
晶瑩的淚水從南宮沐雪的眼眶中滑落，南宮沐雪的聲音慢慢低下來，懇求中帶著幾分揪痛道，“芷柔姐姐，你看看你懷中的孩子，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呀，他那麽小什麽都不懂，你怎麽忍心因為一個死人來斷送他的生命呀？”
芷柔看了看懷中的孩子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她身為一個母親比任何人都疼愛自己的孩子，她怎麽舍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痛哭道，“九公主，如果可以芷柔願意死一百次來換孩子的性命，可是芷柔要如何說出那番話呀？”
“說實話，皇上年老昏庸，皇子們爾虞我詐一心篡位，唯有大皇子心係政事，雖有夕暮之事卻也青春年少情有可原，他不該得此罵名！”芷柔委屈的哭喊道，若是有機會南宮謙羽也一定是一個聖明的君王。
南宮沐雪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隻是哽咽道，“皇兄若是在天有靈，定會看到你的苦心……”
夜幕降臨……
司明景墨站在長樂宮前靜靜細聽這殿中的歡聲笑語，清澈如水的笑聲宛如翠玉相碰一般，或許是太久遠的記憶了吧，司明景墨竟想不起南宮沐雪的笑臉。
或是恬美，或是溫婉，或是美豔……
片刻的失神，司明景墨看著殿內出來的從寒微微見禮道，“從寒見過大皇子”
司明景墨看了看殿中問道，“她還沒有睡吧”
從寒點了點頭，輕聲道，“既然來了，大皇子就進殿吧”
司明景墨隨著從寒進了殿，進殿便看見南宮沐雪甜笑著抱著孩子，臉上的笑容就像是三月裏的春風，讓人看上去清爽宜人，櫻唇微笑像是頃刻盛開的櫻花，柔美而又淡雅。
南宮沐雪看著司明景墨本想把孩子交給從寒竟發現她早早已經出了殿，便隻能抱著孩子對司明景墨說道，“你來幹什麽？”
司明景墨自動忽略了南宮沐雪不善的眼神，今日來他見到了她的笑容不想因為她現在的臭臉而壞了心情，雖然女人生氣的時候樣子有時有那麽一點可愛，但多數時候還是笑著最美。
轉而看著南宮沐雪懷中的孩子，說道，“明天的事還需要提醒你一下，態度是很重要的”
南宮沐雪不善的看著司明景墨一眼，轉而看著這個孩子道，“就算是為了孩子，我也不會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