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油盡燈枯
南宮沐雪手上鮮血淋漓,血腥味讓她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眼眸慌亂的看著那黑衣之間翻飛的白袍,心中無限的恐懼,她已經習慣了司明景墨運籌帷幄的樣子,所以如今司明景墨與刺客們勢均力敵竟讓她這樣的恐懼。
從寒慌忙將南宮沐雪從地上扶起來,南宮沐雪狼狽的低身血色蓮裙已經被鮮血染盡,司明景墨本就體力不支如今又受了傷慢慢的便處於弱勢。
侍衛呢?打鬥了這麽長時間侍衛怎麽都沒有來?南宮沐雪狼狽的邁開腳步,口中喃喃道,“侍衛呢?精兵呢?我要出去找人”
南宮沐雪邁動腳步欲要走出簾帳便聽見司明景墨的大喊聲,“不要出去!”
南宮沐雪停住掀開簾帳的手,轉身看著司明景墨嘶吼的樣子心底一怔,隻見司明景墨起身一躍突出重圍將南宮沐雪牢牢的護在懷中。
南宮沐雪反應過來便看見司明景墨精致的麵龐,那深邃的眼眸滿含著無限的柔情,低頭看著懷中安然無事的南宮沐雪冰冷的唇竟勾起一絲笑意。
他的手第一次這樣的溫暖,就像是暖暖的銅手爐一般,南宮沐雪低頭去看卻看見了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胳膊流到他的手心,再流到她的手心,最後滴落,滴落……
心跳戛然而止,南宮沐雪緊緊看著司明景墨的眸子,他的笑容原是這樣的好看,就像是三月裏盛開的桃花一般,暖到人的心裏。
他就那樣淺笑著,看著平安無事的南宮沐雪,目光宛如柔波一般……
慢慢的南宮沐雪感受不到他手間的力度,龍淵劍墜地的聲音清亮透徹,劃破了殿中死一般的寂靜南宮沐雪看著高大的司明景墨慢慢倒下。
刺客們相視一眼,動作飛快的隱沒在在黑夜中……
“司明景墨!”南宮沐雪嘶吼著,用力將他高大的身子扶住卻發現力不能及,南宮沐雪用力支撐著他的身體,他的後背上直挺挺的刺入兩支利箭。
南宮沐雪跪在地上將司明景墨的身體抱在懷中,慌亂的嘶吼道,“司明景墨!司明景墨!!”
‘咳……’極其虛弱的聲音,這是司明景墨從不曾有過的,他的臉已經變得蒼白嘴角慢慢滲出了烏血,背上火辣辣的劇痛讓他明白,此箭有毒!
南宮沐雪顫抖著從司明景墨背上抽出一隻手,烏黑色的?南宮沐雪蒼白的手指顫抖著,箭上有毒!不,南宮沐雪連連搖頭,低頭看著懷中的司明景墨,嘶吼道,“司明景墨!不要……”
蒼白的唇邊依舊是掛著那溫柔的淺笑,司明景墨氣息甚是微弱眸中盡是寵溺道,“我說過了……叫我大皇子或者殿下……或者……景墨!”
“嗬嗬……我比較……喜歡……叫我景墨!”司明景墨喉中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一雙精致的眼眸寵溺的看著南宮沐雪,‘護她周全’,自己真的好想一生護她周全!可是……
一滴滴晶瑩絕望的淚水從南宮沐雪眸中滑落,滴在他絕美如玉的臉龐上,無數的話語哽在喉中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都化成一句句氣如斷弦般的聲音,“景……墨,景墨……”
帳外熙熙攘攘傳來一陣聲音,幾隊侍衛趕到司明景墨身邊著急忙慌的問道,“大皇子沒事吧”
南宮沐雪已經哭成了淚人,看著麵前的侍衛嘶吼道,“你眼睛是瞎了麽!快傳太醫啊!”
南宮沐雪嘶吼的樣子形同索命厲鬼,那侍衛著實被嚇了一跳,連連答道,“是是是,來人,快去找太醫!”
南宮沐雪將司明景墨的身子牢牢抱住,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因為她感覺到他的身體在慢慢的變涼……
不會的,南宮沐雪在心底極力否定,他是誰?他是司明景墨呀,他怎麽可能死呢,就算是死神也帶不走他的,因為他比死神還可怕!
她不允許他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中!可是……他確實是因為自己而中箭,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樣好,為什麽會不惜性命的保護自己?
自己明明恨他入骨,他欺騙了自己,掌控了自己,愚弄了自己!自己本就是他的一顆棋子!可為什麽他要為自己擋箭?
黛眉緊皺無限淩亂的思緒,低頭看他麵色極其蒼白,可嘴角的淺笑卻是那樣的真切……
時至黎明
一位隨行的老太醫將司明景墨的傷口包紮好,轉而對司明徹拱手說道,“皇上,大皇子傷勢很重,一箭距心口兩指,還有一箭射在了胳膊上,加上箭頭上有劇毒,實在……”
南宮沐雪看著那老太醫無奈的搖了搖頭,司明徹聽完看了司明景墨一眼又複問道,“有幾成把握?”
老太醫皺了皺白眉,低頭說道,“傷勢實在太重,加之劇毒微臣實在沒有把握,而且就算大皇子有幸,將來也不能用劍了”
“此話怎講?”司明徹皺眉看著老太醫
老太醫歎了一口氣,司明國誰人不知大皇子驍勇善戰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如今情形就算是能生還這胳膊也算廢了,歎息道,“毒箭入骨,舞刀弄劍恐是不行了”
司明徹起身走至司明景墨的床前,神色憂愁的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侍衛統領說道,“十日內必須將此事調查清楚,揪出幕後主使朕定將他碎屍萬段!”
“是,微臣領旨!”
幾分愁思,司明徹轉身看著南宮沐雪,語氣中幾分安慰道,“出了這樣事讓你受驚了,回帳好好休息休息吧”
臉上淚痕未幹南宮沐雪的樣子十分狼狽,淚眼看了看床上的司明景墨俯身行禮道,“此事因沐雪而起,大皇子受此重傷沐雪怎能安寢,願聖上肯允沐雪在此守候”
司明徹看了一眼南宮沐雪,眸中幾分難解的情愫,良久疲累的點頭道,“也好,既然你有此心,朕自當準允”
“謝聖上!”
南宮沐雪同從寒送走了司明徹一行人,除了服侍的宮女和留守的太醫,帳中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南宮沐雪走到床前用溫熱的絲帕將司明景墨臉上的血跡慢慢擦拭幹淨。
溫潤的手指碰觸著他蒼白的臉龐,南宮沐雪隻覺得心中針刺一般的疼痛,他曾是那樣一個強大的人為什麽會這樣虛弱的倒下呢,而她,竟是這樣的心痛。
鳳眸含淚,即收不回也滴不下,就那樣滿盈的掛在眸中,腦海中是無盡的煩亂,為什麽?為什麽?!南宮沐雪腦袋像是炸了一般,他為什麽要為自己擋箭?而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心痛?
他死,她原本應該很開心,她是恨她的呀!
可是心中的難受卻是這樣的不可忽視,蒼白的手指緊攥著手中的絲帕,南宮沐雪側臉不願再去看司明景墨,愛恨交織又怎能理清?
從寒將床榻前銅盆端起,裏麵的清水已經變成了豔紅色,這裏麵有刺客們的血液也有司明景墨的血液,抬頭見南宮沐雪通紅的雙眼不禁心疼。
南宮沐雪皺眉來到留守的太醫麵前,輕聲問道,“趙太醫,大皇子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趙太醫看了看床榻上的司明景墨,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老夫也說不準呀”
“趙太醫……”南宮沐雪眼含著淚水,低頭道,“傷勢您都清楚,我就想知道,準確的知道,他大概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南宮公主”趙太醫看了看帳外確定了沒有人才小聲說道,“既然公主想知道詳情那老夫也無需多瞞了,剛才皇上在老夫也不敢輕易斷言,但是依老夫看,大皇子恐撐不過三日”
通紅的眼眸中淚水不斷,南宮沐雪蒼白的手指緊握住桌角身體不停的顫抖,不敢相信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趙太醫看著南宮沐雪不禁搖頭歎息道,“箭頭上塗有劇毒,老夫行醫幾十年從未見過這樣的劇毒,藥性極烈,大皇子體質好才勉強能撐到現在,若是換做旁人恐早就不行了”
透明的指甲深深嵌入到血肉中,南宮沐雪隻覺得頭像是炸了一般,鳳眸緊看著老太醫道,“趙太醫,你沒有什麽辦法麽?你是宮中的禦醫定知道此毒的解法”
趙太醫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道,“難就難在老夫從未見過此毒,老夫用金旭丸給大皇子定住了心脈,雖然毒性暫時沒有擴散,但隻怕大皇子這樣耗下去也是油盡燈枯”
“什麽油盡燈枯?”南宮沐雪眸地是無盡的慌亂,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籠罩著她的心,她不敢想象司明景墨將會離開她。
從十一歲開始,他就是她的幻夢,五年之間,她幾乎快要把與他在一起的畫麵翻爛,她時常回憶起他的聲音,他的容貌,他的微笑和他的承諾。
五年之後他破了她的國,但是他告訴她,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為了仇恨!
她選擇活下來,選擇了與他並肩同行,可是他卻像是開了一個玩笑一般,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