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國都龍京
那一日龍京正下著鵝毛般的大雪,整個都城都籠罩在一片白色汪洋之中,巨寒的天氣讓北國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近十天的奔波司明景墨同南宮沐雪終於在正月初十這一天趕到了龍京,馬車還未在城牆前停下觀敵台上的守衛已經發出指令。
隻聽見一聲粗獷的聲音,“來者何人?”
隨行的侍衛忙上前稟報,呈交了赤金腰牌便原地等待放行的信號。
纖手掀開轎簾,鵝毛大雪中隻見高巍的城牆上鐫刻著‘龍京’這兩個大字,同樣是古舊的城牆隻不過龍京少了那些滿目蒼夷。
龍京對於南宮沐雪來說並不陌生,她曾無數次想象過這個地方,久違了,龍京!
沒過多久便看見守城侍衛的放行口令,厚重的城門被鐵鏈拉開,馬車飛奔卷起飄雪如秋日落葉。
龍京是司明國最繁華的地方,一入城便看見主道兩側亭台樓閣節次林立,又有各式冰雕裝點布局,冰雪世界原是這樣大氣中不乏精致。
雖是大雪街上人也很多,茶館樂坊中更是熱鬧非凡隔著厚重的轎簾也能聽見絲竹聲鶯鶯語語傳入耳中。
南宮沐雪和從寒自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精致多樣的冰雕,不顧轎外寒氣纖手掀著轎簾目光在各式冰雕上流轉。
龍京中的人們早早就聽聞南宮公主投誠歸順,又不知從那個小道消息打聽來南宮沐雪將於今日進京,沿途的茶館小店中皆是等著看新鮮的人。
“聽聞那個南宮公主可是個絕色美人呢”一人抿了一口清茶興致勃勃道
“可不是麽!南宮皇後當年何等風姿,她的女兒還能差到哪裏去,隻可惜呀……”另一人不由感慨,小聲道,“投誠歸順哪有這麽風光”
“傳聞那個南宮公主生性極傲,實在想不通竟能歸順我司明國……”第三人接連搖頭做不解狀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個道理誰人都懂!”
“可憐那南宮老兒如此疼愛她,唉……依我看即便是天姿絕色這樣的女人也實在太薄情!”
司明景墨同南宮沐雪乘的馬車並不華麗,然而南宮沐雪探出的哪張麵容就好像是她的身份證,好事多舌的人很快便留意到了這輛馬車。
“看!那個是不是?”
一聲起便多聲起,兩側茶館小店中的人們紛紛探出頭來看著南宮沐雪,南宮沐雪看情況不對便極快的將轎簾遮住。
“南宮公主!南宮公主!!”
竟不知哪個不怕死的幾分戲謔的叫著南宮沐雪,繼而便有更多的人帶著幾分嘲諷叫著南宮沐雪的名號。
南宮沐雪自是聽出了言語中的戲謔,她是何處境她心中自然明白,雖是有著‘南宮公主’的名號,但這司明國人也都是極盡嘲諷的看待她。
南宮公主,多不過一個俘虜!
黛眉緊擰,生性高傲的她怎能容得下如此戲謔,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南宮沐雪隱忍著滿腔烈火隻等著爆發。
司明景墨自是將她的憤怒看在眼中,修長的兩指一挑轎簾隻見幾個紈絝子弟興奮的喊著‘南宮公主’,看馬車上沒有什麽反應聲勢便越來越浩大。
司明景墨將前麵的轎簾拉開對隨行的副將說了幾句話便就此作罷,轉而看著已經氣的小臉通紅的南宮沐雪,淡淡道,“如果言語便忍不得了?”
“司明國的臣民這樣沒有教養麽?”南宮沐雪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恨不得衝出去把那幾個人手撕了,隻見司明景墨若無其事的飲了一口茶道,“以後這樣的事多了去了,現在就忍不了未免太為時過早”
南宮沐雪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慢慢使自己平靜下來作為了一個歸順的俘虜她實在沒有資格要求別人看重她,她已經不是那個高貴驕傲的公主了。
皇城宮牆外,司明景墨披著大氅從馬車上走下來,有些蒼白的麵龐仍是掩飾不住那眉宇間的英氣,褪去了那一身鎧甲憑著那麵美如玉的容顏,遠遠看去竟也似是一個謙謙公子。
鳳眸久久凝望著那氣勢恢宏的宮門,正麵上掛著一塊高匾上麵寫著‘紫陽門’三個大字,書法遒勁有力隱隱透著一種皇族的威嚴。
撥開轎簾南宮沐雪將手放到司明景墨的手中,臂見感受他那股讓人心安的力量,南宮沐雪一手提裙緩緩從馬車上走下,那素白的衣裙似是與地上的積雪融合在一起,遠遠看去更覺得多了一種讓人心純氣靜的美。
司明景墨能感覺到她手心中那種寒氣,對於未知的事情人總會有所畏懼,司明景墨同她一起看著那牌匾道,“父皇安排了洗塵宴,除了我手下的一幹將領恐還會有各宮娘娘,你也好熟悉熟悉”
南宮沐雪唇間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隻是那目光仍是掩飾不住的寒氣,久久道,“你方唱罷我登場……”
宮廷盛宴管弦聲縈繞耳際,席間各種瓜果都從地窖中拿出來,濃鬱芬芳的酒香在空氣中浮蕩,北國天寒人多喜飲酒就連宮中的女眷也不例外。
南宮沐雪到時各宮娘娘還有一幹將領已經就座,南宮沐雪走至殿前俯身見禮道,“南宮沐雪參見聖上,願聖上與天齊福”
司明徹點了點頭道,“一路奔波免禮吧”
南宮沐雪起身有轉而對著左側的皇後道,“見過皇後娘娘,願娘娘鳳體永安”,上座的皇後千氏一身暗紅色鸞鳥和鳴祥雲錦緞拖地長裙,頭戴翔鳳兼舞長墜頭飾,兩側又各點綴了兩支牡丹花開紅玉金釵,看上去威嚴端莊甚是貴氣。
朱唇含笑道,“久聞南宮公主傾城囯貌,今日一見果不負盛名”
“娘娘謬讚”南宮沐雪低頭道
“南境偏遠,一路上奔波辛苦趕緊入座吧”
南宮沐雪抬頭看了一眼那皇後千氏的笑意心中甚是不快,但也隻能俯身行禮,南宮沐雪的坐席安排在夕暮的左邊還算是比較靠前,夕暮的位分比較低按理說不能排座於此,之所以坐在此處司明徹的寵愛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便是假意照顧她這個南宮公主。
司明景墨早已經就坐,坐席緊挨著司明徹,在座的還有幾個親王向來地位比較高的人才能靠近皇上,司明徹如此安排算是給了司明景墨天大的情麵。
南宮沐雪暗罵司明徹實在是老奸巨猾,如此便宴一能顯示他對司明景墨的重視從而穩定南宮軍團的軍心,二能顯示她對待歸順臣民的態度,從而穩定南境臣民的心。
南宮國統治南境幾百年,雖後期民不聊生但還有很多百姓心中隻認南宮皇族,自從國破南境便不算安穩不少潰逃的士兵落草為寇,還有愛國將士自發組成光複會反抗著司明國的統治。
司明徹為了招撫更多的人投誠自然對南宮沐雪甚是用心,在他們還沒有抵達之前便早早吩咐了皇後安排宮殿,還命察祭司算準了吉日準備為南宮沐雪冊封公主之位。
明明是這樣不堪的歸順卻被這樣的盛世華裝所包裹,權利遊戲當真是虛偽至此!
席間不斷有人敬酒看似歡樂的場麵下,人人都各懷鬼胎,南宮沐雪舉起精致的玉杯櫻唇輕抿一小口濃香的果酒在齒間久久回蕩,連同鼻息都充斥著甜美誘人的酒香。
各宮娘娘盛裝華服似是傾盡了囊中的戰報,華燈下或淺或豔的精妝盡態極妍,上等的歌姬們使勁渾身解數企圖能扣住高坐君王的目光,連琴伎弦樂師們都媚笑如花。
即便是在這樣場麵中夕暮也絕對是出類拔萃,今日她一襲暗紅色鳳尾裙,上鏽鳳尾蝶暗紋,一頭青絲用一隻珊瑚珠簪淺淺倌起,額間一夜明珠雕成鳶尾花型,峨眉淡掃,雖是淡妝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
一股淡香傳來,耳邊傳來夕暮綿柔似水的聲音,南宮沐雪側臉看著淺笑的夕暮微微附耳好在絲竹聲間聽清楚她說的話,隻聽她道,“高坐的乃是皇後千氏,此人心機頗深但喜奉承,以後你與她交涉定要記清楚這一點,左側第一席是皇貴妃蕭氏,深得皇上聖寵多年地位不再皇後之上”
南宮沐雪看著夕暮絕美的容顏,未施粉脂的她的竟也是這樣的好看連南宮沐雪心中都不由癡迷,南宮沐雪不在意道,“後宮是你的戰場而非我的”
性感的唇微微一翹夕暮淡淡道,“你現在就下結論想必為時過早”
後宮爭鬥自然是嬪妃與嬪妃之間爭鬥跟她這個南宮公主有什麽關係,她一不跟她們爭奪恩寵二不能繁育皇嗣,南宮沐雪撇撇嘴對夕暮的話並不在意。
鳳眸遊動,南宮沐雪東看看西看看也覺得無聊,纖指摘了一顆紫瑩瑩的葡萄並不想吃隻是在手中把玩,側臉看著夕暮道,“你素來好酒量,今日怎滴酒未沾?”
夕暮手指轉動著紫玉青杯淺淺笑道,“前兩日感染了風寒,如今嗓子正不舒服呢”
南宮沐雪倒不信夕暮的話,那嗓音宛如般綿柔婉轉哪像是不舒服的樣子,正要答話卻掃見皇後千氏的投來的目光,目光盡出夕暮笑語盈盈甚是美豔。
南宮沐雪自小生活在宮中自是清楚明白後宮妃嬪們之間的爭風吃醋,那樣看似不知深淺的目光正是滿含著隱忍的嫉妒,夕暮正得聖寵又是前朝遺妃自是深受責議。
於公於私這個皇後千氏都會把夕暮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唇邊仍是掛著幾絲淺笑就像是在跟夕暮聊一些平常話,淡淡道,“看來這個皇後千氏已經不想容你了”
夕暮臉色同是未變,笑語盈盈道,“在司明國中隻要一個人容得下我就可以了”
南宮沐雪看似無意的瞅了司明徹一眼,緩緩將臉上的笑容隱去便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