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貴妃之席
康成從殿外進來,行禮道,“大皇子、南宮公主,剛才安公公來了,說今日西依公主生辰,晚上在玹華殿安排了晚宴,還請大皇子和公主有時間能過去”
以往聽見要赴什麽晚宴南宮沐雪心中總是不高興,但今日不同南宮沐雪被司明景墨逼著在崇淵閣坐了一天,看這架勢今天晚上也是逃不掉的,如此晚宴正好不用讀書。
無論是什麽都比讀書好,想到這裏南宮沐雪心中無比順暢,麵帶笑容的回道,“有時間,你去回了安公公罷”
康成看了看司明景墨,見他沒有反對俯身道一句,“是”
南宮沐雪心中自是高興,眼瞅著日頭漸落便著急的將書收起來道,“既然是晚宴我便先回去準備準備”
自從知道司明徹的想法南宮沐雪再也不施粉脂,平日裏都是穿著最簡樸平常的衣服,今日自也不會因為一個晚宴而去花時間準備,多不過是不想讀書的由頭罷了。
司明景墨從南宮沐雪手中拿過她那本舊的不能再舊的《三字經》,隻見書頁上龍飛鳳舞畫著什麽東西,司明景墨瞅了幾眼也看不出是什麽文字,問道,“你這是畫的什麽?”
南宮沐雪亦看著那字跡,眉飛色舞道,“‘南宮沐雪’怎麽樣?這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屬於我的簽名”
司明景墨看著她著急要走,他哪能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道,“我也不逼你讀書了,你這麽早回宮也沒有什麽事,不如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趣事”
隻要不讀書什麽都好說,南宮沐雪很是聽話的坐下來,眸子瞅著麵前的繚繚白煙皺眉道,“小時候趣事太多了,但被你這麽一說便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你隨便說說便可”司明景墨側臉看著她,隻覺得那一抹苦澀的笑意含著太多的落寞
南宮沐雪拿過那本《三字經》,纖手撫摸著那蠟黃破舊的紙卷,略有自嘲道,“若是真要講,這本《三字經》倒是有很多故事”
“從南境來舊人散落、物變景移,它算是與從寒一樣陪伴過、見證過我的兒時……以前我總說背會了《三字經》就要一把火把它燒了,但是……”南宮沐雪笑了笑,略有自嘲道,“我自負不傻卻背不會這勞什子破玩意”
南宮沐雪低頭看著手中那破舊的書卷,又看了看那優美流暢的字跡,道,“這簽名倒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
南宮沐雪緩緩道來,細數了很多小時候事情……
然回過頭來她才猛然發現曾經自己的可笑幼稚,還有那現在看來囂張狂妄的行為……或許她已經成長了一點點,人們總會看不起過去的自己,因為時光流逝心智漸穩。
玹華殿
三十六盞八麵玲瓏龍垂流蘇宮燈將玹華殿照的金碧輝煌,還有高山流水聯排紅燭各設兩旁,進殿南宮沐雪隻覺得華燈照的刺眼,抬手微微遮了點光勉強看見司明徹和皇後千氏已經上座。
金房玉殿中的紙醉金迷,濃香的酒氣在殿中回蕩夾雜著各宮娘娘身上的粉味熏香,讓人覺得奢華貴氣卻也給人一種壓抑的沉重感,南宮沐雪好久不用胭脂水粉一是經受不住微微咳了兩嗓子。
南宮沐雪一一見了禮將自己準備的禮物贈予那小壽星,小公主生的粉嫩可愛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很像是她的母妃,至於她的母妃南宮沐雪也不認識,也沒有興趣了解隻是笑著說了幾句祝福話便就此作罷。
這宮中的宴席向來是為賓不為主,未來之前司明景墨同南宮沐雪便大致猜到了是什麽事情,一個公主的壽宴怎將他們倆請的齊全,還特地由安慶元傳報,此中緣由細想便知。
南宮沐雪見完禮便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旁邊仍是挨著夕暮隻見她微微一笑道,“今日閑遊到梅園見梅樹枝子上已經苞了花骨朵,知道你喜歡便命人給你折了些,不知道能不能泡的開”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梅花?”南宮沐雪提裙坐下,略有驚訝的看著夕暮道
夕暮微微一笑道,“長樂宮中種著梅樹,你若是不喜歡恐不會留的”
長樂宮中雖有梅樹倒也不多,南宮沐雪不算太喜歡花草,相較於其他梅花算是她比較喜歡的,冬日閑來無事南宮沐雪便會繡繡梅花,雖是常見之事但若不是有心之人便不會發現。
夕暮看她的目光總是那麽的和婉可親,即便那時她對夕暮的態度很是惡劣她也總是這樣笑語善眉,南宮沐雪心中清楚夕暮並不是一個溫婉和順的女人,許是因為皇兄的緣故,總之夕暮的這種好很讓人安心,
南宮沐雪到,“估計是能的”
宴席至半果然如料,皇後千氏趁著康成給司明景墨拿錦帕之際挑開話題道,“景墨,你身體不便在宮中這麽些日身邊也沒有侍女服侍,一切可習慣?”
司明景墨聽著千氏的話看樣子司明徹已經思慮周全,回道,“還算習慣”
“你這孩子從小就不驕養自己,康成再怎麽細心也是個男人,如今你年紀不小了是時候找一位王妃了”朱唇微笑,皇後千氏順理成章道
另有一位妃子打趣道,“咱們恭親王可有不少佳人惦念,臣妾聽說那位雲家的大小姐苦戀咱們恭親王多年,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還在苦苦等待呢”
一切鋪陳做好,司明徹放在手中的玉筷看著司明景墨道,“說起此事,父皇正要問問皇兒的心思呢,雖說皇兒已經婉拒多次,但那個雲家小姐實在不肯死心,如今竟隻求側妃之位,皇兒好好思慮思慮,雲鍾峰堂堂的吏部尚書其女也是算是名門閨秀人家既然有情又隻求側妃,若不還是婉拒恐是誤了人家一輩子呀”
司明景墨沉默了片刻,道,“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兒也自當遵從父皇的安排,隻不過皇兒重傷未愈,這婚事恐要推一些時日”
司明徹聽著司明景墨的話倒有幾分不確定,問道,“即是因為身上又傷,倒可先將婚約定下,一來安了雲鍾峰的心,二來也免得眾人為你的親事操心”
終究還是要同意的,相思成禍如此一來倒毀了那雲家小姐的一生,但他本不願意傷害別人,隻不過那雲家小姐太過固執,即便是以後有所傷害也隻能說天意如此,便道,“皇兒全憑父皇做主”
“好”司明徹臉上露出喜悅之情,道,“那朕明日便安排禮部尚書籌備此事”
皇後千氏笑道,“那這宮中可是又添一喜,不過景墨你有傷在身雖應了婚事但終究還需些時日,這些日子不如本宮差兩個侍女給你指喚罷”
皇後千氏說的輕巧,司明景墨怎聽不出她的意圖,差兩個侍女便是她的眼線,鳴逸軒中一切大小事務還不落得她的眼中,看來司明徹還是不甚放心他才命千氏如此。
同意訂親已是退步豈有一退再退的道理,俯身道,“父皇深知兒性子若是生人兒臣定是不習慣,以往我的府中倒是有一個婢女,多年伴我身邊深知我的喜好,不知父皇能否準允她入宮服侍?”
這邊南宮沐雪微微一怔,一個雲家大小姐不算完怎麽還有殺出來一個婢女?一回想恐是自己多慮了,各路王爺誰還沒有婢女服侍。
多年伴我身邊深知我喜好,這句好倒是值得推敲,南宮沐雪一邊用筷子夾著盤中的蠶豆,一邊費心思的想著這個問題。
司明徹既是打著照顧司明景墨的名義派遣侍女斷定司明景墨不好拒絕,想不到他竟以此要求那舞姬進宮,雖是不願但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當真對那個舞姬如此用心?
司明徹眉頭深重的揣測著,若是如此將那舞姬接進宮中倒也不是什麽壞事,便道,“如此甚好”
‘嘭’一聲清脆的響聲,南宮沐雪由於太過用力竟將那蠶豆蹦出盤外,蹦出的蠶豆打在細白圓潤的瓷盤上發出的聲音成功吸引了麗妃夏氏的目光。
隻見麗妃夏氏道,“南宮妹妹今日怎這麽沉默?”
南宮沐雪心裏倒想在這晚宴中我能溜則溜不能溜便埋頭大吃何時喧鬧過?可見麗妃夏氏在找話,便回道,“南宮初來不曉得其中盤枝,不敢妄言”
麗妃夏氏微微一笑,道,“若是有時間南宮妹妹去我的棠梨院坐坐,這宮中的趣事諸多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道完的”
夏氏一聲聲妹妹叫的南宮沐雪心中發堵,微微頷首麵上卻無笑意道,“改日南宮自當拜訪”
南宮沐雪剛剛坐下便又聽見麗妃夏氏道,“哪個沒眼的奴才竟沒將妹妹身旁的宮燈點亮,妹妹的席處偏暗怪不得方才夾了那蠶豆半天也沒有夾住”
南宮沐雪微微一怔側臉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宮燈確實沒有點亮,但這殿中金碧輝煌哪差這一盞宮燈,心中正不曉得麗妃夏氏是什麽意思,便聽見一個妃子道,“今日貴妃姐姐沒來,不如南宮妹妹換坐貴妃姐姐的席位罷”
抬眸看著那眉宇含笑的女人南宮沐雪又複看看夏氏,恍然明白了她為何要無話找話,思慮之際便聽見司明徹道,“沐雪,你坐這邊罷”
貴妃的位子豈可輕易去坐?此中含意即便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