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殺了他
寧博雅雙手用力地解著雷迦烈放在他脖頸上的手指,但是他的氣力太大了,手指就像鎖在她脖頸上一樣,她拚盡全力卻連他的一根小拇指都未掰開。
雷迦烈目光冷冽地盯著她,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冷冷地說道:“想活命,就求我!”
求你?門都沒有。因為她不是想活命,而是想拉你進煉獄--
寧博雅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要斷成兩截了,呼吸極難,但她雙眸中那份倔強一絲也沒減,盯著雷迦烈陰狠的神色,不屑地哼了聲,困難地翕動著蒼白的嘴唇吐字:“死也不會求你這個變態--”
雷迦烈怒極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寧博雅在下麵用腳踢他,雙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勁地掐他。但雷迦烈的身體就像銅牆鐵壁似的,矗在哪裏紋絲不動。
絕不能就這樣死掉。寧博雅告訴自己。
眼睛向四周掃了一圈後,寧博雅注意到右手邊不遠處有個鐵製工藝品,看著雷迦烈愈發暴戾的情緒,她憑著感覺伸過去手,果然抓住了那個‘武器’,然後毫不猶豫地朝他的腦袋砸了過去——
“我要殺死你……殺死你……”寧博雅帶著濃濃的哭音,發瘋地喊道。
那工藝品的尖銳部位劃過他的額頭,重重落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回過頭再看雷迦烈,額頭上瞬時多出一道鮮血淋漓的長口子,皮肉外翻,配著他凶殘的眼神,看起來十分嚇人。
寧博雅趁著他因疼痛而鬆懈的手指,迅速掙脫掉了他的鉗製。
不知道是因為嚇得,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寧博雅後退著身子看著他,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鮮紅色的體液順著他的額角流進了眼睛裏,雷迦烈用手揉了揉被鮮血模糊的眼睛,擲地有聲地說:“寧博雅,我對你的忍耐就此結束--”
雷迦烈一個箭步竄到寧博雅的麵前,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卻被她僥幸躲開。
寧博雅看著他半張臉被鮮血侵染,像個打不死的喪屍一樣朝她走過來,她感覺害怕極了。第一次看著他,不敢殺他。而是想跑,因為她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可怕極了。
“你這個惡魔別過來……你別過來,不然我真的會殺死你……”驚慌失措中,寧博雅又抓起一個陶製花瓶,舉在手中。
“惡魔?”雷迦烈挑著嘴唇冷笑,繼續逼近。權當他這多日來一心想討好的對象是隻白眼狼好了。
“你殺了我媽媽……殺了簡迪……我必須殺了你為他們報仇……報仇。”寧博雅緊咬著嘴唇,看著他走過來,越來越近,鼓足勇氣,雙眼一閉,高高舉起手中的花瓶,再度狠狠砸在他的頭上——
閉眼之前,雷迦烈看著寧博雅舉著花瓶砸向自己的時候,其實他有的是機會躲開,或者直接從她手中把花瓶奪走。可是他沒有那樣做,因為他在跟自己賭,賭若真給她一個殺死自己的機會,她到底能下得了手不能?
事實證明,她真下得了手。花瓶在他頭頂爆開那一刻,雷迦烈隻覺一陣眩暈襲來,意識就開始模糊了……
寧博雅看著雷迦烈在她麵前倒下,雙手保持著舉起的狀態,久久才放下,她真的殺了他?可為什麽心裏沒有一點報仇後的快感,反而是極度的不安?
他真的被她殺死了?如果沒有,這一刻,隻要她隨便找個東西再給他一擊,一定可以殺死他——
可是這麽好的機會放在她眼前,她卻猶豫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隻覺得頭裏一陣嗡嗡作響,根本無法思考。
奪門而逃之前,她甚至連再看雷迦烈一眼都不敢。
門外,歐陽柔興趣正濃地配合著展風把瘦高個和鹹豬手當猴子耍的時候,隻見寧博雅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
“阿雅,你怎麽了?”歐陽柔看著她眼中的狼狽,緊張地問。難道是雷迦烈在屋子裏欺負她了?那家夥到底知道不知道阿雅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碰?
寧博雅顫抖著身子抓住她的手,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好像殺了他!”
歐陽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誰?”雷迦烈?不可能吧……
寧博雅緊張地看著她,“雷迦烈!”
歐陽柔看著她神色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旁邊的榆木頭展風。他二話不說跑進了房間。
寧博雅突然哭了出來,靠著牆壁緩緩蹲下身體,神經質地搖著頭,“他殺了我媽媽……簡迪……我必須殺了他。”像是隻要才能安慰自己殺人的事情。
歐陽柔看著她,一時也沒了頭緒,“阿雅,你別哭。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歐陽柔說罷朝屋子跑去,才跑到門口時,就看見展風正吃力地背著雷迦烈往外走,她緊忙上前幫忙,這才注意到他背上的男人滿臉鮮血,白襯衣領口也被紅色液體浸透。
寧博雅知道他們從她麵前經過進了電梯,卻始終沒敢抬頭看。隻是當她的視線掃過眼前地板上那一串延伸到電梯門口的鮮紅血跡時,整個人徹底僵住了--
她隻知道自己殺人了。
殺了雷迦烈。
她的仇人。
可是媽媽,我為什麽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數分鍾後,雷迦烈被推進了急救室--
歐陽柔看著神色凝重的展風,有些不安地問:“他不會有死吧?”如果他真的死了,阿雅肯定也完了。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的屬下……任誰也不會放開她吧。
展風捏著手指,關節泛白,肯定地說:“少爺一定不會有事的。”
歐陽柔低歎了口氣,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心裏也是亂糟糟的很,不知道該為阿雅終於殺了仇人而感到高興呢,還是該替阿雅感到難過?因為拋開雷迦烈殺沒殺她母親這個未知數來說,她看得出來雷迦烈心裏是有她的,尤其是剛才‘英雄救美’那一刻,他那麽緊張地把她從瘦高個的懷裏搶過來她……
想起寧博雅,歐陽柔立即從座椅上站起了身,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因為她剛才的情緒看起來非常失控,哪有一點報仇後的喜悅?
歐陽柔看了一眼展風,沒有跟他說原因,直接往外走。但當她走到走廊拐角處時,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寧博雅靠著牆立在那,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歐陽柔看著她,走過去,跟她並排著身體靠在牆上。
什麽也不用說,隻需等待醫生的結果。
而此時,雷家別墅——
安傑按照丁月池的要求,打開手機上的擴音器,撥通了展風的電話。
電話被接通,安傑按照著丁月池剛才交代的幾個問題,逐個開始問。
他先問:“阿風,你是不是跟少爺在一塊?”
“是。”
這時,丁月池給了安傑一個眼神,示意他快點繼續問。她這麽晚把安傑叫過來,就是想知道她兒子這會到底在哪過夜?到底有沒有去找那個女人。
“阿風,你們現在在哪?”
“醫院。”話筒裏,展風的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少爺受傷了!”
什麽?
安傑和丁月池同時驚訝地看向對方。
這邊,醫院--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在展風和歐陽柔他們心裏感覺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搶救室的門終於被裏麵的人打開了。
一個白大褂率先走出來,展風和歐陽柔迅速上前。寧博雅則咬著嘴唇站在一邊,神色複雜地看著醫生,等待著他口中的最終結果。
“雷先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護士正在處理他頭部的傷口,你們要再待會才能進去……”
白大褂還說了什麽,寧博雅已經聽不見了,她的腦袋亂哄哄的。
她隻知道雷迦烈沒有死。
她沒有殺死他!
同樣,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高興,還是覺得自己該順應天意?
腦袋一片混亂時,寧博雅看見了從走廊一端急急忙忙走過來的丁月池和安傑,還有兩個跟班。
“發生什麽事了?烈怎麽會受傷?嚴重嗎?”丁月池看著展風,直接奔過去,珠似連炮地問。
展風滿是自責地低下頭,回答:“少爺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護士正在處理傷口,要待會才能進去。”
盡管得知兒子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丁月池心頭的怒氣並沒有消多少,她看著這個上次膽敢出言頂撞她的屬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是怎麽做事的?難道整天跟在少爺身旁隻是走走樣子嗎?為什麽會讓少爺受傷?”
展風緊抿著嘴唇,拳頭攥在身子兩側,“對不起,夫人,是我沒有保護好少爺,屬下甘願受罰。”
丁月池盯著他,冷斥,“真是個沒用的東西。”說到這,她的眼角餘光像是掃到了什麽,不敢置信地轉首過去,臉上的寒意頓時冷至冰點。
又是這個女人,怎麽又是這個女人?
等等,兒子這次受傷是不是也是因為她?或者說就是她弄的?
她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她有傷害過她兒子的先例。
丁月池盯著寧博雅,怒不可遏地走至她麵前,怒吼,“我兒子受傷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看著丁月池憤慨的眼神,寧博雅覺得心裏亂極了,怔怔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丁月池見她這副模樣,當即斷定就是她弄傷了自己兒子,憤然舉起巴掌,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賤骨頭。”
罵著,丁月池就又舉起巴掌,朝著寧博雅扇過去。
“你憑什麽打人?”歐陽柔的手在空中緊緊攥住丁月池的手腕。丁月池回頭看她,認得,一直跟在那個賤貨身邊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