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晏殊言在台下百無聊賴地看著姑娘們的才藝表演,終於在她的困意來臨時,台上的才藝表演才終於落幕。很快便到了競價的環節,姑娘們魚貫而入,站在台中。韞彧之瞧著眾人俱是躍躍欲試,目光皆黏在台中那淡然的女子身上,恨不得剜了那一雙雙肆無忌憚的眼睛。他憤怒地一掌拍向桌子,那黃花梨木製成桌子應聲而碎。茶盞中的熱茶濺在他的臂上,他亦是恍若未覺。
暗影見狀,又兀自歎了口氣。
台上的姑娘們一個個被買主們帶走,到後來,便隻餘下三兩個相貌極佳,氣質上乘的女子留在台上。這幾個姑娘,便是這雕花樓老鴇重金培養出來的花魁人選。老鴇讓晏殊言上前兩步,自己則在一旁為看客們介紹:”這是雕花樓的瀲灩姑娘,不僅舞藝上乘,相貌自然亦是不俗,那可叫傾城傾國。依舊是按慣例由各位爺出價,價高者得。”
話一出口,無數看客便開口競價,更有甚者,將手旁的紅如焰火的花丟上台,倒與晏殊言這一襲紅衣相稱。叫價聲不絕於耳,似乎大家都誌在必得。
“一千兩!”樓上的一間房中傳來冷冷的叫價聲。
大廳寂靜了片刻,一千兩,於那些達官貴人們而言,也隻是些小錢罷了。有人嗤之以鼻,又開始輪番叫價,大廳又喧囂了起來。
“一千兩,黃金。”那聲音又冷冷地傳了出來。這廂,將才那些個還壯誌滿懷的達官貴人們都噤了聲。一千兩銀子,倒還能說得過去,可這一千兩黃金,用來買一介青樓女子,倒還是令人有些不舍了。一時之間,大廳中的人們皆抬眼打量著幽蘭築,欲知曉能如此大手筆的人是何來頭。
晏殊言低垂著頭,她無須抬頭便能知曉出聲之人乃韞彧之最為器重的暗衛,暗影。
老鴇聞言,自是喜上眉梢。這瀲灩雖有些才藝,相貌亦算上乘,但她素來清冷,不如其他姑娘那般討客人的歡心,她倒不曾料到她今日竟能如此大出風頭,倒令她的臉上光彩極了。老鴇對這價格雖是滿意至極,倒還是希望有人能抬價,與韞彧之爭上一番。這瀲灩,倒是一棵搖錢樹!思及此,老鴇一臉喜色地望著台中那清冷而又濃烈的身影。
台下一片寂靜,眾人皆是不願再出聲喊價了。
“可還有人願出價,若是無人,這瀲灩姑娘便歸這位爺了。”老鴇笑著道。
晏殊言兀自歎了口氣,她終究還是逃不出韞彧之的手掌心,試問,這雕花樓的在座之人,還能找出幾個比韞彧之更位高權重之人?
“黃金兩千兩。”碧落居中亦有人出聲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廳一改此前的寂靜,又喧囂了起來。看客們交頭接耳片刻,這才知曉,將才出聲喊價之人,正是城主洛千城的隨身侍衛。
眾人皆是斂聲屏氣,不敢出言,生怕惹了這位驕縱的爺。這洛千城深得東垣女帝的寵信,且與太子殿下素來深厚,即便日後他無法繼承皇位,登基為帝,這身份何等尊貴,亦不比皇帝低多少。
晏殊言聽聞看客們將才的議論,眼睛頓時添了一絲光彩,轉頭望向碧落居。將才台下的看客們議論紛紛,”洛千城”這個名字,她自然是聽見的。洛千城不僅是”三公子”之一,在這東垣國,也算是一位傳奇人物了。他的傳奇,不僅因他的皇子身份,更因他自身的能力。涼城乃東垣與南韞的交界之處,背倚龍蒼山,倒也不易攻下。然而,幾年前的涼城,卻不是如今這般繁華模樣。當年,洛千城主動向女帝請旨來此,將涼城這一片流寇之地,打造成為東垣國中僅次於京都的繁華之地。若是借洛千城之手,自己逃離韞彧之,倒也多了幾分勝算。再仔細思索,她的心倒是極為平靜,笑意盈盈地望著洛千城的所在。她知曉,自洛千城的侍衛叫價的那一刻,韞彧之定然帶不走她。
“五千金!”暗影又出聲道,又將那一眾看客給驚呆了去。
“一萬金。”這次叫價的不是洛千城的隨行侍衛,而是洛千城本人。細聽之下,晏殊言便能聽出他語帶笑意。
韞彧之臉色沉了幾分,這出價之人,定是有意與他相爭,不管自己如何出價,此人亦會跟價。他站起身,正欲發難,暗影行至他身邊,低聲道:”主子,暗衛將才打探得知,此人是東垣大皇子洛千城,且這雕花樓,亦是隸屬於他名下。不管我們叫價多少,亦是無法從他手上買下晏小姐。且主子此時若是出麵,不僅會暴露主子的行蹤,於晏小姐而言,亦是大大不利。”
韞彧之心中氣急,難怪將才他見晏殊言一臉笑意地望向碧落居,她定然是知曉了洛千城在此處,而自己,定會以大局為重,無法表明身份,帶她離開。他大掌一揮,雕花樓的小廝們將將才搬來幽蘭築的紫檀香木桌,便又被他一掌拍碎。
老鴇等了半晌,見無人再喊價,便抬高了聲氣,道:”既然無人再出價,瀲灩姑娘便歸城主大人了。”說罷,便有婢子前來,為晏殊言帶路。眾人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城主大人看中的人,誰若是敢染指,定然是活膩了。
暗影見狀,道:”主子現下可有何打算?”
韞彧之未曾回答,隻是視線一直追隨著那道火紅的身影穿過重重人影,在碧落居前站定。暗影有些焦灼,主子對晏小姐情深意重,奈何晏小姐卻不領情,主子現下定然難過不已。
半晌,韞彧之才開口道:”在你心中,她是怎樣的人?”
暗影沉默了片刻,繼而道:”回主子,暗影豈敢對晏小姐予以置評?”
“無妨,你隻管說便是。”
暗影聽韞彧之這番說辭,便開口道:”晏小姐,是像狐狸一般狡猾的女子。”
韞彧之笑道:”確是如此。她向來狡猾,饒是洛千城他亦是非池中之物,我想,他定會在她手上受挫,是以,我倒也無須再擔心她的安危。”
“既然如此,主子接下來有何計劃?”
“回南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