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洛千城聞言,表情微微有些凝住,繼而有些失神地問道:“竟然是她!你可確定?”
隨行道:“回主子,屬下先前見她確是有些眼熟,奈何未曾想起在何處見過罷了。不過現下,屬下確定她便是那夜假扮瀲灩之人。”
洛千城見隨行這般確信的模樣,嘴角扯開一絲邪肆的笑容。此前,她與他本就有了糾葛,如今,又多了個跋扈的女子,這般看來,她與他之間的恩怨,倒是一時之間難以算清了。
“此次勢必不能放過她二人。放出告示,若有提供其下落者,賞銀千兩;若能將二人抓捕歸案者,加官進爵。”洛千城不鹹不淡地說道,可這語氣,卻是勢在必得。
隨行望著洛千城,心中暗驚,主子閑散了這麽些年,如今,他終於是要認真了嗎?“屬下遵命!”
這日,洛千城府中所有的小廝婢子,尤其是管事等小頭頭兒,皆被管家喚去前院聽訓。
“本城主倒是好奇得很,這府中憑空冒出來的一個女子,是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的府邸中來來去去的?據說,這女子還光明正大地去了膳房,在裏麵煎藥,又端了吃食,你們一個個便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嗎?”洛千城雙手負於身後,站在台階上,俯視著院中的小廝與婢子們。
無人敢出聲應答,生怕這矛頭頃刻間指向了自己。院中一片寂靜,連那風聲,都顯得有些沉重了。尤其是在膳房做事的人,此刻皆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惹禍上身。
“劉三,你負責這膳房大小事宜,對此可有何要解釋的?”洛千城見無人應答,便將矛頭指向立於一旁的膳房管事。
劉三聞言,心下一緊,真真是欲哭無淚。他當初對這女子也是有些懷疑的,奈何這女子,生了一張巧嘴,加之氣質出眾,不似常人,時常將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慢吞吞地走出列,一臉悲憤之色,道:“回主子,小人固然有錯,隻是這女子,卻是分外狡詐。先前,她初到膳房時,我也是起疑的,隻是她說,她說……”
“她說了什麽?”洛千城見劉三如此吞吞吐吐,有些不耐地說道,“你這般吞吞吐吐,我見你這是不願日後再說話了,既然如此,我便讓人將你的舌頭拔下來。來人!”
洛千城本便是個行為乖張之人,說出去的話,自然不是嚇唬嚇唬人而已。劉三聞言,登時便嚇白了臉,急忙躬身跪下,戚戚道:“回主子,那姑娘說,主子您之所以到這年紀還未曾娶妻生子,是主子不舉的緣故。且她自稱是您的秘密侍衛,是以,少在眾人麵前出現,我們不識她,倒也在情理之中。我先前見她麵生,自然是不信她的話。隻是,這姑娘的勁大,連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不及她,且她還能徒手劈柴,武藝自然是極好的。這姑娘道如今,主子心有所屬,而中意之人,正是主子先前頒發的通緝令上的那位姑娘。主子欲成家,這才尋了神醫,神醫開了藥方子,令主子須得日日喝藥。而主子的私事,自然是不好與這些婢們子說,這才令她前來煎藥。我見主子此前大肆尋找一個姑娘的下落,又見她確實是練家子的人,且說得頭頭是道,這才信了她的鬼話,讓她自由出入膳房,還吩咐眾人不得私下嚼舌根。”劉三這番說得倒是極快,是以,他忽略了眾人忍俊不禁的模樣,以及,洛千城幾欲發狂的表情。
洛千城聞言,麵色鐵青,他倒是未曾料到這女子竟敢在府中的下人跟前如此抹黑他,這讓他如何能忍?他憤然道:“她說什麽,你便信什麽,你的腦子究竟是用來作甚的?我看,你這腦袋不要也罷!”
劉三心中亦是鬱悶至極,主子們的私事,他自然是無權知曉的。如今,竟成了自己的過錯,令他如何不憤然呢?劉三雖是這般想的,卻沒那個熊心豹子膽去摸老虎的屁股。是以,他麵上依舊是一副哀戚的模樣,向洛千城請罪道:“主子,是小人愚鈍,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洛千城冷冷瞥了他一眼,對眾人嚴肅地說道:“若是日後,府中再憑空多了麵生的人,不管此人是何等說辭,定要向管家稟告此事。若是管家無法下定論,便稟報於我,我自有定奪。若是再發生此事,我定饒不了你們。記住了嗎?”
“回主子,我等記住了!”小廝婢子們皆高聲答道。
“既然如此,便退下罷!”語畢,洛千城便徑自離開。這該死的女人!若非自己今日將這些下人們召集此處問了個究竟,怕是不久後,這流言便會傳遍整個涼城,整個東垣,乃至整個天下!此仇不報非君子!
晏殊言與沐覃淩躺在舒宅的柴堆中湊合著睡了一夜。天蒙蒙亮時,沐覃淩便醒了。
“唉,這些日裏睡慣了錦被,如今讓我睡這柴草堆,果然是將我渾身硌得生疼,”沐覃淩才起身,便揉著肩膀嘟囔著說道,“早知如此,昨日我便應謹慎一些,莫被那洛千城發覺才好!”
“你雖習武,但終究是女子,自然不比我等男子皮糙肉厚,倒真是苦了你。既然醒了,便去梳洗梳洗,趁這宅子的主人還未起,我們便離開此處吧!”晏殊言早便醒了,梳洗後,倒也是神清氣爽的。她雖然亦是女子,但素來能吃苦,倒是無甚大礙。
沐覃淩梳洗一番後,便欲隨晏殊言離開。晏殊言推開柴門,抬腳正打算離開。誰料,將將出了柴房,自一旁躥出來個身穿青衫的男子。他握著一把斧頭,怒目而視,直直地朝晏殊言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