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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這位姑娘是?”洛千星望著沐覃淩,繼而轉頭看向洛千城,笑得有些狡黠,“難不成,是哥哥你鍾情的女子?”洛千星此前還不曾與沐覃淩打照麵,自然是不識得她的。將才瞧見的那一幕,確是足以令人誤會。


  洛千城聞言,麵色微紅,有些窘迫地咳嗽一聲,故作不屑地解釋道:“你當真以為,本皇子的眼睛是長到了狗腦袋上了嗎?竟會懷疑我看上這般粗魯無禮的女子?”


  沐覃淩聽洛千城這番說辭,心中甚為氣惱,便趁洛千城不察,在他的腰上用力一扭,疼得他齜牙咧嘴。洛千星見狀,掩麵輕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隨行見此,饒是他平日裏是個冷麵神,亦是笑得嘴角微微抽了抽。這二人,倒是頗有一番歡喜冤家的意味。


  “我是東垣太子,洛千星。”洛千星笑著對沐覃淩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我來自北臨,此番隨晏……姐姐前來東垣。我喚作沐覃淩,太子殿下喚我覃淩便好。”沐覃淩倒是不拘小節,未曾對洛千星行禮,直爽地說道。洛千星倒也不是這般重視禮數之人,便未曾見怪。


  好在洛千城不曾與沐覃淩計較將才掐他之事,隻是轉頭問洛千星道:“你親自來尋我,可是有何要事?”


  經洛千城這一提,洛千星這才憶起來此尋洛千城的目的。隻是,還未待她開口,隨行便道:“回主子,昨夜公主尋了你二人一夜,後來不知怎的,便暈倒了過去。如今,禦醫還在診治之中,陛下未下早朝,未曾得空前往。”


  “怎會如此?晏大……晏姐姐她怎會暈了過去?”沐覃淩聞言,有些焦灼,便脫口而出道。而後,她這才憶起,好似,時隔多年,與她再見時的這段時間,她的麵色便一直有些蒼白。是以,她開口道:“晏姐姐現下在何處?太子殿下可否帶我前去探望?”


  沐覃淩與洛千城隨著洛千星一路向東宮趕去,隨行在邊上解釋道:“當時,公主昏過去時,離東宮最近。是以,我便將公主送來了此處。”


  幾人匆匆趕到東宮時,女帝早已退了朝,迅速地趕了過來。晏殊言還在昏迷中,未曾醒來。如今,女帝正坐在桌邊,等著禦醫對晏殊言的病情下結論。


  太醫院的禦醫幾乎都聚在了此處,輪番上前診脈,隻是,單瞧他們時而蹙眉,時而搖頭,一臉無奈的表情,便知無一人知曉這是何病。一室冷凝的氣息。禦醫們診脈完畢,在一隅竊竊私語了半晌,這才派出個年歲已長,頗有些自資曆的老禦醫出來。老禦醫一臉愧色地稟告女帝道:“陛下,臣等無能,無法診斷出這是何疾病,更不知其來由。隻知,璣珞公主殿下的五髒六腑已開始有衰敗之跡象,或許……”


  “或許什麽?”女帝聞言問道,一臉威嚴。


  聞言,老禦醫也隻得無奈地硬著頭皮說道:“若是保養得當,公主殿下的壽命,也不過四五年罷了。”


  一室寂靜,女帝低垂著頭,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洛千星有些難過,自打昨日與晏殊言初見,她便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姐頗有好感,心中已將她當作親姐姐一般。洛千城心中的感覺,亦無法以語言來形容,隻是,從他的麵色上看,亦可知曉他心情不佳。沐覃淩聞言,神色哀戚地衝至晏殊言的榻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這禦醫一定是在騙我,晏……晏姐姐你自小便開始習武,如今正值芳華,身子骨哪會如這禦醫所說,開始衰敗,活不過四五年?晏姐姐,你這是為了讓覃淩死心,才想出的法子嗎?覃淩如今已死了心,晏姐姐快些起身來,告訴覃淩,這不過是你的小把戲罷了。”


  女帝聞言,一臉震驚,當即從座上起身,行至沐覃淩跟前,顫顫地問道:“你將才說什麽?這孩子從小便開始習武?”


  沐覃淩神色戚戚,對女帝的話也置若罔聞,洛千城見狀,答道:“母皇,她是否自小習武,兒臣不知。不過兒臣此前便與你提起過,她的武藝,連隨行也自愧不如。”


  女帝這才憶起,當日,洛千城確是曾提起過此事。隻是當時,她未曾深究,竟將此事給忽略了。女帝終究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對滿殿禦醫道:“都退下吧!”眾禦醫聞言,忙不迭地收拾好藥箱,而後便匆匆告退。


  女帝望著晏殊言的睡顏,又憶起她的母親,自己的長姐,洛妗。姐姐亦是自小習武,也稱得上是高手了。當年,姐姐習武多年,她也不曾見有何異樣,是以,她便也以為這不過是傳言罷了。如今,這般看來,東垣皇室的禁忌,倒是真的,並非隻是傳言而已。那麽,姐姐當年離開,一部分原因也是如此。她或許是已然知曉自己時日無多,不願母皇與自己為此而難過,這才離開,裝作縱情山水般瀟灑不羈的模樣?姐姐與她在一起時,一直是笑著的,是以,她也便一直不曾發覺有何異樣。姐姐獨自離開皇宮,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一切的未知與苦痛。思及此,女帝心中又是一陣哀慟。


  “母皇,為何不讓禦醫繼續為晏姐姐診治?”洛千星問道,有些疑惑的問道,“或許,去民間尋找神醫,未嚐不是個好的法子?”


  “饒是神醫老人尚在人世,對此亦是無能為力。”女帝歎著氣,苦澀地說道。


  “這是為何?莫非,此病有關母皇曾提起過的那個東垣皇室的禁忌?”洛千城思索著說道。


  女帝聞言,點點頭,道:“此事說是東垣皇室的禁忌,倒不如說是我們洛氏一脈的詛咒來得恰當。”


  兩百餘年前,龍蒼山以東零零散散分布著十餘個部落。當年,鮮氏一族的首領有一女,喚作鮮子璜,騎射了得,若身為男兒身,定然是萬裏挑一的勇士。當時,鮮子璜已有婚約在身,那人是她的青梅竹馬,姓洛。兩人歡歡喜喜地籌備著婚嫁之事時,她卻收到父親的命令,道是讓她前去烏氏部落和親。原因竟是那烏氏部落的首領曾無意中見過她一麵,登時便驚為天人,自此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便派人四處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的身份後,便修書一封,派人送到鮮氏首領的手中。當時,鮮氏一族軍民皆弱,而各部落間戰火綿延,如何在夾縫中求得生存,困擾了鮮氏首領許久。如今,當他得知強大的烏氏願與鮮氏共結秦晉之好時,自然是萬分欣喜,欲將鮮子璜拱手奉上。


  鮮子璜自然是不願意的。先不提她已有心愛之人一事,便是那烏氏部落的首領,是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家中妻妾無數。單是這一點,她便鐵了心不願意前去和親。因此,她自然是拒了婚,卻不曾想,洛家滿門卻因自己而喪命。而下手之人,正是自己的父親。她本欲殉情而去,卻發覺自己有了一月有餘的身子,為了留下心愛之人的血脈,她隻得接受和親一事,像一個牲口般,被送去了烏氏部落,嫁給了一個她未曾謀麵的男人,成為他的第二十九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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