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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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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一行,所過之處皆有人注目。許多認識左弗的百姓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跟左弗問好。


  而那些不認識左弗的也會停下手中的活,跟隨眾人一同跟左弗問安。


  這身行頭,整個南京城夠資格穿的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而女子穿蟒袍的,即便他們不認識左弗,見了這身行頭也能立刻猜出來者的身份。


  城內的道路已整修過,違建,危房,棚戶區也被拆除,如今正在蓋新房。雖施工現場總顯得亂糟糟的,但卻能感受到整個城市煥發的生機。


  道路兩邊也畫了線,在官府劃定的區域內,小攤販亦可行商,且不收取任何費用。


  所以,莫看這兒小攤販集中,可卻是異常幹淨。而小攤販們也比較自覺,知道府尹大人將他們集中這兒是給了他們一口飯吃,還能形成集市效應,所以他們也盡量將攤位以及周邊衛生收拾幹淨,不讓府尹大人難做。


  都知府尹大人極愛幹淨,雖說這規矩是重了點,但比起以往官府的盤剝,規矩重總比被盤剝好。


  這會兒見左弗走過來,一群小攤販全過來打招呼,還有人拿出熱騰騰的蒸糕請左弗吃。


  左弗也沒客氣。在基層做了多年,她很了解這些百姓的心思,若吃了他們的東西,他們也會感到高興,還能形成品牌效應,可以讓他們多賺些錢。


  笑嗬嗬地將一塊蒸糕吃掉,然後便是詢問起大家的生意以及現在的生活。


  小攤販們七嘴八舌的講著生活的變化,講著以前的日子,雖是吵雜,可卻能感覺到人間煙火的溫暖。


  這些人的眼神終於不像她剛來時那樣麻木了。生活隻要有奔頭,法律隻要能嚴格執行,官府盡量保證百姓的公正,那麽日子就會好過起來的。


  聽完大家的說道,左弗點點頭,道:“雖是小生意可也要誠信為本,賣的東西要對得起出的價錢,摻水這等事不可做,壞了自己口碑,以後生意就不好做了。”


  小攤販們連連稱是。其實這年頭因著傳播渠道極少,一家店的生意好壞全靠口口相傳,所以這會兒的人做生意反而很誠信實在,那等摻水賣假貨的人是極少的。


  古人重名聲,重承諾,就這點上,左弗感覺比後世強許多。所以在她融入這世界後,曾經對儒學嗤之以鼻的她開始重新研究那些儒家經典,然後發現,其實精華還是很多的,隻是有些人借著儒學的皮子行王霸之道,故意曲解聖賢的意思。


  這等事做起來其實不難,畢竟古代是沒有標點符號的,怎麽斷文就成了可做的文章。


  與一群小攤販告別後,左弗又繼續前進。這等事做來也不覺突兀,事實是,在瓊州為官的日子裏,這是她每天必進行的工作。


  有人會說,這太浪費時間了。但在這法製概念尚未形成,極度崇尚權威的時代裏,左弗覺得這個時間是必須要花的。


  就是要對一眾官吏形成心理上的威懾,他們的上司可是天天要巡城的,不要盤剝欺壓小民,犯了規矩一樣要受罰。


  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府衙附近。府城隍廟就在府衙附近,左弗便順腳進去了。


  民眾見到左弗也不覺奇怪。這位大人天天都要巡城的,這城隍廟人多,這大人也是時常會過來巡視的。


  一群人行了禮,左弗示意他們隨意後,便是隨意轉了起來。哪裏曉得走了沒幾步卻發現這兒多了一個算命攤子,這引起了她的注意。


  要知道這地方雖是官家的,可在裏麵做事的人那都是有背景的。這算命的跑來這兒也不算稀奇,隻要願舍得花幾個錢也不是不讓進來。隻是占據了這麽好的位置,難道又是有什麽牛逼親戚的背景?


  說實話,左弗本也想對這裏進行打擊的,但考慮到古人的科學觀尚未形成,所以便暫時未對這兒的算命攤子進行整頓,隻是定期過來“訓示”一番,警告他們不要以此行騙人勾當,給點希望是可以的,但想以此來恐嚇民眾騙取巨額錢財,那就不行了。


  畢竟民眾生活不易,總要找些安慰,所以留著你們也就當你們是希望樹,不要太過了。


  所以這會兒來了個新人,還占據這麽好的位置,左弗必是要過來看看。


  “這位貴人。”


  見左弗過來,算命先生起身行禮,“貴人,貴人,貴不可言啊!”


  “噗!”


  左貴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還用你說?這天下能穿金織蟒袍的又有幾人?穿上的自然都是貴不可言!”


  左弗望著算命先生,也不言語,任由左貴說道。


  “這位小哥說的是,老夫這是讚歎,而不是算命。”


  被左貴嗆了,這位也不生氣,反是摸著自己的山羊須,笑嗬嗬地道:“金織蟒袍穿在身,又為女兒家,這天下能這般打扮的唯有鎮國公一人。”


  他說著便是行禮,“小人給國公爺請安。”


  “免了吧。”


  左弗擺擺手,“你是新來的?這兒的規矩可懂?”


  “懂,懂,廟祝有關照過大人的規矩,小人不敢亂了大人的規矩。”


  “如此便好。”


  左弗點點頭,“不知先生從何而來?”


  算命先生一笑,“小人來處不足掛齒。倒是大人您的來處妙不可言啊!”


  左弗一愣,可隨即冷笑,“先生,我左弗不信命,您就不用將您那套用我身上了。”


  “非也,非也。”


  左弗冷了臉,可這位卻依然不慌不忙,拈著自己那胡須搖頭晃腦地道:“三分是命,三分為運,剩下那四分乃是人間德行。大人造福於民,抵禦韃虜,功在千秋,前世必不是凡人……”


  什麽鬼?


  完全在鬼扯嘛!自己居然還被嚇了一跳,這些人察言觀色,收集情報並利用情報的能力果然不一般。


  “如大人這般自是貴不可言之命格。隻是小人今日說您貴不可言可不是在說您的官運,而是在說您的姻緣。”


  “難道我家大姑娘好事將近?”


  春雨急吼吼地道:“那妙人兒在哪?”


  “春雨!”


  椿芽一瞪眼,“你跟著大姑娘這麽久,也學了大姑娘的本事,怎麽還信這個?大姑娘,我看此人滿嘴胡言,您這命格高著,哪裏輪得他來算?!他算得起嘛!”


  “噯,這位娘子,您這話就不對了。”


  山羊胡笑眯眯地道:“雖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但我等算命之人可不就是來點播人的嗎?”


  “真是有趣。”


  左弗笑了起來,“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敢給我算命。那你倒說說,我這姻緣貴在何處?”


  “大人您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本就是貴不可言的麵相。隻是您婚姻大事略有不順遂,早嫁是不可能的。但您這不能早嫁,那都是上天有安排。


  您這未來的夫婿不但出生好,還有錢有權。最關鍵的,在外他是大丈夫,可回家就是您的小丈夫,那真真是將您捧手裏怕摔著,含嘴裏怕化了,起風了怕您晾著,出太陽了怕您曬著,您說您這姻緣是不是貴不可言?”


  “噗,滿嘴鬼扯。”


  左弗搖搖頭,“罷了,本官不問你來處了。隻是有一點,不可太過了,這百姓生活困苦,需要有點希望,你明白本官的意思麽?付出小小善意獲取點錢財不為過,但若是……”


  聲音陡然冷了起來,“以此作文章,訛取錢財,本官必不饒你!”


  “小人謹遵大人教誨!不過小人還是要說,大人,您今日若遇上身穿白衣的公子可一定要上前結交啊,那就是你命定中人!”


  神經病!

  左弗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了。


  上輩子影視劇裏帶仙氣氣質的公子都穿一身白,可在這真實的古代世界裏,穿一身白的不是家裏死人了就是唱戲的,或者幹脆就是神經病。


  按他這話說,自己今天遇上個白衣公子是命定中人,那豈不是說她的命定中人不是神經病,就是唱戲的,或者幹脆家裏今天死了人?毛病吧!雖然她不歧視唱戲的,但在這現實生活裏,她便是想找個唱戲的嫁了那都是不能!

  撇撇嘴,翻著白眼離開了。


  出了城隍廟,也走累了,回府去換了便服,道:“今個兒回家住去吧。”


  也不用什麽打點,她家離著這兒並不遠,坐上馬車也就幾分鍾的路程。


  車馬行得快,很快就到了家門口。左大迎了上來,連連拱手作揖,“大姑娘回來了?您快進屋瞧瞧吧。”


  “怎麽了?”


  左弗一蹙眉,以為家裏出什麽事了,忙要進去。哪裏左大卻是笑個不停,“哎喲,大姑娘,您可快進去瞧瞧,今個兒老爺請了人來唱戲,這安順候剛剛來尋您,見您還未回家,便說自己也善南戲,這便將那戲子的衣服給穿上了,這會兒正在演白兔記,說到那李文奎去世,這守靈場上三娘那哥嫂心起歹念,欲將有瓜精作祟的瓜園讓劉知遠去看守。”


  他說著便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安順候可真逗,那一身貴氣哪裏演得來劉知遠?可就這樣,他還拚命演著,可將太夫人與老太爺給逗得樂死了,一屋子的奴仆也笑個不停,老爺都忍不住直拍手哩!”


  “這人是要做什麽?”


  左弗嘀咕了聲,“彩衣娛親?可我的爺爺奶奶跟他有什麽關係?”


  “大姑娘。”


  春雨湊過來,神秘兮兮地道:“左大說這會兒正演到靈堂三娘哥嫂起歹心,這會兒安順候是不是穿著一身白衣?”


  說著又擠了擠眼睛。這下可好,本就不大的眼睛這會兒直接看不見了,可臉上卻還掛著那神秘的表情。


  左弗在她腦門上拍了下,“鬼扯的東西你也信?!走,跟我進去瞧瞧,看看他在搗什麽鬼!”


  進了屋,直奔花園而去。這座府邸是天子賞賜的,以前就是貴人兒住的,這花園裏自也搭建了小戲台子。這平時,左大友也會請人回來唱戲。他倒不是特別熱衷這個,隻是為了讓爺爺奶奶解悶罷了。


  還未走近花園便聽到咿呀聲傳來,而一同傳來的還有一陣陣的笑聲。


  左弗走近戲台,還未定眼瞧呢,便聽春雨激動的聲音響起,“命定之人!他,他一身白衣!”


  左弗打眼一瞧,嗬,有趣了,還真是一身白衣,這會兒正在那咿呀喲喂地唱著。


  “弗兒回來了?”


  老太太眼尖,見到花叢後的左弗笑著招手,“快,快來看皮猴,這可逗死人了。”


  左弗來到老祖母跟前,躬身行禮,“弗兒給祖母請安。”


  頓了頓又給祖父父母請安,待禮畢後,便望向台上,目光與孫訓珽觸及,那人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又十分投入地演出了。


  這人……


  樂器玩得不錯,可這戲唱的……


  實在不咋滴。


  話說此人聲音一直是略帶沙啞的,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煙嗓,就這聲音吧,唱這南戲著實有些不對味,太粗嘎了。若是演個猛張飛,或許還差不多……


  據說張飛是美男子,隻是性子暴躁了些,所以這人演張飛倒合適。


  將他在心裏埋汰了一番,便也是坐下來陪著親人一起看。沒法啊,大家看得這麽樂,就算不好聽也不能掃大家興致不是?

  隻是春雨這妮子像中了魔似的,在耳邊一直小聲嘀咕。


  “這外麵大丈夫,在家小丈夫,說的可不就是安順候嗎?有錢有權,在外凶得很,可見了姑娘您便是溫順如貓,姑娘,這就是命定之人啊。”


  “看戲!”


  左弗瞪了她一眼,“你的腦子哪裏去了?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今天遇上個算命的說會遇見穿白衣的,這會兒就遇上了?你就不覺這裏麵有股陰謀的味道?”


  “哪裏有什麽陰謀?”


  春雨小聲嘀咕道:“姑娘總是想太多,依奴婢看,這就是緣分天定。再說,侯爺對您真真是極好的,總是隔三差五的給您送好吃的,還每日給您寫紙條,姑娘若沒心思,何必將那些紙條都收起來?”


  “什麽紙條啊?”


  老太太忽然回過頭來,“你們在嘀咕什麽?”


  “沒,沒什麽。”


  春雨嚇了一跳,忙道:“就,就是在說安順候人好,這樣的勳貴子弟竟能為了姑娘放下架子,做彩衣娛親的事。”


  “嗯,這孩子是個好的。”


  老太太點頭,“耍個心思也讓你明明白白的,你家這姑娘我怎麽著也得弄進家門當媳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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