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幻術

  “有些冷啊。”


  一陣涼風吹過，宣告著夏日最後的餘威也即將消失殆盡。他提著裝著濕衣物的布袋子，漫無目的地走出掛著“舊聞”牌子的大門，然後歎了口氣。


  “接下來，就朝往家的反方向走吧。”他自言自語道。


  以往他都屬於準點回家的好孩子，但唯獨現在，他不能這麽做。


  “主人，當下的情況，應該更謹慎一些行事。您的神經係統尚未康複，貿然行動會非常危險。”


  雪岩微笑道：“沒事的，艾拉。我好歹是已經死裏逃生一次的人了。”


  “那也是我幫你擋的，主人。”艾拉似乎有些不滿。


  “你覺得我這樣漫無目的地走，會有家夥主動襲擊嗎？”


  “很有可能。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對方無疑掌握著你大致的行蹤。”艾拉分析道，“敵暗我明，狀況不容樂觀。”


  “所以我在想，如果試著去做一些反常的，不符合我習慣的事情，說不定就能逃過他們的眼線。”雪岩說道，“比如說這麽晚不回家。”


  時間是傍晚七點四十。這個時候家裏人差不多都吃完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了。當然，他們肯定會給他留飯菜，等待著他回家。


  “抱歉……”


  雪岩往家的方向望去，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接著，他的視網膜中出現了火光。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伴隨著強烈的氣流突然從那個方向湧來。是襲擊，那毫無疑問，是針對他的家的襲擊。雪岩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大腦放空，根本無法做出反應。


  “清醒點，主人，這是幻覺。”


  艾拉的聲音突然將他拉了回來。雪岩搖了搖頭，再一睜眼，火光和爆炸便全部消失了。


  “剛剛的……那究竟是。”


  “是幻覺係的異能力者，準備迎戰，雪岩！”


  雪岩轉過頭，這才發現身前已經多出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年紀，留著非常短的寸頭，胡渣則較為濃密。肌肉遒勁，穿著一件緊身的灰色襯衣，眼神中透射出冷峻。


  “哦？竟然能逃出來嗎，逃出我的迷宮。”男子握著拳頭，緩緩往雪岩的方向走近。


  “一直埋伏在門口嗎……原來如此。你是來殺我的？”雪岩問道。


  “沒錯，我很想殺你。不過在那之前，我們的老大有些話想和你談。”男子說道，“所以我暫時不會那麽做，隻是會擊昏你罷了。安心吧，不會很痛的。”


  他走到雪岩的身前，兩人麵對麵對峙著。


  無法逃跑。就算現在立刻邁起步子，往身後盡力跑去，憑借他十三歲的身體，也沒辦法和壯碩的成年人相抗衡。


  沒關係，雪岩暗暗想到，至少，我還有一個異能可以用。


  男子揮動了拳頭。在那一霎那，雪岩憑借內心感受到的恐懼，成功地發動了能力。


  冰結。


  伴隨著白霧的冰盾憑空出現，恰巧擋在了拳頭的前方。


  然後，拳頭像幽靈一樣穿過了冰盾，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雪岩左側的臉頰上。


  劇烈的痛感登時讓雪岩大腦一嗡，身子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往一旁倒去。沒等他落地，男子的身影再度變幻，一拳打在了雪岩的肚子上。


  “咳啊！”


  是血。那是貨真價實的，因為內髒破裂而滲出的血。雪岩瞪大了眼睛，無能為力地摔在人行道路麵上。耳鳴、喉嚨湧上來的鮮血，這一切瘋狂地刺激他已經瀕臨衰竭的神經。


  “振作一點！雪岩！”艾拉在呼喚他的名字。


  好弱，自己實在是太弱了。雪岩半閉著眼睛，突然感覺到自己被抬了起來。那名男子就像抱布娃娃一樣，輕鬆地就將自己舉起，放在了肩膀的一側。


  “振作一點！你還在幻覺裏！”


  你還在幻覺裏……還在幻覺裏……


  還在幻覺裏？

  雪岩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卡車背部的車廂中。車正沿著一條河道往前行駛著，遠方的天似乎微微地亮著光。


  不對。這仍然是幻覺。雪岩撐著車廂爬起來，大腦感到一股強烈的暈眩感。


  景象瞬間變化。剛剛還是卡車車廂，轉眼間便變成了轎車的前座。雪岩被繩子綁在副駕駛座上，昏黃的城市燈光透過前玻璃刺激著他的視覺中樞。


  “哦，你醒啦。”


  他的身旁坐著一名男子。他一隻手拿著隻剩半根的煙頭，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


  寸頭，濃密的胡渣，灰衣服，沒錯，還是剛剛那個人。


  “不用懷疑了。”男子說道，“這一次是真的現實，我解除了異能力。”


  “你對我做了什麽？！”


  “幻術而已。”


  “從……什麽時候開始？”


  “你離開警局的一瞬間開始。”男子說道，“告訴你算我的好心，畢竟你能活的時間已經不長了。”


  冰冷的絕望刺激著雪岩的心房。


  “於新文在哪？”


  “在我即將帶你去的地方。”男子說道，“順便提一句，別想著能逃跑，你最好記住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