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分裂的人格
我們就是在地心這個空心球體內，進行時間回溯的。
那時，我觀看著這倒放的世界，這個無理的、令人悲哀的世界，內心百感交集。回顧悲劇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哪怕那是已死之人複生、被殘害的事物恢複如初的情景，我的大腦中依舊充斥著那些人死亡時的哀鳴。
這使我感到憤怒，但與此同時，我也很平靜。畢竟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我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精神早已變得麻木。
不用想那麽多，我要做的隻有回到二十年前的過去，僅此而已。
法則漩渦，這個異能如同其名，施術者會如同深陷漩渦一般，被強大的力量撕裂、摧毀，直到術式完成或施術者死亡為止。我生前之所以不喜歡用這個異能，很大原因便是由於每次使用肉體都會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
但多虧現在是靈體之軀，即便被撕毀，我也能迅速拚接並複原。
沒錯，一切都將穩定地進行下去……
然而，當我看見蓋爾斯的家人被雪岩殘害致死時，我還是失控了。
“你為什麽要那麽做？！”我下意識地對雪岩怒吼道。
我回想了起來，身邊這個家夥，本質上是個殺戮無數的暴徒。大部分的反抗軍，都死在了他的手裏，而我竟然若無其事地在與他合作。
“我不喜歡礙事的家夥。”雪岩的臉色很平靜，“蓋爾斯算是你們的首領吧？他的家人也做了很多礙事的工作，我當時隻不過在單純地在盡自己的職責而已。”
“胡說八道！”
“喂，夠了！別分心！你想讓術式失控嗎？！”
我強製自己冷靜下來，但憤怒之火卻越燃越烈。蓋爾斯的事情使得我麻木的內心開始逐漸複蘇，年少時那股熱血，再一次回歸了。
但我不能影響術式的進行。這種悲憤的感情是多餘的、負麵的、無用的，會威脅到術式的穩定性。所以我借助法則漩渦再度撕裂我靈體的瞬間，主動將那憤怒的感情分裂了出去。
“你在逃避。”有聲音在我耳畔說道。
“……我沒有。”
“你對不起自己的同伴。他們為了事業付出了一切，你卻竟然和仇敵聯手，將他們的奉獻棄之不顧。”
“隻要回到二十年前，這一切悲劇都不會存在了。”
“是啊……回到二十年前，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忘記這一切了，是嗎？”那個聲音的語氣無比犀利，“你就可以對自己說，沒有人死在雪岩的手裏了，對嗎？”
“我沒有這麽想。”
“別說謊了。我就是你，你在想什麽我一清二楚。”那個聲音說道，“不過無妨，我會代你完成這一切。我會殺死雪岩和譚雨萍，為兄弟們複仇，並終結一切走錯路的可能性。”
“不……那不行！你給我等等！”
我愣住了，因為我意識到那的確就是我的一部分想法。殺死雪岩，以及一直支持他的妻子，譚雨萍，這樣就能從根本上製止帝國的萌芽。但這並不正確，我要做的並不是抹除，而是合作才對。就像現在，沒有雪岩的幫助，我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不複存在了。
然而，我無法阻止那個憤怒的自己。
回溯到二十年前雖然隻花費了六個多小時，但這已經足以將我們的力量消耗一空了。雪岩還有六分之一的能量，我隻剩下十分之一。
而那個被分離出去的憤怒的我，他基本毫無損耗。
“結束了嗎。正好，我要感謝你，雪岩。”那家夥說道，“多虧了你的異能，我現在可以自由附身在其他人的身上了。”
“你想做什麽？”雪岩問道。
“我要複仇。我要借助他人之手，將過去的你手刃。而你們，就在這裏做個好夢吧。”
我突然感到無比地眩暈，不會錯的，那個我發動了法則漩渦·噩夢侵蝕，一種能夠強製使目標昏睡，並建立以其噩夢為基礎的異空間的能力。雪岩明顯也受到了影響。就在那時，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離開這裏……去阻止他。”
我拚盡最後的力氣集中精神，對著雪岩說道，同時解除了異空間對他的影響。
“不用你說。星表穿越。”
雪岩使用異能離開了。我歎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另一個我，則已經被瘋狂占據了一切。
我要行動，我要複仇。雪岩是如何對待反抗軍的，我要全盤複仇回去。
我找到了二十年前的反抗軍成員們。譬如蓋爾斯，反抗軍的首領，這時他才六歲；還有雅博·斯賓塞，反抗軍最老牌的狙擊手，他正值二十二歲青春年華；於新文，雪岩過去的好友，因為哥哥被其殺害加入了反抗軍；白純楓，同樣的年紀，由於妹妹間接被害加入了反抗軍；羅澤·維特霍，能夠使用召喚異能的奇才……。我將我看到的記憶傳輸給他們，激發出他們複仇的欲望，動搖他們的內心，進而掌控他們的身體和力量。
然而我的力量有限，最多隻能控製十五個反抗軍成員。有些人，像雅博、蓋爾斯這種，很快便理解了我的想法，我便將身體管製權還給了他們。但像於新文這種人，對之則非常排斥，我便必須全力控製他們的行動。
不過這也足夠了。
這個時候的雪岩，不過是個能力完全失控的家夥而已，很容易就能擊潰。我這樣想著，像擺弄棋子一樣使用那十五個人，布下陷阱，甚至將譚雨萍也一網打盡。沒錯，這很簡單，但我還是出了疏漏。
沒能殺掉他、沒能殘酷地處決掉他。明明計劃實行的都很完美，但那家夥卻像故事主人公一樣難以死掉。抱著玩弄的心態就會失敗，而我得以能存在的能量並不能支撐多久。
這個夜晚恐怕是最後的機會了，而我將全力以赴。
“將礙事者全部掃清。”
我透過蓋爾斯的雙眼，看著倒在燈塔上的於新文，發動了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