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靠近
男人麵無表情地舉著槍。他的腳下踩著一台極具機械感的、噴射著高溫氣體的浮空載具，整體呈黑紅配色，看上去完全不是這個時代的設計。
“喝啊啊啊！”
在意圖吸引注意力的聲音傳出的同時，一條白色的長蛇狀武器突然從下方穿刺過來，攻向了男人的麵頰。攻擊的勢頭既快又準，假如有人在一旁觀察的話，勢必會認為下一秒鍾，男人的腦袋便會被這個奇異的武器貫穿。
“天蠍座？”男人無表情地自言自語著，腳下的浮空載具往前方噴氣，迅速地往後一退，便輕描淡寫地閃過了這次攻擊。
但長蛇狀武器並沒有停下勢頭，而是在半空中拐了個彎，再度向男人的方向攻去。
“咻。”
男人迅速地射出一發激光彈。他的射擊技術異常精準，雖然白燦在高速地移動，但射擊軌跡仍然毫無偏差地直奔她的頭部而去。
“能量封鎖。”
白燦及時地使用異能，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極微小的黑洞，將光彈吸入了其中。
“哦？有點意思。”
與此同時，長蛇狀武器的尖端已然抵達了男人的麵門。
然後停了下來。
男人僅僅用了兩根手指，便夾住了武器的尖端，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白燦隻感覺手上傳來了巨大的反作用力，心中一驚。
“是異能嗎！”
與此同時，男人飛快地調整了一下手槍，便又射出了一發子彈。整個過程不超過一秒鍾。
這一次的子彈是實彈。白燦沒有反應過來，但她身上的鎧甲卻如同有自主意識一般，迅速地將麵罩閉合，擋住了這一槍。
太快了。白燦咬緊了牙關，那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特製的，殺傷力巨大的穿甲彈。若不是她身上的盔甲極度地堅實，恐怕剛剛就是決定勝負的一擊了。
“情報太少了！”她迅速地拉遠距離，將武器收回了手中，“那家夥的反應速度和肉體力量，根本就和怪物一樣……”
兩人就這樣在半空中對峙著。
“原來如此，這樣還不夠。”
男人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將手槍塞回了腰間。他麵無表情地呼出一口氣，握緊了拳頭。
“可惜了，這一套甲能值不少錢的。”
白燦無法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僅僅一瞬間後，她的腹部突然傳來了扭曲至異常的壓迫感。這種感覺，便如同一頭成年非洲公象，毫不留情地踏在了她的身體上一般。
痛覺隨即撕破了她的一切感官。骨骼、肌肉、內髒、神經——男人拳擊所途徑的一切全部瞬間粉碎。
“咕啊！”
大量的血湧上喉嚨，白燦的身體如同殘破的人偶般飛了出去，砸在了大樓的牆上，然後淒慘地沿著牆往下方墜去。她腹部的裝甲已經徹底地被毀壞了，隻剩下些許殘片。
“老姐！”
目睹此幕的白純楓大吼著往那個方向衝去。
但她的身體還未墜地，男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預計落到的位置，又一次握緊了拳頭。
“神經封鎖！”
看清男人麵龐的一瞬間，白純楓不假思索地吼出了自己能力的名字。但男人的身體僅僅遲鈍了短暫的一瞬便恢複，拳頭依然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白燦的胸口。
粉碎。從高空墜落產生的高速，連同著遠超人類水準的揮拳，同時作用在白燦的胸口。結果已經無需贅述——在撞擊的一瞬間，她的心髒便已然停止了跳動。
“不！”白純楓撕心裂肺地吼道。
男人無所謂地甩了甩左手，掏出一把槍，對準了白純楓的腦袋。
“你也逃不掉。”
白純楓沒有停下腳步。即便他明白對方射殺自己可能隻需一瞬間，他也無法阻止自己向親姐姐衝過去。
但就在男人準備開槍前的一瞬間——
“嗬。我可不知道，這一次竟然要打這麽慘烈的架啊！”
身後的動靜吸引著男人轉過了身。他的臉上依舊麵無表情，但在看見站起來的白燦的一瞬間，他的瞳孔放大了。
“不可能。”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疑惑，“剛剛那一擊，應該已經徹底結束了才對……究竟是什麽原理？”
“原理？嗬哈哈，虧你是西西裏的首領，竟然連這種情報都不知道？”白燦抹去嘴角的血液，表情變得猙獰了起來，“那我就告訴你——所有AACO的異能者，都是改造人啊！”
她手中那長蛇狀的武器在她周身盤旋起來，隨後像外裝甲一般覆蓋在了她身體的表麵，和那副盔甲融合在了一起。
男人麵無表情地舉起了槍：“自己將情報告訴敵人，真是愚蠢。”
“去死啊！”
從白燦口中吐出的聲音，是失去理智後，僅剩下瘋狂的嘶吼聲。與此同時，她的眼白開始不斷充血，很快便變得一片通紅，看上去異常詭異而恐怖。
與此同時，無數條蠍尾狀的長鞭形武器從她的裝甲上爆發出來，如天羅地網般攻向男人的位置。
男人徒手擋住了三四次攻擊，他每一次抵擋，都意味著一條蠍尾的碎裂。
然而白燦的攻擊卻似乎無窮無盡。
“喝啊啊啊啊啊！！！”
“嘖，麻煩死了。就任憑你自滅吧。”
男人用厭煩的口氣說著，右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撕破半空，將十多條攻來的蠍尾一並摧毀，扯開了一定的空間。趁此機會，他縱身一躍，那台裝置形影不離地跟了上去，二者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給我去死啊！”
但白燦的進攻依舊沒有停下。她仿若一條發瘋的野獸，不停地揮動著已經沒有目標的蠍尾。她身上的裝甲已經逐漸從銀白色往渾濁的深色靠近。脖頸處也開始出現了如同腐蝕般的褐色條紋。
“已經足夠了，老姐！”
白純楓試圖往前走去，但還沒邁出一步，一條蠍尾已經從他的鼻尖掃過，割出了傷口。
傷口是麻的，那些蠍尾狀武器上很可能帶有劇毒。
但他隻是稍微地頓了頓，便再度往前走去。
“足夠了……”
左眼是模糊的。不知是因為內心遭受過度的震撼，還是今晚異能的使用已經到達了極限，他始終無法看不清白燦的身影。
必須讓她停下。
白純楓的腦海中，閃過了那來自未來記憶的畫麵——他無力地坐在廢墟上，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在眼前。
他不想讓那種畫麵，變為現實。
“呃……”
毒素開始蔓延了。漸漸地，他的麵部知覺開始喪失。白燦並沒有停止攻擊。那些蠍尾無差別地襲擊著周圍的一切，也包括他的身體。
一道傷痕。兩道傷痕。然後是重創？貌似蠍尾的尖刺捅進左腹部裏了。大腿也傳來了刺痛，但他已經不清楚那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但他無法停下。一股近乎本能的驅動力在讓他重複著行走的動作，不斷拉近兩人的距離。
狙擊槍摔在了地上。
毒素在進一步擴散。身體的大部分神經都已經由於衰竭而難以感知，看來這一次傷的十分嚴重，也許馬上就會死。但是還不能夠停，也不能夠逃跑，他必須要再靠近一些，才能將那個人映在左眼的視野裏。
“已經……足夠了……”
漸漸地，攻擊變得分散了。那些蠍尾雖然沒有停止舞動，卻如同辨識出白純楓的身份一般，有意地回避了往他的方向攻擊。
與此同時，白燦充血的眼珠，湧出了淚水。
“呃啊啊啊啊！”
好痛苦。無論是已經近乎支離破碎的身體，還是胸口中那股無法平息的憤怒，都是無法再忍受哪怕一刻的痛苦。
因此想要發泄。即便攻擊的目標已經不見了，她也必須要發泄。如果不發泄，她將會被這痛苦徹底地撕裂。
然而，在看清楚正向自己走過來的人影後，那份痛苦卻突然間減緩了。
“啊……是你……”
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
“已經……足夠了，終於……看清你了。”
白純楓拖著身體最後邁出了一步，抬起左手，摸向白燦的臉。他的皮膚已然因為毒素病變成了紫色，滲出的血沾滿了整片製服。
“神經封鎖。”
那便是他還殘存意識時，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在那之後，姐弟兩人一同倒在了滿是碎屑石塊的地麵上，一同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