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九月十六日
上午9時24分。
新太平洋島，AACO總部。
12F，病房1201。
“部長，實話實說，你從五天前開始，連續進行了幾次未來感知？”
“不清楚啊，也許有千餘次了吧。”文源雙目無神地躺倒在病床上，仰望著純白的天花板。
副部長管暮鍾坐在床邊，雙拳握緊，嘴唇輕微地顫抖著。
“明明進行一次都會幾近虛脫，你竟然在五天內進行了千餘次？”
“啊，沒錯。”文源氣若遊絲地說道，“必須要找出不犧牲任何一個探員的方法，否則都無法抵擋住最終的災難。幸好我成功了。”
管暮鍾無言地搖了搖頭。
“我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了，暮鍾。我死之後，將我的大腦保存下來，連接到‘觀察者’裏，從今往後，總部長的席位就歸你了。”
“喂……你在說什麽呢，部長！我們的醫療技術絕對能夠治好你！”
“未來感知的燃料是靈魂。就算現有的技術能救回我的肉體和意識，也沒有用了。”文源說道，“比起這個，去威尼斯的探員們，今晚應該就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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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時24分。
意大利，卡塔尼亞。
男人坐在一張簡樸的辦公桌前，用食指敲打著桌麵，視線望著窗外。桌上放著兩杯紅茶，以及一個隨便哪個商場裏都能見到的三明治。
“首領。”
不知何處傳來了聲音。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但男人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隻是靜靜地繼續用手指敲打著桌麵。
“波亞琴柯（que），交給你的事辦好了？”
“嗯，已經將販毒者擊斃了。那個團夥是太平洋海蛇的成員，不知為何會跑到歐洲來。”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回答道，“不過首領，我聽說波亞烏諾昨天被殺了，是真的嗎？”
“沒錯，那家夥被AACO幹掉了。”男人說道，“不過無關緊要，計劃不變，你繼續監管薩勒諾地區。”
“但是，沒有烏諾的能力，我們就沒有辦法攻破羅馬監獄啊！”波亞琴柯說道，“該死的，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件事不用你多操心。”男人說道，“我準備去羅馬一趟，是時候召集所有行刑人開個會了。”
“是，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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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時24分。
雪岩撫摸著自己腿部纏著繃帶、動彈不得的傷口，歎了口氣。他們現在正乘坐飛機回新太平洋島，也就是AACO總部。飛機上有專門的醫療小組，暫時對他們昨晚的傷勢做了處理。
許博文坐在他的對麵，他的腹部裹著厚厚的一層繃帶。
“對了，雪岩，這一次我們行動匆忙，還沒有向你介紹AACO的工作機製吧。”
“啊，確實，總部長也沒和我說過。”
“其實很簡單。”許博文說道，“AACO既有異能力者，也有普通人，但隻有異能力者才有資格成為‘探員’。總部長是必須獲得全世界所有加盟國認可的人物，並且各個加盟國都會派出專門的人，組成‘最高監察會議’，來監督和輔助AACO的行動。”
“總部長之外一共有四個副部長，分別統管事件處理、科研、醫療以及設備四個方麵。副部長下麵就是各個小部門的部長，每一個小部門都會配備一定數量的探員和普通工作人員。此外，地球上幾乎每一個國家都有專門的分部，由熟悉該國國情的AACO人員管理，體係和總部基本一致。”
“哦，大致明白了。”
“但是我們不一樣，雪岩。你知道嗎，這一次我們的行動是極其隱蔽的，沒有任何國家知道。”許博文說道，“雖然理論上說任何一次行動都需要‘最高監察會議’的批準，但唯獨這次，是總部長私人利用職權處理的。”
“誒，是這樣啊？”
“我們被稱為‘特殊行動組A’。我和白燦原本是特殊支援組的成員，而你們，包括白純楓、斯賓塞、葉琳還有你，其實名義上並不算AACO的成員，反而應該是‘尚未進行改造的監管對象’。”許博文說道，“但正是利用了你們這特殊的身份，才躲過了最高監察會議的審查。”
“聽上去我們就像是在做類似間諜的工作啊。”雪岩苦笑道，“尤其是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就跑過來當誘餌，完全就是被騙了啊！”
許博文歎了口氣：“這一次情況很特殊，波亞烏諾原本準備今早離開威尼斯前往羅馬，如果不是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們就白白喪失這次絕佳的機會了。”
就在這時，雅博·斯賓塞走了過來。他的肩膀上纏著繃帶。
“葉琳還沒醒。那家夥太逞強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算是我們之中傷最重的了。”斯賓塞向許博文說道，“事到如今，我隻想問一句，行動的最終目標是什麽？是阻止他們攻克監獄，還是徹底殲滅西西裏家族，還是僅僅和他們達成合作關係？如果沒有令人滿意的回答，我們沒理由再陪AACO這樣玩命。”
“AACO的運作原則隻有一條，那就是不讓異能力傷害這個世界。”許博文說道，“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斯賓塞，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作為西西裏家族過去的一員，你認為這個組織會傷害這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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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時24分。
羅馬監獄內部。
這座監獄和其他世界上所有的監獄都不相同，犯人的腦中裝有足以使他們瞬間死亡的藥劑，一旦有外來人員被監獄內無處不在的識別裝置掃描到，或者識別裝置被破壞、停止工作，這些藥劑都會瞬間釋放。
這看似毫無人性的設計，實際上是經過西歐全部國家同意的結果。
監獄收容著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罪犯，他們全是異能力者，犯下的罪行幾乎難以讓人用常理來衡量。舉一些簡單的例子吧。
牢房A12，關押的人曾是一名那不勒斯地區的售貨員。他利用自己的異能暗殺了32名12歲以下的女性，喜好收集被害者的舌頭做成項鏈掛在身上。
牢房C24，關押的是一名擁有20個國籍的慣犯。他的異能與爆炸有關，迄今為止直接害死的人數多達上千人，直接參與了至少3次震驚世界的恐怖襲擊。
牢房K05，關押的是一名12歲少年。他的身體能夠自動熔化一切接觸的事物，因此被關押在特殊的熔岩牢房裏。雖然他並非有意殺人，但這個能力間接害死了近一百五十人，並毀滅了整個街區的房屋和基礎設施。
牢房S17，關押著一名7歲少女。她智商之高令人難以想象，據說逮捕她的時候，動用了近一整個城市的警務力量，以及18個AACO探員。她本人擁有極高超的犯案手段，結合自身的能力，至今仍未確認被她殺害的具體死亡人數，隻知道數字至少大於四百。
這些人倘若離開羅馬監獄，這個又被成為“世界之鎖”的地方，將引發多大程度的災難，誰也不知道。帶在意大利，由異能者組成的黑幫“西西裏家族”，卻意圖將這些人救出。
下午3點至4點是他們唯一允許在監獄內活動的時間。由於隻要違反規定就會當場引爆腦部的毒藥，因此不會有人選擇輕舉妄動。這裏是絕對不可能越獄的場所，隻要進來，就再無出去的可能性。
監獄的內部和外部是隔絕的，但近些時間，由於監獄外部的管理者被西西裏家族綁架，整座監獄進入了完全鎖死狀態，完全與外界相斷絕了。這個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周，雖說內部有自動管理係統和儲備的物資，但這樣下去也撐不了多久。係統在完全關閉之前，會自動引爆所有人的腦內毒藥。
牢房D17的少年感知到了不對。
“喂，你不覺得很不對勁嗎，阿千。”他向牢房D29的人說道，“總感覺外麵出了什麽大事啊。”
“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你不感到好奇嗎？在這種時候，世界即將迎來變革的時候，我卻必須要在這種鬼地方度過餘生，真是有夠慘啊。”
“是嗎？我覺得還是認命吧，至少監獄內還能讀一讀上世紀的書，我已經很滿意了。”
“蠢貨，人生都沒了還讀什麽書啊！”少年說道，“不過我總覺得，說不定這一次是機會啊，阿千，假如有人想出了能夠救我們出去的方法的話。”
“你在說什麽？怎麽可能有那種方法。”
“有的，我就已經想出來了。說不定這些天的異變，就是哪個和我誌同道合的家夥幹的事情啊。想想就覺得激動。”
“做你的夢去吧。這個監獄可是以失敗為前提建立的，以失敗為前提建立的東西怎麽可能會害怕失敗，這種道理我都懂啊！”
“是嗎？那我們就賭一賭吧，我賭有人會救我們出去，你賭不會，怎麽樣？”
“誰和你賭啊，死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