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破碎重鏈
維尼西亞坐在街道旁的長椅上，撫摸著自己受傷的腳踝。
“呃……好痛！”她嘶了一口氣，“唉，拖著這樣的傷，我能夠行動的程度就大打折扣了呀。”
時間是淩晨三時十五分，羅馬的街頭空無一人，這座城市還尚未醒來。
“喂！”
空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維尼西亞抬起頭，隻見白燦正抱著許博文從她的頭頂上方飛去。
白燦迅速地調整裝甲的噴射器，準確地降落在了維尼西亞前方。
許博文跳到地上，呼出一口氣，問道：“感覺怎麽樣？”
維尼西亞說道：“剛剛你救我們的那一招，是‘無限飛牌’吧？我記得曾經看過你表演過。實話實說吧，你現在還剩多少牌？”
許博文苦笑道：“別戳我痛處了。不過，這裏就你一個人嗎？”
維尼西亞搖了搖頭：“沒有看見其他人的身影，是被傳送到其他方位了吧？”
許博文皺起了眉：“我的通訊器丟了，隻希望其他人不要主動聯絡我，否則有暴露位置的危險。”
“我們接下來應該幹什麽？”維尼西亞問道，“如果雪岩獨自前往和我們匯合的話……”
許博文說道：“總部的支援會在四點到，雖然我也很想說，在那之前找到‘那個物品’，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但是，我們的現況太糟了。盡可能地撐到四點——這就是現在的唯一任務。”
白燦有些驚訝：“沒想到你竟然學會變通了啊？”
“再恪守任務準則已經不明智了。”許博文說道，“實話實說，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在這次任務裏。雖然我也很想完成上麵的目標，但果然還是性命更重要。”
“……博文，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維尼西亞說道，“我的哥哥將一切都托付給了我們，事到如今，我決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冷靜一點！”許博文說道，“我沒有說放棄任務，但是必須要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
“博文，你也知道這是一次不搏命就不會成功的行動吧？”維尼西亞問道。
“……我當然知道。”
“那就……”
“但我們並非用之即棄的武器，我們是人。既然是人，就應該看重自身的性命。”許博文說道。
“哪怕世界會因此遭受不必要的磨難？”維尼西亞歎了口氣，“如果這就是你現在的覺悟，那我很失望。我會堅定地繼承古魯特的信念，如果你貪生怕死，那就逃走吧。反正支援會在四點到來，你肯定能活到最後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博文勸解道。
維尼西亞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你腳踝上的傷，並沒有好轉吧？”白燦問道，“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現在需要充分地休息。”
“不要管我！”維尼西亞說道，“白燦，如果你和許博文有同樣的想法，那麽我們最好還是就此分別。我會獨自去尋找雪岩，然後前往鬥獸場。”
“你這是去送死啊！”白燦叫道，“就你現在的狀況，就是普通的槍手都能……”
她話音未落，不遠處的房屋後麵，突然出現了一個槍手的身影。
“砰！”
白燦迅速而精準地用蠍尾攔住射擊而來的子彈，“切，這麽快就追上來了嗎！”
維尼西亞取出手槍，對著那個槍手的方向連開了五槍，將對方射倒了。
“我還能戰鬥。”維尼西亞說道，“並不是一位普通的槍手就能……”
她眼中的世界，碎裂了。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維尼西亞視線中的世界，被肢解成了支離破碎的碎塊。
“誒？”
她愣了一下，隨即往自己的眼睛摸去。眼睛是完好無損的。
“發生了什麽？是能力者嗎！”
她像許博文的方向看去，視線轉移了，但是眼中的世界依然是支離破碎的，如同被打散的拚圖，極大地影響了她的判斷力。
隨後——
那些拚圖又被重新地組合在了一起，並不是按原本的順序，而是雜亂無章地、混沌地重組，這甚至比破碎的狀態還要糟糕。
“究竟是……什麽情況？！”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結果連後退的動作，都變得異常詭異。明明是向後退，身體的各個部位卻往不同的方向移動。
但這並不是因為她的身體四分五裂了。
“這並不是幻覺，而是世界真正地被打散、重組了！”維尼西亞反應了過來，“我的腿確實邁向了後方，但是對已經被打散的各個部位來說，後方可以是前方、左方、右方等任何可能的方向。糟糕，這樣下去的話……”
許博文被子彈射中了，倒了下去。但在維尼西亞眼中，所謂的“倒下”不過是無數混亂的碎片往不同的方向移動，根本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麽。
“這……根本就無法戰鬥！即便對方隻是普通的槍手，我們也陷入了極大的劣勢！”
白燦叫道：“許博文，能聽見嗎？！”
聲音也變得亂七八糟，一切的感官，包括視覺、聽覺、觸覺，都在這破碎又重組的世界中，變得詭異而不可理解。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大腦會漸漸地暈眩。
“已經到極限了……”維尼西亞盡可能地支撐身體，但是即便這最簡單的行動，在這樣的時空中也顯得極度困難，“這個困局，實在太令人絕望了！”
與此同時。
“哦，這是如此美麗的畫麵。”波亞庫阿特諾凝視著眼前的場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身前，是一片被打散、重組的時空。
那就像是正常的世界中，出現的奇特玻璃球，球內的每一個部分都失去了原本的順序，雜亂而無章。
波亞庫阿特諾走近那個空間玻璃球，將手指伸了進去。
他的手指並沒有出現在“前方”，而是出現在了一個十分遙遠的碎片中，他轉動了一下手，那碎片中的手指便也轉動了一下，可見手指本身是連接在一起的。
“很有趣吧？”波亞庫阿特諾看向身後的一位槍手。
槍手點了點頭。
“這便是我的能力，破碎重鏈（BrokenRe）。”波亞庫阿特諾說道，“雖然不是直接破壞的能力，但是用來困住對手實在再好用不過了。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由於重組是隨機的，所以我也不清楚究竟空間被重組成怎樣的狀態了。”
“確實。”槍手說道，“我剛剛瞄準的是那家夥的頭部，結果卻擊中了左肩。”
“知道嗎？這三個人中，有一個人持有名為天蠍座的裝甲。”波亞庫阿特諾說道，“那是一件十分強大的武器，據說因為帶有強烈的輻射性，隻有很個別的人才能承受。按照首領的指示，那件裝甲我們要帶回去給他，畢竟他很想嚐試一下能不能抵禦住這傳說中的輻射呢。”
他笑了兩聲，接著說道：“不過以首領現在的程度，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槍手問道：“也就是說……”
“嗯，盡量不要毀壞那套裝甲。”波亞庫阿特諾說道，“不過被打亂成這種程度的空間，想要準確射中自己想要命中的目標，確實很困難。還是等他們全部暈過去後解除能力吧。”
“我覺得就是不用能力，憑借我們的人數，想要擊敗他們也很簡單啊。”槍手說道。
波亞庫阿特諾望了望約二十人左右規模的隊伍，歎道：“不要小瞧能力者，他們想反擊，全滅你們也就一瞬間的事。家族的能力者雖然很多，但是為了控製意大利，已經分散不少了，如今在羅馬的主要戰力，也就剩下我們這些特意前來支援的部隊。我們有必要盡可能地避免一切損失。”
“好吧。”
“你是我認為槍術最強的家夥，瞄準那個棕發的女人。”波亞庫阿特諾說道，“殺了她。有了剛剛那次射擊的經驗，你應該能做到吧？”
“我盡量嚐試。”槍手舉起了手中的步槍，然後扣下了扳機。
外麵的這些動靜，在維尼西亞耳中如同亂音。
但是子彈出鏜的聲響，是極度清晰的。
“小腹被！”
雖然子彈隻是擦到了她的左側腹部，但帶來的劇痛感仍然是難以忍耐的。鮮血從傷口中滲出，維尼西亞的精神力，已經瀕臨渙散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