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漏了口風
裏屋,大周氏嘀嘀咕咕的同自家女兒說著話,將那三十兩銀子給藏在了箱籠裏,至於那銀鐲子,大周氏遞給了自己閨女。
“這鐲子,你給娘收好,甭讓你爹,也甭讓屋裏的人都發現了,知道不?”這銀子她咬了一口,是純銀的。
一瞧見這般貴重的物事兒讓自己收著,陳玉珠連忙推拒:“娘,我不要,萬一弄丟了咋辦!”
大周氏瞥了一眼外頭的動靜,將聲音又壓低了一分:“拿著,這權當是娘給你的嫁妝,沒有娘給你謀劃著,這家裏的錢能有你的份兒?”
“可是,娘?”
“就當你先替娘保管著,等到時候娘若有急用,你再拿出來!”大周氏催促著陳玉珠,因為她已然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陳保貴趿著鞋子從外頭進來,看著娘倆拉拉扯扯的模樣,不由蹙著眉頭。
“你們嘀嘀咕咕什麽呢?”
“嘀咕啥,還不是在嘀咕我那不著調的妹妹,這次去她家,甭提了,居然敢給我擺譜!”大周氏裝作若無其事的鎖著箱籠子。
陳玉珠則是起身去了自己的小屋裏,將那銀鐲子給藏在了貼身衣物裏。
“你們都吃好了?我瞧著今兒的菜不錯,都有肉了。”她不在屋裏,居然吃的這般好。
陳老爺子瞧著她眼皮子淺,連忙道:“往年都分了,你又不是沒吃著,今年永生家也分了肉,都留著給你。”
大周氏哼了哼,將鑰匙藏在兜裏,“我饞他那點肉?”
“行了,讓你辦的事情辦妥當了沒,咋說的?”陳保貴看著大周氏。
大周氏嘴角一揚,“你猜的不錯,他們的確賣了宅子,我磨破了嘴皮子才得了三十兩白銀。”
“啥!”陳保貴不敢置信的望著大周氏,“你可知道你們家那宅子至少得一百兩啊!”
“我有啥法子,我爹當年被她娘迷了心竅,那宅子最後落在了她手上,今兒個還是看在咱富生的麵上,才得了這些,不然,你去同她再要!”
大周氏拿話堵他,絲毫不提那銀鐲子的事情。
陳保貴抽著旱煙
,悶頭不出聲。
大周氏坐在邊上,喃喃道:“你不是想讓大房的幾個孩子去鎮子上尋份差事兒,我都想好了,這事兒就托他們辦,也算是給大房的那幾個孩子謀了條活路。”
陳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臉上愁雲遍布。
大周氏打量著他的神色,心裏頭猜出了一星半點,壓低了聲音:“我就說老四是個沒良心的,你不信,這點子小事兒他都不願意,你還指望他啥,當初就不應該將他給撿回來。”
“行了,這會兒子又說著這話做啥。”陳保貴猛的吸了一口旱煙,“就按你說的,等有時間讓富生帶著孩子們去鎮上托托關係。”
“行了,這事兒我心裏頭有數,倒是你得想好怎麽同老大家的說,那陳海燕可不是個善茬!”大周氏回頭整理著炕上的衣裳。
陳保貴的心裏和針紮了似得,他原本想著讓老四同蘇清河通通氣兒,讓蘇清河把家裏的孩子們都領去學堂讀書,哪怕認識幾個字,那出門找差事兒也比不識字要強的多。
忽的又埋怨自個兒當年一心撲在老三的身上,周身滿是怨氣。
躲在屋裏頭的陳玉珠聽了自家爹娘的話,心裏那叫一個翻江倒海,方才娘說四哥是撿回來的,那四哥就不是他們老陳家的孩子。
可這話她既不敢問爹娘,又不敢說出口,隻能憋在心裏頭,生怕此事兒抖落出去,四哥便會同他們家越發的生分了。
農忙一過,村裏的人便得了空閑,有把力氣的都會去鎮上謀一份兒差事。
下晌,陳老爺子將各房的人都聚攏在一處,原本想著讓永生也一道過來,可想著中午的情形,就此作罷。
“爹,您有啥事兒要同我們說。”陳民生坐在一旁,手裏頭正編著簍子。
陳有生也同他一塊兒編著,且花樣還特別好,看著也精致些。
幾個娃兒們也都待在屋裏。
“如今地裏的莊稼也都種下了,咱們家裏頭,也就老三一個人要忙著考秀才,沒有空閑,所以爹想讓你們各房都去鎮上謀一份差事兒。”陳保貴打開了話頭。
大周氏也跟在邊上坐著
。
“爹,往年我都和有生在南潯鎮碼頭幫人卸東西,要不,今年還是去那兒。”陳民生開口道。
南潯鎮雖說離著陳家村遠了些,可到底差事兒多一些,他們這些地裏刨食,除了一把子力氣,會種地外,其他的都不懂。
陳保貴磕了磕煙杆子裏頭的煙灰,“成,那你們就這般定了。”
陳民生和陳有生沒有二話,可惜他們的媳婦卻有些苦不堪言。
但沒法子,總不能一家子都閑在屋裏。
“咳咳咳!”邊上的大周氏重重的咳嗽了兩嗓子,提醒著陳保貴:“仲毅也是個大人了,老擱家裏頭待著也不是法子,讓他帶著兩兄弟去鎮子上見識見識。”
“娘——”陳海燕不可置信的望著大周氏,她這是要做什麽,讓自家男人去也就罷了,居然還讓自己三個孩子都去。
孩子還那麽小,怎麽能出去吃的了那苦頭。
“娘什麽,老娘這都是為了你們好,半大的人了,不出去見識見識,難不成一輩子擱在屋裏,又不是姑娘家的。”大周氏冷哼一聲。
陳海燕急的看向陳民生,“當家的,孩子還小,你忍心?”
陳民生望了望自己的三個兒子,雖說個子已然竄到了自己眼前,但那模樣,確實稚嫩了些,“爹,要不讓仲毅跟著我去,仲舉和仲禮就——”
“當家的——”陳海燕聲音裏夾雜著哭腔,仲毅可是大房的第一個孩子,哪裏能去南潯鎮碼頭上卸貨。
屋裏的人都不敢搭腔,吳倩茹則是站在一旁看著好戲。
“爹,您看成不?”陳民生同陳保貴商量著。
陳保貴將旱煙杆子放下,朝著三個孩子揮了揮手,大房的三個孩子走了過去,齊聲喊了“爺。”
陳保貴握著陳仲毅的手,“仲毅,你不僅僅是大房的長子,更是咱們家的長孫,爺是心疼你的,斷然不會讓你幹那苦差事兒,讓你們出去,就是讓你們見識見識,沒得跟著爺一樣,一輩子在地裏頭刨食吃。”
“爺,我願意跟著爹出去卸貨!”陳仲毅朗聲道,稚嫩的雙眸裏閃過一抹堅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