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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心悸

  沈炎文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濕噠噠的出去居然是為了給自己盛一碗薑湯來。


  薑湯尚且帶著餘溫,邊娉婷見他微愣,忍不住催促了一下:“快喝了,雖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也能暖暖胃,驅寒!”


  沈炎文接過後一口飲盡。


  二人對坐著,船艙內靜悄悄的能聽見邊娉婷衣裙上滴下來的水聲。


  邊娉婷打了個冷戰,攏緊了他的衣裳趴在桌子上有些渾渾噩噩的,許是見到他之後,放了些許戒心,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瞧著她的額頭都快要碰到桌麵上,沈炎文忍不住伸出了手。


  原本想著虛扶下她的腦袋,讓她清醒過來,可誰曾想,邊娉婷直接磕在他的手心內,抵住了他的手心徹底的趴在了桌麵上,沉沉睡了過去。


  因著她這個動作,沈炎文不得不微微躬著身子。


  取了邊上的書籍,想墊在邊娉婷的臉下,抽出自己的手,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導致他撞到了桌角,壓抑著疼痛,完成了這個動作。


  看著邊娉婷雙眼下青黑一片,渾身也是濕漉漉的,沈炎文輕歎了一聲,轉而借著油燈看了一眼密折。


  盛鴻帶著將士們趕往了東萊與鄒將軍匯合,找出這個姓秦的公子到底是何人,而他則是留在此處養傷,屆時等他們一起回兗州城複命。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邊娉婷居然趕來此處,還說要照顧自己。


  船一路前行在天亮時分抵達了碼頭,朱老大帶著工人們朝著沈炎文再三感謝後,這才離開。


  邊娉婷是被碼頭上嘈雜的說話聲給吵醒的,剛睜開眼睛,就見著一抹陽光從窗戶射入,沈炎文正與眾人拱手告辭畫麵。


  身上的衣裳已經半幹了,正要起身出去,卻發現她臉下墊了一本書籍,想到昨兒夜裏的事情,忍不住臉頰上升起一片紅暈。


  隨行的嬤嬤聽到船艙內傳來了些許動靜,輕叩了下門,壓低了聲音詢問道:“夫人,您若是醒了,咱們便跟著大人一塊兒下船回客棧吧!”


  船艙的門被拉開,陽光照在身上,整個人頓時暖和了不少。


  邊娉婷攏著官服嘴角微微向上揚起:“走吧!”


  車夫和嬤嬤跟在她的身後與沈炎文匯合。


  陸寒派人將馬車牽引了過來,待看見沈炎文夫婦同時站在碼頭上,連忙走了過去,讓他們上車。


  等到了客棧,邊娉婷將手中的另外一隻玉鐲退了下來,私底下交給了車夫,讓他拿去典當。


  “嬤嬤,你跟著他一塊兒去,買些換洗衣物,再去藥鋪裏抓些補氣血的藥回來。”邊娉婷悄聲叮囑,不敢讓沈炎文聽見。


  如果讓他聽見,隻怕依著他的性子,根本不會讓她典當玉鐲,更不會喝她買回來的補藥。


  嬤嬤迅速點了點頭同車夫一路同人打聽,到了當鋪,典當了邊娉婷的玉鐲,按照她的囑咐將東西買了回來。


  如此,主仆三人便留在了客棧盡心盡力的照顧沈炎文。


  時間一晃便是兩個月,這期間沈炎文的傷勢在邊娉婷的照料下已經好的


  差不多了。


  這一日,他坐在窗前看著盛鴻送來的信件,忍不住蹙了蹙眉。


  正巧,邊娉婷端了飯食過來,見他蹙眉,開口詢問:“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盛將軍與鄒瑉將軍在東萊遇到了麻煩。”沈炎文將信件收到了懷中,“過兩日,我派人送你先回兗州城。”


  這兩個月來的相處,夫妻二人的關係已經勝過從前,邊娉婷因為與他獨處照顧他時,也弄清楚了他的脾性,所以當聽見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和從前一樣使性子。


  反倒是親自給他擺放了碗筷,坐在了他的對麵道:“明日我再去藥堂請大夫給你把一下脈,若是沒有大夫說沒有大礙,我就回去。”


  “嗯。”沈炎文端起碗筷與她一塊兒用了午飯。


  兩日後,沈炎文親自送了他們主仆三人上了船,此次還親自派了將士護送她離開,就怕在海上又遇到了來的時候行刺她們的黑衣人。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日起,那些海上行刺的黑衣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論沈炎文等人如何搜尋,都不見他們的蹤跡。


  送走了邊娉婷,沈炎文看著身側站著的陸寒道:“你親自押送孔孝仁等人回兗州城。”


  “那大人您呢,您該不會是想——”他的話還未說完,沈炎文已經離開了碼頭,往客棧回了。


  與此同時,兗州城。


  近日來,因著天氣越來越熱,盛家府邸裏的小廝們謹小慎微,絲毫不敢出任何的差錯。


  因著蘇凝的肚子越來越大,且隨時都有可能早產的情形。


  夫婦二人怕會難產,早早的就請了藥爐裏的醫女以及張廣白來府邸裏坐鎮,就連宮裏的皇後娘娘都親自派了幾個有經驗的穩婆與奶娘來。


  許是月份越來越大,她已經有將近半月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每到了半夜胸口就會一陣陣的疼痛,甚至是驚悸,有時候眼角還掛著淚水。


  可是當她清醒過來後,又不知在夢中夢見了什麽,但心髒卻像是被針紮了似得。


  “張老給你開的安神藥,對你腹中的胎兒沒有危害,你喝了以後可以安心睡。”陳永生剛從刑部大牢回來換了幹淨的衣裳,親自捧了藥碗遞在蘇凝的麵前。


  眼前的女人愈發瘦了不少,那偌大渾圓的肚子仿佛是吸了她的精血,竟然讓她如此受累。


  越想到這裏,陳永生心中愈發氣急,撫上蘇凝的肚皮咬牙道:“等這兩個孩子出生,我定然要好好教訓他們,為何讓你受罪。”


  蘇凝坐在榻上,將安神藥一口喝光,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摸著那凹陷下去的雙頰,忍不住輕笑一聲:“也不是他們的錯,是我最近睡得不踏實,總是做夢。”


  “還是不知道夢見什麽了嗎?”陳永生一臉擔心,將那碗擱在了小幾上,幫著她抬起了雙腿放平在榻上,又給她背部墊了軟枕,好讓她能舒服的躺下。


  蘇凝輕哼了一聲,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搖了搖頭:“每次做完夢清醒過來,心口就像是有針紮過似得疼,還會流淚,可是到底夢見了什麽,為


  何我一丁點都記不清。”


  難不成真的是孕中的關係,導致的情緒波動?

  蘇凝給自己把過脈,並沒有什麽大問題,不過是沒有胃口,脾胃失和,加上孕期妊娠反應導致營養跟不上。


  況且,近日流水一樣的補品她吃了很多,也不該會如此。


  “要不要我明日讓錦榮帶著那不空和尚來家裏一趟。”給她按著雙腿腫脹的陳永生停下了動作。


  “他來了也沒用,你忘了他隻能聽到人心中所想,和巫祝不一樣。”若是東萊巫祝的法力還未消失,她倒是能請東萊巫祝來一趟,可惜——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突然一陣心悸,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整個直接暈了過去。


  陳永生見她如此,嚇得不輕,連忙喚了外頭候著的婆子去請張廣白過來。


  蘇凝夜裏暈倒驚動了整個府邸裏的人,蘇清河也到了他們的廂房。


  張廣白為其把了脈,又看了一眼擱在小幾上的藥碗,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這一蹙眉,將蘇清河與陳永生二人嚇得不輕。


  “張老,凝兒她怎麽樣,為什麽會突然暈過去了?”陳永生急切的拉著張廣白的衣袖。


  張廣白起身道:“你是說她突然一陣心悸,然後就疼得暈了過去?”


  “是,沒錯。”


  張廣白撚著胡須,朝著桌子邊走了過去,喃喃自語:“不對啊,不該如此的啊?”


  “什麽不對,你趕緊把話說清楚,我女兒到底是怎麽了,有沒有事情,你怎麽還和我們賣起關子來了。”蘇清河的內心如同油煎一般。


  張廣白誒他們逼問的頭疼,忍不住低聲嗬斥了一番:“她的身體並無大礙,應該是安神湯藥起了藥效,所以睡了過去——”


  張廣白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陳永生給打斷了:“怎麽可能,凝兒她是一陣心悸疼暈過去的,怎麽可能會是安神湯藥的藥效。”


  “老夫都還未說完,你且聽老夫說。”張廣白被他晃得頭愈發疼了,忍不住端起桌案上的涼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這才緩和了片刻。


  蘇清河與陳永生皆是盯著他。


  “確實是安神藥起了藥效,但她身體狀況也確實不大好,這雙生胎對她來說負擔很大,依照她現在的情形,隻怕堅持不到滿月,孩子便會提前出聲,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或許會——”


  “會什麽?”陳永生緊緊掐著自己的手掌心。


  “她的性命恐怕保不住!”這句話張廣白十分艱難才說的出口。


  蘇清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怎麽可能了,他的女兒怎麽可能會保不住性命。


  “你是在同我們開玩笑對不對,我女兒怎麽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明明之前還好好的,而且我們也按照你的話,讓廚房天天給她做藥膳,也吃了補品,怎麽可能會有性命之憂,你定然是騙我們,定然是。”蘇清河抓著張廣白的衣襟,眼中閃著淚花。


  他這一舉動將屋裏的下人們都驚呆了,可誰也不敢上前去勸。


  唯獨隻有陳永生敢上前去將他們二人給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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