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楊若離見此，緩緩走上去，看著垂頭喪氣的秦風展很冷漠地說："你可以追求她！"
秦風展抬起頭來，對於她的出席表示很震驚，"你什麽時候來的？"
楊若離看了一下遠處，"來了挺久了。"
秦風展還是呆呆地看著她，心裏不知道醞釀著什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楊若離再一次說："你可以追求她，為什麽不挽留她呢？"
"你看到了什麽？"秦風展站起來。
"該看到的都看到的，不該看的也看的，我不知道秦先生緊張什麽，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馮小姐嗎？"楊若離仰頭迎視他，冷淡地答道，眼裏有一股倔強。
其實剛才在遠處看的時候她就看得很清楚，又因為之前聽說過一些，所以很明白剛才那個女人就是馮小姐。她猜測馮小姐對秦風展可能很重要，但沒想到會讓秦風展這麽糾結，看來他與馮小姐之間有一段很深的感情啊。
"你知道些什麽？"秦風展的語氣冷下來，仿佛被人猜中秘密的小孩，開始防備和不滿起來。
楊若離還是很平靜地說："沒有知道什麽，但是看得出來你和她有一段故事，你很愛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楊若離心裏酸酸的，還是挺不甘心的。
秦風展卻笑了，笑得很冷酷，又變回以前痞痞的樣子，挑眉道："你以為我會愛上任何人嗎？我對哪一個女人誰真誰假你分得出來？"
楊若離冷笑了一下，又似乎是苦笑，"誰真誰假我怎麽分不出，至少我能分得出你對我是假的對待馮小姐是真的。原來你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會是這樣子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就用玩味的話來掩飾自己，從而保護那個心愛的女人？"
秦風展那麽快地否認不正是因為她猜中了他的心理了嗎？還有另一方麵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喜歡馮小姐，不知道是出於掩飾自己的弱點還是保護馮小姐，但不管如何，瞧他剛才緊張的樣兒，必定是把馮小姐看得很重要的，所以對於她也非常地防備。
原來在他眼裏她也不過是一個外人，所以對於她猜中他的心理他就會很防備，也很排斥。
秦風展想要解釋，楊若離又冷冷地打斷："你沒必要對我這麽戒備，我不是你的敵人，哪怕我知道你的弱點我也不會對付你，更不會以此來傷害馮小姐。我隻是嘲笑你的隱忍和克製，說好聽了是大義凜然，說難聽了是懦弱，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敢追求，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給與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楊若離的話真的碰到了他心裏的那根線，秦風展又激動地說："你又知道些什麽！"
"對，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馮小姐很心痛，她白白等了你這麽多年！"
"我和她之間是你情我願的事，我沒有給她什麽承諾，她要等也是她樂意！"
"你敢說你不心痛，你敢說你不愛她，你敢說你看著她白白等你這麽多年而不得結果不覺得愧疚和遺憾？"
楊若離一番妙語連珠的質問問得秦風展啞口無言，秦風展一直盯著她很久，都沒有辯駁的餘地，最終頹敗地坐下來。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包煙，也許是心中的情感太激烈，以至於拿煙的雙手都在發抖。
楊若離望了一下遠方慢慢地說："這裏不給吸煙。"雖然已經是室外了，但畢竟是醫院的花園，還有很多病人走動，所以不給吸煙的。
秦風展似乎很頹敗，連煙都不能抽，他無從發泄心中的鬱悶，最終隻是埋下頭雙手插入頭發。
楊若離見他如此，也看得通透了，心裏很痛，但是她還是倔強地站在他麵前，看著他為別的女人傷心而不肯離開。
久久之後秦風展說："你這個女人明白什麽呢，你是無法理解的！"他一直重複這句話，但是從不解釋。
楊若離喃喃說："我隻是看不明白你罷了，說到底你比較自私，你還是更愛你自己罷了！"
她不明白秦風展那樣的人為什麽非要壓抑自己的情感？明明已經很愛，但還是不表達，也不承諾，直到人家傷心離開了也不挽留。而她之所以憤憤不平，咄咄逼人，不僅是為馮小姐不值也是為她自己不值得罷了。秦風展那樣的男人，憑什麽得到女人的愛呢？他總是以大義為重，哪怕有愛情也不敢麵對，沒法給女人承諾和幸福，馮小姐怎麽還去愛他，而她怎麽還傻傻地為他心動？
馮小姐的情況比她還好些，好歹得到了秦風展的感情，可她呢，她得到了什麽，她在秦風展心裏是什麽地位？
之前的曖昧不明忽冷忽熱讓她捉摸不透他的情緒，即使別人一再強調秦風展喜歡她她還是笑稱秦風展是不可能喜歡她的，可當有一天她發現秦風展真的不喜歡她，他最愛的人是馮小姐之後她又不甘心了，很不甘心他之前的曖昧和溫柔怎麽都是做戲，做戲怎麽可以做得這麽認真？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心裏很亂、很痛、很不甘心，所以剛才興致衝衝地衝上來替馮小姐質問的時候也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吧。用大度、不嫉妒，替情敵爭取幸福來掩飾自己心裏的不甘和酸味，殊不知可能在外人的眼裏她的行為很幼稚，秦風展挽不挽留馮小姐關她什麽事呢，她嚷嚷些什麽？
這麽一想著，楊若離就笑了，她可真幼稚啊！但是她還是很想問明白，她在秦風展眼裏算什麽？之前的溫柔都是做戲？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她？
楊若離艱難地開口，"秦風展，是不是對於每一個你要利用的女人你都要假意溫柔疼愛一番？"
秦風展抬起頭來，似乎對於她的話又不理解了。
楊若離盡量讓自己的話很平靜："事到如今，我知道你想利用我，也知道你最愛的人不可能是我，那為何不對我說實話呢，就讓我明白你之前的行為是怎麽回事？"
秦風展慢慢地站起來："你為什麽會問出這種話？"
楊若離盡量淡定地微笑，"被騙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你的那些招數對我沒有用，何必不坦白？"
秦風展還是灼灼地盯著她，但眼裏不是不解和諷刺、玩味，而是仿佛受到了刺激，受到了傷害。
見他不答楊若離又一邊掩飾一邊笑著說："好吧，那我問你跟馮小姐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呢，你們的感情從什麽時候開始？"
楊若離已經問得越來越直白了，隻要不是傻子稍微一想都覺得她的話很不對勁，但是她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內心的酸意和疼痛越來越讓她難以掩飾自己的目的，她隻想問個明白罷了。
秦風展終於笑了，隻是嘴角一勾薄情地笑了笑，"你想問個明白是吧？我和昕嵐從十幾歲起就認識了，我和她的感情……從我第一眼見到她起就喜歡她，至於她，我不清楚，但肯定在我之後。我一直相信我愛她比她愛我來得深一些，因為她是自我母親之後第一個讓我覺得非常重要的女人，可再重要有什麽用呢？我始終不能給她幸福！"
楊若離隻覺得頭皮發麻，也許晴天霹靂就是這種感覺吧。她在小小的領地裏孤芳自賞，以為有人喜歡她的方向，但是人家隻是個看客，偶爾看一眼對她微微笑一下她便把他當成天了，殊不知看客對於每一朵花都是這麽笑，看客並沒有記住她的美麗，心裏他有更深刻的更美麗得無以撼動的花朵。
她就是那傻傻的花啊，以為看客的笑容是把她當成唯一的意思，其實隻是她見世麵太少了，感情經曆太缺乏了，才把好意當成愛情，自作多情、庸人自擾。
楊若離極力壓抑自己急促的呼吸，使得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但是再怎麽壓抑還是壓抑不住了，她的傷心和失望還是從臉上表現出來。
秦風展隻是靜靜地盯著她，又薄情地笑了一下，"你不是要問個明白嗎，那我就跟你坦白，因為我也不想騙你！"
"我應該感謝你的寬宏大量，沒有對我隱瞞到底？"楊若離挑眉諷笑。
秦風展欲言又止，其實他有很多話解釋，解釋得讓她不要這麽悲傷，但有太多的阻礙以至於他說不出口，其實能做到對她坦白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好意了吧。雖然很多事情並非如此，即使一開始如此也會慢慢地有變化，但是就跟馮小姐一樣，他連馮小姐都不能給承諾，又何必對她過多解釋，讓她有過多期待？
"若離，我希望我們是一對很好的合作夥伴，我不再欺騙你，但你也要信任我，你幫我做完了這件事，我以後保護你安全，你也不用每天東躲西藏。"最終，他什麽溫柔的話都說不出，隻是公事公辦地說出殘酷的話。
楊若離心很痛，但是還是努力嘲諷地笑，使得自己看起來淡定一些，"我今天來不是找你談判的，你的坦白隻是對你自己的救贖，並不能當成和我談判的籌碼！雖然我很感激你，感激你救了我和月彤，這個雞湯代表慰問，我以後還是不會與你有瓜葛！"
楊若離把雞湯遞給他，秦風展卻猛然扣住她的手冷聲警告："你不能跟宋銘衍在一起，你這是羊入虎口！"
楊若離擰開他的手說："這是我的自由，秦先生何必多管？我與他談戀愛難道也要經得你同意！"楊若離像宣誓一般說出來，仿佛這樣說出來能讓她挽回一點點麵子。她心裏有氣，他已經不愛她了，又何必多管她的事？
秦風展很氣，但嘴角動了動，最終冷淡地說："如果你跟他談戀愛最好問清楚他和劉穎兒的關係！"
"哼！"楊若離冷笑，"那總比秦先生這樣腹黑的人好，我和宋銘衍知根知底，他還能對我怎麽樣？他跟劉穎兒已經沒關係了！"
"你怎麽到現在還不信任我，枉費我一番苦心！"秦風展皺眉道，對於她的倔強很不滿。
楊若離笑了，"秦先生還是先管好你和馮小姐的事吧！我今天沒空，就到此為止吧！"楊若離說完，把雞湯放給他就要走了。
秦風展還是拉住她的手："若離！"
楊若離生氣地甩開，正好拉動到他的傷口了，秦風展痛吟一聲，楊若離回頭看了一眼，但還是狠心地離去，不理會他在身後呼喊。
結束吧，讓那些可憐可笑的自作多情都結束吧！她和秦風展不再有關係！楊若離恨恨地在心裏想著，但還是很難過，以至於坐在車上就開始飆眼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麽，但眼淚就是不由自主地掉下來，擦也擦不完。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哭有什麽用呢，哭了秦風展看得見嗎？秦風展會懂得她的情感嗎？哭了秦風展就會愛上她嗎？愛上她了又怎麽樣？他對馮小姐一見鍾情十幾年過去了都沒給馮小姐一個承諾，還能對她怎麽樣？
可是她還是該死地，不爭氣地哭！一直哭！即使強忍著不發出聲音，眼淚還是嘩啦啦地掉。她終於安撫自己是失戀了吧，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但這個戀情失去得還真是莫名其妙，想當初和宋銘衍分手的時候她都沒有哭得這麽傷心，甚至很淡定，怎麽就為秦風展哭得這麽厲害呢？
楊若離彎下腰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臉埋進彎臂裏，默默地流淚。
出租車司機問她："小姐沒事吧？"
楊若離哽咽著答："我沒事！"
"不會是失戀了吧？"司機有一定經驗啊一看就看出來了，然後很不屑地說，"失戀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要想著隻有人渣才不懂得欣賞你的美，你的白馬王子還在下一站路口等著，這樣就不必為前男友傷心了！"
楊若離終於笑出來了，司機說話真是大快人心也很有意思，她擦了一下眼淚抬起頭來說："我也不是很想哭，就當告別一下以前傻傻的自己，我以後會活得更好！"
也許說出這番話的同時也是為了給她自己鼓勵吧，她也不是很想哭，隻是告別一下自作多情的自己，她以後會活得更明白，也會活得更瀟灑。
司機通過後視鏡對她笑說："這就對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少了一個男朋友生活還繼續！"
楊若離也笑了。沒什麽好哭的，真的，沒什麽好哭的！一趟車程下來楊若離隻想著她會更堅強的，她會迎接新的生活！
回到公寓的時候楊若離已經跟沒事人一樣了，雖然心裏還有點痛，但是她已經懂得掩飾自己，不會讓任何人發現那段可笑的感情。
一進門李月彤就說："你終於回來了，你去哪兒了？"
楊若離答："回家一趟，怎麽了？"
"哼哼哼！"李月彤古怪笑一聲，推著楊若離的肩膀走進去，然後在玄關處"啪"地一聲猛然關掉所有的燈。
當時天已經黑了，李月彤這一關四周都黑不隆冬的，楊若離問她："你幹什麽呢！"誰知一回頭李月彤就不見了，楊若離就奇怪了，一直呼喊她的名字，"月彤，月彤？"
李月彤也不答，總之整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楊若離開始急了，四下找她，想開燈，那個開關按了多少次燈都不亮，她不明白怎麽回事，就慌張地找她："月彤，月彤，你在那兒？別嚇唬我呀！"
終於摸索到了客廳，然而這時候猛然響起一陣音樂聲，楊若離嚇了一跳，回頭就看到桌子上擺著個音樂盒，盒底有燈光，亮晶晶的，盒上有個小人在舞蹈，音樂悠揚寧靜，正是《祝你生日快樂》的曲子。
楊若離注視著那個音樂盒，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久久才移動步子地走過去拿起音樂盒。就在這時，猛然響起歡呼聲，有人不斷地往她頭上撒花，而燈光也亮了，李月彤等人撲過來很大聲地喊："傻妞，生日快樂！"
楊若離快被那些閃亮的花朵給淹沒了，很久之後才抬起頭，就看到李月彤笑得格外燦爛地站在她麵前，手裏還拿著禮盒，她旁邊站著宋銘衍和老盧，同樣也拿著禮盒微笑地看她。
那一瞬間，楊若離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沒，忍不住哭出來了。人在最失落的時候偶然得到一點點關乎，一點點關心總是特別容易感動，她今天才剛剛失戀了，覺得自己是一個沒人要的人，晚上就得到朋友的祝福和精心準備的生日宴，怎麽能不高興？原來愛情沒有了還有友情，沒人喜歡她但還有一個好朋友關心著，這就足夠了，這就很滿足了！
看到楊若離哭李月彤就著急了，走上來問她："你哭什麽呀？難道剛才被嚇傻了啊？"
楊若離擦著眼淚說："沒有，我隻是很感動，謝謝你，這麽多年一直陪伴著我！"李月彤已經陪伴她走過風風雨雨走過了8個年頭，她高一的時候認識她，一直交往到現在。
李月彤給她擦了一下眼淚，笑說："傻妞，但今天不是我為你準備生日禮物的，最主要是宋銘衍，是他出的注意，很多東西也都是他準備的，我隻是打副手，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他！"
楊若離抬起頭來，就看到宋銘衍捧著禮物盒子走上來，深情款款地說："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