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馮老爺子的到場,又讓場麵安靜了片刻,大夥兒都看著他住著拐杖走向前,走到馮昕如的身邊,忽然雙手拄著拐杖笑眯眯說:“本來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不應該來這種地方的,但是念在馮老也是我的小輩,他去了,家族裏又這麽亂,作為帝國集團開創者之一如今唯一剩下的元老,看在馮太爺的份上,我想我也應該幫幫馮老主持家事。”
馮昕如對於金老先生的忽然出現,並且主動主持大局並不怎麽認同,甚至微微皺著眉頭,表現得略有敵意。
金來成看了馮昕如一眼,卻是笑眯眯,就像是一個長輩慈祥地看著小輩,給予小輩鼓勵一樣。
馮三叔對金來成的忽然插/入一腳很不滿,皺眉說:“金老是帝國集團的元老,但是這畢竟是馮家的事,您老一個外人插手也不合理吧?”
“帝國集團是金某和秦太爺、馮太爺當初三人一起創立的,可如今,卻完全落入馮家的手中,金某插手帝國集團的事情不合理,難道帝國集團當初全權交給了馮老爺子就合理了嗎?”
馮三叔嗤笑:“當初你們三個人創立的時候可沒有今天這樣的規模,而且金老您可是早早就退出了的,能把帝國集團做大,還多虧秦太爺……”說到這裏,馮三叔似乎意識到不對,太便宜秦風展了,於是又改了口,“當初還多虧了我爸爸和秦太爺一起,才把帝國集團扶持做大。如今權力輪換,秦家完了到我們馮家,合情合理,恐怕已經沒有金老您什麽事情了!”
對於這種過河拆橋,見利忘義的人,金來成當然是淡定而且另有手腕對付之,他隻是笑嗬嗬地說:“那馮家輪完了,是不是又應該回到秦家手中,或者也到我金某手中轉一圈?雖然說帝國集團不是我金某做大的,可當初若沒有我金某參與,恐怕也不會有帝國集團的建立,當然也不會有這個平台給秦馮兩家做大。”
眼見其他人要反駁,金來成馬上又很聰明地補了一句,假惺惺地說:“可是今天我並沒有無意跟你們爭搶帝國集團,我金某有自己的事業,隻是看著和馮太爺的麵子上,如今他的兒子死了,家裏亂成一鍋粥,我這個帝國集團還剩下的唯一長老無論如何也要出麵管一管的。馮老三也你不必要太較真太激動,你大哥死了,他底下還有女兒呢,昕如和昕嵐都沒說話,你怎麽就這麽激動起來了呢,難道不是宣兵奪主?”
“你……”馮三叔一時被這個老頭子嗆住,恨得牙癢癢,但是礙於老頭子也比較有權勢,又是帝國集團的元老,這裏很多人看老頭子的麵子,可不能跟馮昕如一個女娃子比,他也就忍讓了。
金來成又說:“帝國集團的董事長屍骨未寒,我想大家心情都很難受,激動一下是難免的,但是死者為大,我想再要緊的事情也得等馮老入土為安再說吧?今天就由我金某做主,主張先給馮老好好辦喪事,其他的事情,等頭七過後再說,大家以為如何呢?一個企業能夠長存,還得看內部人員的團結一致,現在外人都還沒有把我們怎麽樣呢,你們就在董事長的遺體麵前內訌起來,讓別人怎麽看呢,難道不是給一些宵小之輩可乘之機?”
金來成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馮三叔一眼,那眼神雖然像是無意掃過去的,可是還是讓馮三叔特別來氣。什麽叫做外人呢?他馮三叔好歹姓馮,金來成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個外姓人!
其他人聽著,都連連點頭,原本躁動的心忽然被金來成一番話給說得服帖一些了。
馮昕如本來是很反對金來成插一腳的,可是看到這局麵,忽然覺得對自己有利,就接受了,且不管金來成是什麽目的,至少現在這局麵對她來說還算不錯,而且金來成剛剛要是不出來,她可能也製服不了馮三叔,所以她心裏就接受了,順勢對大家說:“感謝金老前輩的支持,既然金老前輩都這麽說了,我希望大家都能諒解。死者為大,請先讓我父親入土為安吧!我向大家保證,等我父親入了土,我一定如是地跟大家交代之前發生的事情和父親遺囑的內容!在這段時間裏,還請各位高層領導配合,帝國集團的一切運作仍照舊,至於之後有什麽變動,我都會給大家解釋,而且,我保證大家一定會比之前過得更好!”
馮昕如給大夥兒吃了定心丸之後,原本有心事鬧事的人也都暫時安定了,在這個關鍵時刻,風向隨時倒轉,將來風向轉向誰那一邊還不一定呢,他們也不能把人都得罪光了,所以差不多見好就收吧,畢竟人家馮昕如還是馮老爺子的順位繼承人呢,他們怎麽也得給大小姐麵子。
終於把人都安撫好了,接下來就是給馮老爺子辦喪事了,好好的一個除夕夜,的確不怎麽安寧。風家大宅子裏的不相關的人都被打發回去,剩下一些馮老爺子的心腹和特別高層的領導,還有馮家的親戚還在場,看樣子是給馮老爺子守靈,實則在盯著馮昕如的動靜。
金來成來了一會兒,見事態平息了又走了,還留下他的兒子看著。秦風展和楊若離也沒有回去,作為秦家唯一的代表人,這個麵子還是要給馮老爺子的。
至於馮三叔,整個人氣哄哄的,當然不肯走了。
楊若離掃了半天,覺得特別奇怪,居然沒有見到陳朝陽,即便馮昕如出麵主持大局的時候,陳朝陽也不在場,陳朝陽到底去了哪裏了呢?
陳朝陽應當不可能守在馮老爺子的房間裏的,那裏麵隻有馮昕嵐、馮紀憑和馮昕嵐的新婚老公,馮昕如偶爾進去,又偶爾出來,來來回回走動幾次,都沒有看到陳朝陽的身影。
楊若離走到花園裏,找到秦風展抽煙的地方,問他:“很心煩嗎?”
秦風展點頭:“嗯,有點兒。”
楊若離忽然想起馮三叔的話,帝國集團應該是多虧了秦風展的爺爺當初才把它做大的吧,金來成是最早退出的一個人,所以帝國集團實際上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馮太爺,他的貢獻也沒有秦風展的爺爺貢獻大。所以當初金來成、秦太爺、馮太爺三個人當中,最終才讓秦太爺掌權了,可是後來馮老爺子用了不正當手段奪走了,如今金來成也想倒插一腳奪走,挺讓人心煩的。任何人,花了畢生精力把好不容易做好的東西一不小心讓別人奪走了,都不會開心的。今晚金馮兩家在那裏議論紛紛,開口閉口股權,硬是沒人提到秦風展,真夠有良心的,也想想當初是誰,才讓帝國集團有了如今的規模。
“你說金來成今天晚上過來是什麽意思,難道隻是冒充好人?”楊若離問他。
“來幹什麽,緩兵之計唄!”秦風展譏諷一笑。
“什麽緩兵之計。”
秦風展吐了一口煙圈,“我猜……馮老爺子是立了遺囑的,但是可能被金來成或者馮三叔奪走了,看今天這個局麵,應當是馮三叔動手的可能性大一點,金來成拿不到遺囑的內容,又不想馮三叔先發製人,就假惺惺地出來幫助馮昕如,來一個緩兵之計,先穩住馮三叔躁動的步伐再說,好歹馮老爺子的喪禮到頭七一過,還有個把禮拜的時間,這段時間裏金老頭能夠想出法子對付馮老三了!”
“原來是這樣。那陳朝陽呢,他最近好像也沒有什麽動靜,今天晚上馮昕如出麵的時候,他也沒有站在馮昕如身邊,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想法,難道已經跟馮昕如對立了嗎?”
“難說,但是陳朝陽一直有野心就對了,他不可能甘居女人的石榴裙底下的。”頓了一下,秦風展又笑笑,“馮昕如也是個要強的女人,就算她腦子不夠靈感,她也有一股子擰氣,她是絕對不會讓外人把她父親的家業搞成什麽樣子的,那個人即便是她的老公陳朝陽也不行。”
“所以這兩個人不會相互妥協的了?”
楊若離見秦風展沒說話,就又說,“對了,我今晚沒有看到陳朝陽,這有點兒反常呢,馮昕嵐的老公高子良都來了,沒有理由大女婿陳朝陽不在場啊!”
秦風展又慢慢吐了一口煙,眼神迷離,“不知道,外人看我秦風展,不也看不出我的動靜來了,現在就隻有馮三叔最著急,所以金來成也最著急打壓馮三叔,我和陳朝陽都不動。我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麽。”
“那你想幹什麽?”楊若離問他,“你也低調蟄伏了這麽久有什麽計劃?”
“我的計劃……我的計劃……也許我的計劃和陳朝陽不謀而合,我們都在等待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
秦風展意味深長地看著楊若離一眼,笑眯眯地說:“筆記本!”
楊若離沉默了,頓時有一股心虛感浮上心頭。
…………
馮老爺子的喪禮最終選擇在一個當地比較出名的會堂裏舉行,那幾天來了很多賓客,但是眾賓客都是來去匆匆,因為大過年的,誰也不願意沾染晦氣。不過即便來去匆匆,每天還是賓客絡繹不絕,誰叫馮老爺子是帝國集團的董事長,而帝國集團在當地又是非常牛逼的存在呢!
馮老爺子的遺體剛搬進會堂的第一天,也就是大年初一,楊若離跟隨秦風展去了一次,之後就不再去了,直到馮老爺子出殯。
去的當天楊若離才看到了陳朝陽,當時馮家的人都穿著黑衣,戴著白花站在兩側,等候賓客上來悼唁和安慰。陳朝陽和馮昕如站在第一位置,後麵才是馮昕嵐和她的老公,還有馮紀憑、馮三叔等人。
陳朝陽幾乎全程低著頭,雙手握在身前,一動不動,表情也沒有多麽悲傷,也不說話,隻有賓客安慰馮昕如,順道安慰到他的時候他才應一聲,但表情還是很淡定,倒像是在沉思什麽。
劉穎兒因為是馮三叔的準媳婦兒,也跟著馮三叔站一塊兒,但是楊若離很敏感地瞄見劉穎兒時不時偷偷注目陳朝陽,那眼神太複雜了,讓楊若離覺得很驚奇。
劉穎兒這是怎麽了,好像幾次有陳朝陽在的場合她都一直看著陳朝陽,陳朝陽卻好像從來沒有理會她的樣子,難道她單方麵對陳朝陽不死心?可是陳朝陽這樣子的,並比不上馮三叔優秀,也沒有馮三叔給錢給得大方,還曾經因為遷就大老婆而任由大老婆扇了她幾巴掌,那劉穎兒還至於對陳朝陽戀戀不舍嗎?可若不是戀戀不舍,那眼神代表著什麽?
秦風展給馮老爺子上了香,送完菊/花以後,走到馮昕如和馮昕嵐身邊,他稍稍安慰了他們兩姐妹兩句。馮昕如眼睛紅腫,但是沒有哭出來,隻是默默地悲傷。馮昕嵐就不行了,一直哭得稀裏嘩啦,她的老公給她遞了多少張紙巾都擦不完眼淚。
秦風展看到馮昕嵐這樣,於心不忍,要是以前,他可能還會拍拍她的肩膀,或者四下無人的時候抱住她安慰兩句,可如今她的身邊已經有倚靠的男人了,他也就隻是悲憫地安慰她:“你要保重!要節哀!”
馮昕嵐點點頭,以紙巾捂著鼻子,沒有說話,也不敢看秦風展一眼。秦風展歎氣一聲,就走過去了。當然,楊若離也跟著她走出去。
到了外麵,遇到幾個同樣前來吊唁的貴重賓客,秦風展跟他們小聊兩句,稍微逗留半個小時,然後就帶著楊若離上車走了。
等車開出了會堂所在的位置大概兩條街以後,秦風展才說話:“今天你先回媽媽家吧,這幾天我有事,可能不會賠你,所以你先回去陪著媽媽。”
“你要做什麽嗎?”
“當然要做點什麽,金來成已經動手了,這個老頭子比較狠,我不能讓他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
楊若離就沒有說話。
後來秦風展把楊若離送到家裏,探頭過來親了一下她的臉,安慰說:“乖,好好地呆在家裏等著,馮老爺子頭七當天,我再來接你。”
楊若離隻得馮老爺子下葬,秦風展還要去一趟的,所以還得帶她出場,所以她也就乖順地點點頭。
楊若離就下車回去了,秦風展也開車走了。
楊若離上樓,母親看到她一身黑,嚇了一跳,瞪大眼睛愣了好幾秒才說:“哎喲,怎麽穿成這樣,大過年的多不喜慶啊!”
楊若離也不好說什麽,這種不吉利話還是不要帶到家裏來了,而且馮老爺子死了,跟母親有什麽關係!她默默回房間換了衣服,然後開始翻床底下的箱子,看看筆記本還在不在。
因為她沒有鎖上門,所以她翻箱子的時候,母親敲門兩聲,就直接開門進來了。
楊若離驚訝,下意識地就把筆記本仍回箱子裏,藏了藏,然後說:“媽,你進來怎麽不敲門啊!”
楊母很無辜地說:“我敲門了啊,你沒有答應,我就進來了,你又不幹什麽,緊張什麽?”
楊母還是注意到她的動作了,就盯了一下她的箱子,問:“這是什麽?”
“沒什麽,一堆雜物!”楊若離假裝收拾了一下,又推回床底下。
楊母眼神閃爍了一下,但是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吩咐:“換好了衣服出來吃午餐吧,子鳴說下午要去遊樂園,你跟不跟著去?”
“多大了還去遊樂園!”楊若離抱怨。
“也不大,十幾歲的小孩子嘛,平時就喜歡玩,過年過節的,難得大家都有空,就陪他去吧!”
楊若離隻好點頭。
“你早上穿一身黑的幹嘛,有什麽事嗎?”
楊若離忽然覺得母親好八卦啊,就含糊地說:“沒什麽事情啊,過年過節的,還是不要提這些事了,這幾天媽媽打算怎麽過節?明天就是年初二了,有沒有要拜訪的朋友?”
“咱們家都跟好多人不聯係好多年了,哪裏來的朋友,要說能走動,就是左右鄰居或是你媽媽跳舞的朋友,可是別人也有親戚,哪裏管得了我們啊!”
“那就出去玩吧,總不能一直在家裏看賀歲片!”頓了一下,楊若離說,“要不,媽,咱們一起去看個電影什麽的。”
“你這跟在家看賀歲片有什麽不同?”楊母吐槽。
楊若離笑了一下,稍稍跟母親拌嘴,也就把喪禮的事情轉移過去了。
接下來幾天,年初二年初三,都過得很平淡,年初四李月彤就回來了,因為他們公司放假不多,法定假3天,再加上調休過來的4天假,還有異地員工多給了2天路途假,也就9天,李月彤除夕當天飛回去了,年初四回來,已經過了差不多5天了,剩下的4天,她打算陪老盧的。
據說老盧打算帶李月彤到家裏做客,李月彤不知道怎麽想的,她沒讓老盧見她的父母,但是她倒是先到老盧家裏見老盧的父母了。
楊若離隻得李月彤是個人精兒,她不讓老盧見父母,是因為她還不確定是否跟老盧走下去,可是她去老盧的家裏見老盧的父母,就是要考核老盧的家庭狀況了,萬一未來公公婆婆和她脾氣不對頭,或者當官的家裏很難伺候什麽的,她還不趕緊全身而退了啊。可憐的老盧,處處被李月彤壓一頭。
李月彤回來當天和楊若離打電話,隻是聊了一陣子而已,並沒有見麵,因為她馬上要到老盧家裏去了,還要在老盧家裏住一夜呢,要明天才能和楊若離見麵。
於是,楊若離隻能處四和初五繼續閑著。
初六是下葬的吉祥日,所以馮老爺子那天出殯,楊若離陪同秦風展前去,就推掉了和李月彤的見麵會。
出殯當天又是黑壓壓地一片人群,而且當天下了一點小雨,黑傘和黑色轎車到處都是,幾乎遍布整個墓場。
大夥兒又是一陣悼念,楊若離跟隨在秦風展身邊,走了個過場,等馮老爺子下葬,就回去了。楊若離發現秦風展整個人瘦了一圈,幾天不見,麵色憔悴,黑眼圈很嚴重,就問他:“你幾天沒睡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