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紅衣女鬼
孩子炸開後,透過紅色的血霧,在對麵不遠處是舉著槍的楚逸白。
他的眼裏冒著大仇得報的金光,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笑容越來越大,大到嘴巴都不能承受。
於是,嘴角自動撕裂,鮮血立馬流了出來,裂口直到耳朵根部,我仿佛都能聽到肌肉被撕裂的聲音,楚逸白嘴巴的肌肉組織帶著淋漓的鮮血讓我作嘔。
砰!
忽然一聲槍響,楚逸白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露著不甘心不可思議的表情,就那樣嗜血地笑著轟然倒下。
他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楚逸白身後的皇甫冥,他穿著褐色袍子,袍子依舊在風中獵獵起舞,慘白的大手中拿著槍,槍口冒著煙對著我。
砰!
又是一聲槍響,子彈急速向我的眉心飛來……
啊啊啊啊啊!
我不停地尖叫著,釋放著來自內心無限的恐懼。
許久,我才發現自己還在熟悉的床上,沒有血,沒有孩子,沒有女鬼,也沒有楚逸白和皇甫冥。
身上像蒸過桑拿一樣大汗淋漓,黏黏糊糊地讓我很是不舒服,轉身下床走進浴室。
浴池很大,我閉著眼睛躺在放滿紅色玫瑰花瓣的水裏,呼吸著滿屋子溫熱濕潤的空氣和花香,心情得以舒緩。
最近精神焦慮,總是幻聽或者做噩夢。
我是不是該趕緊找份工作了,不然成天呆在家裏胡思亂想,遲早要瘋掉的。
耳邊忽然傳來咕嚕咕嚕的水泡聲,就像沸水翻滾的聲音。
我睜開眼,驚訝地看到浴池裏,我雙腿間的洗澡水,正由上而下循環翻滾著。
玫瑰花瓣都被掀到一邊,洗澡水滾著滾著變成了紅色,瞬間蔓延到整個浴池裏,我就想沐浴在血池中一樣,花香突然也變成了血腥味。
我驚慌失措,起身就要往浴池外爬。
腳腕出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扼住,我的身體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浴缸裏。
本來以為會磕到堅硬的浴缸邊上,可沒有意想中的疼痛,我噗通一聲掉進了水池裏。
我憋著氣看向四周,才發現自己早已不再浴缸裏,而是在一片汪洋中,水裏有光線折進來,卻是紅色的。
身體一直被冰手向深海中拉去,我拚命掙紮著,卻怎麽都甩不開。
眼看著我離水平線越來越遠,光線也越來越少,禁錮在腳腕地冰手突然一鬆。
我下意識低頭看去,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一身紅衣從我腳下慢慢冒頭升到我眼前。
是她,靈異照片上的女人,我幻覺中跟楚逸白在浴室發生關係的那個女人,她已經消失了幾天,今天為什麽又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她的長發在水中飄搖,如同水藻般四散,她的容顏漸漸呈現在我的眼前。
古典的鵝蛋臉,白皙的皮膚,長長的柳葉眉,大大的杏眼,薄薄的紅唇,在一襲紅衣的映襯下,妖嬈奪目,撼動人心。
原來她這麽美,古典美人!
她輕啟紅唇,“李珊珊,去死吧!我都跟他說,你懷了別人的孩子,可他卻依然自欺欺人,對你那麽好,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你.……”
本來柔美的麵孔突然變得猙獰可怖,我隻想問她為什麽要殺我,可話還沒有出口,女鬼的雙手已經死死地掐在我的脖子上。
她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她把我懷了別熱孩子的事告訴了誰?楚逸白麽?那她和楚逸白到底是什麽關係?
疼痛襲來,思緒被擾亂。
她的指甲好長,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尖尖的指甲一點點深入我皮膚的痛楚,我被掐得難以呼吸,嘴巴迫不得已張了開來。
本來是想換氣的,卻忘了自己身在水中,一張嘴,冰冷鹹苦的海水四麵八方湧入我的身體,我整個人就像被注入過量水地氣球,海水依舊在源源不斷地注入,下一秒似乎就要撐破我的身體,然後破球而出。
致命的疼痛感讓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啊!”
耳邊忽然傳來女鬼淒慘的叫聲。
“連我的女人你都敢碰,找死!”
是皇甫冥的聲音麽,那麽像,一樣的霸道淩厲狠毒。
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也再沒有力氣去關心什麽。
夢裏,我看到了我的爸爸媽媽,他們站在一輛黑色轎車旁邊,慈祥地向我招手,讓我過去。
“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我的眼淚決堤,呢喃著,邁開步子朝他們跑去。
不遠處突然衝出一輛大卡車,直直地撞向我的爸爸媽媽。
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後,他們被卡車撞出去好遠,隨著黑色轎車撞在公路一邊的山壁上,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山壁旁立刻火光衝天。
我哭喊著衝上前去。
“不要,不要,爸爸,媽媽……”
在我衝進火光那一刻,我的胳膊被人拽住,我拚命去甩卻怎麽甩都甩不掉。
我淚流滿麵回頭憤恨地看向那個抓著我的人。
淚眼裏是皇甫冥!
“娘子,跟我回去!”他蹙著眉,眼睛裏透著一絲憐愛。
“不,我不要跟你回去,都是因為你,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都是因為你,我恨你!”我回身揮著雙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身上。
皇甫冥沒有躲閃,也沒有說話。
我隻覺得身子被他一拽,整個人被他霸道地揉在懷中,“求你,救救我的爸爸媽媽!”
“娘子,他們已經去世了!”
“不!你騙我!”我抑製不住地哭泣,淚眼早已模糊了視線。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開口道:“娘子,跟為夫回去!”
“我好累,真的好累!唔!”
我呢喃著,突然嘴巴上傳來冰冷柔軟的感覺,皇甫冥吻住了我。
這個時候了,他都在想著那種事?
一股仇恨油然而生,我狠狠地咬住他的薄唇,可他沒有躲閃,依舊吻著我。
一股新鮮曠然的氣息從他的嘴巴緩緩流入我的嘴巴,然後行走在我的五髒六腑。
我豁然間變得明朗,呼吸越來越強勢。
“珊珊!珊珊!”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是楚逸白!
我豁然睜開眼睛,刷白的光線刺得我的眼睛生疼,我下意識用手指擋在眼前。
“珊珊,你終於醒了!”楚逸白坐在我的身邊,抓著我的手關切地問道。
適應環境,我慢慢放下手,茫然地看向四周。
冰冷的醫用器械擺了一屋子,床邊坐著楚逸白。
他很憔悴,嘴巴周圍隱約可見黑黑的胡子,許是幾天沒有刮胡子了,頭發油膩淩亂,整個人頹然不自知。
在看到我醒來,他眼睛裏晦暗立馬被驚喜衝散。
沒有皇甫冥的身影。
也是大白天,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醫院。
“我怎麽了?”我木然地問,因為嗓子的幹澀,被忽然來到的口水嗆住了,忍不住不停地咳嗽起來。
“水!”楚逸白朝後吩咐。
他的助理立馬將一杯溫水遞到他的手上。
楚逸白將我上半身扶起來,將水喂到我的嘴邊,“珊珊,來,喝水!”
一隻手端著水杯,另一隻手幫我在身後撫摸順氣。
我邊喝水邊看著他,他的眼裏滿是關愛和歉意。
歉意?
他為什麽會有歉意,是我看錯了麽?
我推開水杯搖了搖頭。
他會意地將水杯遞給身後的助理,然後傾過身體,突然將我抱在懷裏,就像東西失而複得,抱我抱得很緊。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醫生來查房。
白大褂的男醫生後跟著女助理,他看到我醒來,微笑著走過來,從身後的女助理手裏拿過病例本,“醒來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此時,我已經從楚逸白懷中出來。
“對了,你已經懷孕一個月了,孕早期都不太穩定,要注意安全。”然後,醫生又看向楚逸白,“孕婦洗澡的時候最好還是留個人在身邊,以防孕婦一個人的時候發生意外。這次還好,送得及時,不然孕婦和胎兒都會很危險的。以後一定要注意!”
白大褂醫生說完就和女助理出去了。
連醫生都說我懷孕了,那我真的懷了皇甫冥的孩子。
逸白,逸白他會怎麽想我?
想到這裏,我猶豫著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他。
我發現他也在看著我,眼睛裏滿是傷痛,仿佛在問我,孩子是誰的。
可是,終究他沒有問出口,“你剛醒來,精神還不好,再睡會吧!”
說著將我按向床上。
“逸白,我……”
我欲言又止,他按著我的肩頭,似乎在等待我繼續往下說。
停頓了幾秒,似乎等不到我的答案,他放棄了,轉身走了出去,助理也跟著出去了。
我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中酸楚,我不知道要怎麽開口跟他說孩子是皇甫冥的。
我的第一次也是給了皇甫冥,曾經我跟楚逸白說過,可是他不信。
我側身,淚水流了出來。
為什麽,我總是這麽愛哭?為什麽,我要經曆這些?為什麽,我的爸爸媽媽離我而去?為什麽皇甫冥要纏上我?為什麽我要傷害楚逸白?
好多的疑問衝潰我的心牆,我似乎都能看到倒塌的心牆一地狼藉,露出心房裏脆弱跳動著的小心髒,兀自流著血,麵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