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飛機驚魂
我用餘光瞟向門口，可門口再沒有看到皇甫冥的影子。
又是幻覺麽？
我搖搖發暈的腦袋。
飛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就像地震，如果不是有安全帶，人都可能飛出去。
楚逸白緊緊抱著我，他把我的頭雙臂環抱護在他的懷中，下巴吻在我的頭發上，我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跳動很快的心髒，他應該也很緊張，卻依舊第一時間護住我，我的心頓時暖暖的。
即便是這樣，心裏的恐懼有增無減，因為飛機在劇烈震動後，忽然又急速下降，眨眼間的事，讓人又懵又驚慌。
因為氣流的原因，我的臉部都被刮得向上變了形。
耳邊充斥著噪雜劇烈的震動聲和人們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下降持續了幾分鍾，飛機開始上升，然後漸漸趨向平穩。
就像過山車一樣，大家的心情也是山路十八彎。
所有的人都大口呼吸著，死裏逃生的慨然讓大家都鬆了口氣。
廣播裏又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她先是道歉，後來告訴大家一切恢複正常，讓大家放心。
然後像是斷了頻道，廣播裏傳來刺耳的吱聲，幾十秒後戛然而止。
窗外射進紅色的光芒，把飛機內部照得異常瑰麗。
有的人驚奇地趴到窗口向外看去，那表情就像看到什麽奇觀異景一樣入了迷，呆呆地。
我們差一點就遭遇空難，過程短得讓我們來不及說臨別愛語。
此時的我也早已從楚逸白的懷抱中出來，我們深情對望，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我的頭開始發暈，按了按太陽穴。
楚逸白也甩了甩頭，他也頭暈。
“不要跟除了陌生人說話，不要理陌生人！”耳邊突兀地響起皇甫冥冷冷的命令聲。
皇甫冥突然其來的聲音讓我呆愣了幾秒，我以為我又是幻聽，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
“娘子，你沒有聽錯，記住為夫說的話。”
真的是皇甫冥！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不要理陌生人？為什麽？
我四下看去，頭等艙人不多，空間很大，除了我和楚逸白，其他人都失神地看著窗外，就像被定格的畫，所有人都一動不動。
“他們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出神！”我看向楚逸白，他也不知道，搖搖頭。
楚逸白在窗邊，他打開窗戶，紅色的光芒就射了進來。
我和楚逸白就要俯過身看去，我的耳邊卻再次想起皇甫冥的聲音，很慎重很認真的語氣，“不要看！”
聽他這麽一說，我立馬揪住楚逸白的袖子。
他莫名地回身看我，我微微搖頭，“不要看！”
楚逸白很聽話地將身子靠過來，“珊珊，怎麽了？”
我沒有提皇甫冥，怕他介懷。
我環顧四周，然後將嘴巴俯到楚逸白耳旁，他會意，側頭過來，“逸白，我覺得現在好奇怪！先不說這紅色的霧光，單看那些人，一動不動，都看著好詭異！”
楚逸白聽我這麽說，也看了下四周，點點頭，表示同意。
過道這邊，我的身旁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空姐，臉刷白，黑黑的眉，空洞的大眼睛，紅紅的臉頰，大紅的嘴巴，總之，妝很濃，粉很厚，標誌性的微笑，“請問想吃點什麽？”
我想起皇甫冥的話，盯著她沒有說話，楚逸白探過身子不知道想說什麽，被我製止了。
果然，空姐兀自說著話：“好的，稍等！”
然後空姐優雅地倒了杯熱水，雙手遞了過來，水還冒著熱氣，“小心燙！”
空姐客氣地提醒道。
我坐在那裏，不敢說話，也不敢動。
楚逸白也急了，他怕不接手，水杯會掉在我的身上，燙到我。
其實，我也有這個擔心。
但依舊扯扯楚逸白的手，阻止他。
空姐微笑著，“不客氣！”
她的話音剛落，煞白的手就收了回去。
杯子落了下來。
僅落了一點距離，杯子就停住，然後突然消失不見了。
就在我和楚逸白眼前，杯子就那樣不見了。
水杯沒有落在我身上，我也沒有挨那麽一燙，我和楚逸白都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嚇到，我們倆的頭都清晰許多。
再看空姐和餐車，不知何時，也都從我的身旁消失不見。
我看向楚逸白，楚逸白也看著我，我們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機艙裏，紅霧漸濃，能見度降低，不過還好，薄霧而已。
頭等艙門口一陣嘈雜，大門被推了開來。
之前出去的那一群飛機工作人員都擠了進來。
他們簇擁著什麽迅速朝駕駛室機頭那邊挪去。
等他們走近，一個滿身是血的空姐著急地喊道：“快放下快放下！”
她的衣著和普通空姐衣著不一樣，應該是機上的醫護人員。
他們正好停在我的邊上。
其他人聽到空姐的話，立馬小心翼翼放下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大肚子女人，有氣無力地呻吟著，下身處汩汩流著鮮血。
我的心中一驚：孕婦難產！
空姐蹲下身子，一邊查看孕婦下麵的情況一邊呼叫著孕婦，希望可以叫醒孕婦。
這個時候，如果孕婦睡著了，很有可能就是一屍兩命。
我是學產科護理的，雖然沒有助產資格，但是生產的相關知識我還是掌握的。
孕婦年紀不大，從肚子判斷還沒有到預產期，不然航空公司也不可能讓她上飛機。
目前來判斷，可能是剛才飛機事故嚇到她早產了，沒想到又遇上難產！
空姐叫了半天，孕婦仍然自我呻吟著，氣若遊絲，“快通知機長迫降，孕婦需要馬上送醫院！還有通知乘務長，廣播尋找助產士，看有沒有乘客是助產士或者懂接生的！”
一個年輕空姐得到命令馬上跑著離開。
廣播裏很快傳來尋找助產士的聲音，讓懂接生的人來頭等艙。
又說要迫降，剛還一動不動望著窗外的人們突然紛紛活躍起來，指責辱罵埋怨，說什麽的都有。
許久過去了，都沒見有人過來助產。
孕婦停止呻吟，胸部起伏也漸漸看不到，目光遊離，眼看著馬上就要不行了。
我內心焦灼，想上前去幫忙，可是皇甫冥又有叮囑不讓我理陌生人，我急得跺腳，看向楚逸白：“珊珊，不管你做什麽，我都尊重你的決定！”
腦海裏兩個打架的小人終於分出勝負，我讓楚逸白呆在座位上別動，自己起身過去。
“讓我試試！”說著我擠到孕婦近前，“有沒有孕婦孕期資料？”
我知道孕婦坐飛機是要證明材料的，果然，身旁有個人把孕婦孕期的醫院資料給了我。
我簡單看了下，孕婦本人各項指標都正常，但是相對於快六個月齡的孕期來看，胎兒明顯過大，最重要的是胎兒胎位不正，這個時候順產，絕對是會難產的。
而且因為孕婦發作有段時間，難產導致孕婦大出血，這種情況必須送醫手術，保大保小都是問題，最可能的情況就是一屍兩命。
我皺著眉頭看向那個滿身是血的空姐，我想她一定也有努力過，隻可惜沒有成效。
心中惋惜的同時，我似乎看到空姐嘴角的一抹邪笑。但她看到我看向她，立馬收起了那一抹邪笑，也麵露憂色地看著我，“怎麽樣？迫降需要時間，女士你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救救這位孕婦？”
她的話我聽在耳邊，卻仿佛沒進我的耳朵一樣，就像在不同的時空。
我又看向其他人，他們個個都揚著嘴角，在我看他們的時候，又都紛紛換了臉。
我的心沉了幾沉，是我的錯覺？
他們那一副副看我自投羅網般的竊喜，讓我後悔沒有聽皇甫冥的話，心中懊惱恐懼！
手腕處一緊，黏黏糊糊的觸感，我嚇得低頭一看，是孕婦不知道什麽時候蘇醒過來，她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攥著我的手腕，雖然有氣無力，但她仍然堅持著，“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孕婦一直重複著那句話，一遍又一遍撞擊在我的心上。
終於，惻隱之心戰勝內心的恐懼。
我實習的時候碰到過一個老中醫還是接生婆，她接生幾十年，經驗豐富，有一次一個孕婦難產，跟眼前的這個孕婦情況很相似，當時事後我很認真地請教過老中醫，她有告訴我技巧。
我努力平靜下來，仔細搜索著老中醫教給我的方法訣竅，然後說道：“男士請回避！另外我需要消毒！”
空姐從身後把醫藥箱給我，我做了簡單的手和臂的消毒，然後看向孕婦，安慰外加鼓勵道：“我知道你是個非常堅強的媽媽，你的寶寶很想跟你見麵，接下來，可能會很痛很痛，但你一定要撐住，堅強！你和寶寶都會平安無事的！我保證！”
孕婦無力地點點頭。
從她能再次醒來，我就可以斷定，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孩子，這就是母愛，從女人孕育成功開始的那一秒，她們的心就漸漸變得強大，都說為母則強，此言不假。
“跟著我的指令做，現在跟著我深呼吸，呼～吸～好，不急，慢慢來！”
我耐心地指導著她，孕婦也很配合，很隱忍，盡管很痛，但她依舊很努力，泛白幹皮的嘴唇已經被她咬破，嘴角有血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