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逃脫
我轉頭看了月兒一眼，想要從她臉上看出破綻。可黑暗之中，一點點微弱的燭光，能看清在我麵前的是月兒已經很不錯了。還想看到她的表情，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我心有不甘，卻又無能為力。見月兒沒有生氣，我也索性跟她繼續偽裝下去。
於是我指著床說，“月兒，姐姐剛剛不知道怎麽的就睡著了。可是睡到一半卻突然被這些液體給弄醒了，一睜開眼睛才發現這都是血。月兒，為什麽會這樣。”
月兒張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我：“可是姐姐，在迷香的作用下，你應該察覺不到身體上的感覺才對呀。”
我心髒狂跳，幾乎要跳出我的喉嚨。月兒在這個時候對我說關於迷香的事情，顯然就不是一個好兆頭。早知道如果迷香暴露了，那麽我們就沒法繼續偽裝的聊天。
為了確定月兒的態度，我隻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月兒，你在說什麽迷香？”
月兒捂嘴偷笑，看起來就跟一般的孩童無二。可是她說出來的話語，卻令我一陣的毛骨悚然：“姐姐，你其實都知道的吧？在你進來的時候，就給你下了迷香了。本來我想讓你睡過去，這樣夢中就沒什麽痛苦，不然清醒的話你不僅會有痛苦，而且掙紮起來也會比較麻煩。”
月兒似乎沒管我有沒有在聽，完全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我啊，稍微有點強迫症加上完美主義。如果在剝皮的過程中皮膚的主人掙紮了，那麽多少都會讓皮變得有些皺褶。”
“皺，皺褶？”我越發的有些聽不懂了，卻還是結結巴巴的問道。
“是啊。”月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審視著我，“這種對皮膚的破壞是不可逆的，因為從皮被剝落下來的瞬間，它就是個死物了。就算可以用法術維持，但是也畢竟會有時間限製。”
我愣了，感覺自己真是出的龍潭，又入虎穴，一天天就跟作死過不去了。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企圖再做最後一點掙紮。
“月兒，姐姐沒太明白你在說什麽。你能不能先跟姐姐解釋一下，這些血是從哪來的呢？”
我已經能夠確認，這些血就是讓我皮膚脫落的唯一途徑。就算是要死，我也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空中揚起一陣狂風，我剛剛蓋著的毯子被吹到地上。棺材蓋子猛地一開，裏麵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她的皮膚晶銀剔透，朱唇粉麵。
“這些是我的血，從我的軀體中提煉出來的血。”月兒走到棺材的身邊，牽起棺材中屍體的一隻手。
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姐姐，我的血十分珍貴，我希望你能夠快點配合我。現在你是想用迷香，還是讓我痛苦，你也痛苦的不用迷香呢？”
我咬牙，麵臨的這兩個選擇真是沒有一點讓我想要認同的。看著月兒這樣，我知道跟她繼續裝下去已經沒有用了。
索性就把心一橫，對她說：“你給我的兩點選擇沒有一點是利於我的，我根本就沒法抉擇。”
“哈哈哈哈。”月兒猖狂大笑，“今天在喪屍麵前我還救了你一命，算起來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再說了，這兒本就是我的地盤，怎麽做當然我說了算。”
看月兒準備玩真的了，她的臉上充滿了急不可耐的興奮。
忽然她煩躁的說，“好了，你不選，我幫你選。就用迷香吧，對你我都好。”
說完這句話，月兒瞬間來到我的身邊，趴在我的背上：“姐姐，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父母的屍體在我手中，本身是想附身在二老身上的，現在既然你來了……”
月兒說的話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我怔怔的看著她，木然說道：“怎麽才能，放了他們。”
“簡單！”月兒手掌一拍，繼續說，“你把你的皮給我，我就放了你父母的屍體。反正對我來說不過是需要一個接近皇甫冥的身份，如果你給我了，我不需要浪費精力去用你父母的了。畢竟他們，還是不如你這個活生生的人來的鮮活。”
我閉上眼睛。感覺眼淚從眼角痛苦的留下來，心早就已經揪成一團，我才恍然發現自己竟然誤會了皇甫冥。原來父母的屍體還有我身處逆境，都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是又有何用，他雖不殺伯樂，伯樂卻因他而死。
既然父母的屍體已經找到了，那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從我開始，倒不如就從我這結束吧。
我閉了閉眼睛，又睜開：“那就用迷香吧，起碼照你說的，也不太痛苦。”
“我就喜歡姐姐你這樣爽快的人。”月兒笑的暢快，仿佛這天下都是她一個人的。
“顧闌！”月兒對著牆喊道。
刹那時間，一個男人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不對，應該說是一個男鬼吧。
這男鬼一邊腿已經沒有肉，隻剩下森森白骨，另一邊腿還完好無損。可透過褲子，我都仿佛能看見腿裏麵的肉正在腐爛。
“我的好顧闌，快把你的迷香給她用一用。”
被喚作顧闌的男鬼麵色蒼白，他看了我一眼，隨即應下了月兒的話。
隻見男鬼從頭發上取下一根發簪，輕輕念了幾句咒語，就有嫋嫋白煙從發簪裏麵冒出來。
就是這股味道，讓我變得昏昏沉沉。知道再過不多時，我就會喪失知覺，而身上的皮囊，也會變成別人的東西。
這樣的認知令我實在難過，心裏如同被一塊巨石給堵住一樣的壓抑。
“月兒。”我歎了一口氣，開口問道，“你的皮囊本身就很美麗，為什麽還要用我的來達成目的呢？”
月兒想都不想就直接說道：“因為你是一個有身份的人，我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就可以直接得到你的一切。”
我皺眉，“可你不是還想過用我父母的皮囊嗎？他們不過也是已死之人。”
月兒搖頭晃腦，狡黠一笑：“並非如此，你父母在皇甫冥麵前，可是一個老嶽父老嶽母的身份。”
“可盡管如此，你總不能頂著我媽，頂著我爸的臉去跟皇甫冥談戀愛吧？”頭越來越昏沉，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問出這個荒唐的問題。
“所以那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魚餌罷了，為的不過是釣上姐姐你這條魚啊。”
月兒的聲音已經慢慢變得遙遠，我什麽也聽不清了。意識渙散，感覺自己在一個巨大的黑洞裏，仿佛正在宇宙中飄蕩，變得十分的輕。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好像一個世紀那麽久。我才感覺有一個冰冷的東西觸碰到我的唇，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勾起我的食欲。
我想要把它吞入腹中，卻苦於渾身乏力。
隻覺得下顎一痛，嘴巴直接就張開了，隨後那個像珠子一樣的東西就落去我的口中。然後下巴被人狠狠的往上一抬，這個像珠子一樣的東西就直接墜入我的喉嚨。
順著食道滑入胃中，變成一灘水，帶著無盡的涼意。
意識漸漸變得清醒，我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我就是開始檢查自己，直到發現身上的皮還在，這才令我鬆了一口氣。
“快起來。別磨蹭，我送你離開。”一個冷漠的男聲在黑暗中響起，嚇了我一跳。
我顫顫巍巍的問道：“你是誰？”
“哼。這麽霸道的迷香，還能有解藥，你覺得我是誰。”男聲高高揚起，“好了，你也別糾結了。我的迷香迷不了她太久，你要是錯失機會，別後悔。”
我被男人嚇得渾身一抖，連忙跳下了棺材蓋。橫豎都是死，不如跟著顧闌走走看。
“你為什麽要救我。”我一邊走一邊問，“還有我父母的屍體，你知道在哪嗎？”
“說著救你。實際不過是救我自己。”顧闌冷笑道，“我認識她快二百年了，知道她的性格，做什麽事情都是勢在必得。”
“你父母的屍體就別指望了，你能逃出去就已經是福大命大。”顧闌接著說，“我們時間不多，所以你不要搗亂。”
想到月兒要我皮囊的目的，我也多半就能理解為什麽顧闌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就算月兒去找了皇甫冥，顧闌也不至於這麽嚴重吧。畢竟月兒的性格，真要如顧闌所說的話，不論我有沒有逃出去，最後都會再次回到這裏。
而我本身就是為了我父母的屍體而來，這次我要是真的走了。指不定惹毛了月兒，那我真的是會後悔一輩子。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停了下來：“我不走了，我不能讓我父母的屍體被她亂折騰。”
顧闌氣急：“你這個女人，你留下來根本也沒有用。”
我搖頭說道：“可是我留下來，她有了我的皮囊，就不會打我父母的注意了。要是我真的走了，說不定我就是毀掉我父母屍體的那個人。”
“聰明。”一個甜甜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顧闌，跟人家學一學。小姑娘都能明白的事情，你怎麽就不懂呢？”
我轉身，看見月兒站在我麵前，巧笑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