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君王之怒
“臣南部邊境戍守校尉,奉命押解罪犯沈天。”將軍抓著綁縛沈天手掌的黑色鎖鏈,身形挺拔,目光如炬的穿越議論紛紛的達官貴人。
“這可是百年來最具玄氣天賦之人啊。”許多經曆漫長時光的血宗老臣看著少年人畜無害的微笑,不免憐惜的感歎一聲。
曾經,他們曾多次暢想血宗能夠在新一代年輕強者的帶領下重新走向光輝,可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位列於左軍將軍首席範魯今日穿上了一件顯目的鎧甲,甚至隻論精致程度,已然是遠遠超過了鎧甲本身所具有的堅固性,進而給人一種流於表麵的奢靡感。
此刻範魯正一邊觸摸著鎧甲上的血紅寶石,一邊冷笑看著背負枷鎖的少年:“一切就這麽結束吧。”
陰冷的呢喃兩句,範魯頗為肅武的揮動披風,隨後大跨步的來到了血霸麵前:“宗主,犯人沈天已經帶到。”
“這個不需要你來提醒。”或許是對範魯的急不可耐產生了幾分反感,血霸冷聲嗬斥一句:“無論是誰都應當守好本分,掌握軍隊的將軍如此,身傳皇室血脈的皇子也理應如此,莫不要越線觸碰。”
血霸說話的同時,側眼凝視了麵無表情的血達,其中包含著的警示意味頗為濃重:“血刑布置的如何了。”
“血棺已經在準備的過程中,宗主等候些許時間就可以下令開始刑罰了。”身穿著古典道袍的仆人如此說著,他已經跟隨了血霸差不多七年時間,原是血達門下的一位門客,後來不知是出何原因,被安排在了照顧血霸生活起居的陣營中。
如今一晃七個春秋夏冬,年齡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仆人憑借著隱忍和兢兢業業,成為皇帝身邊最為親近的仕宦,甚至許多軍機大策也都有著仆人的參與。
血霸滿意的點動下頜向前走動,目光重重的落在聞名遐邇的少年身上:“和當年沈族的人一樣,安靜沉默,毫無畏懼。”
血霸背負雙手幽幽自語,許多敏感神經在這一刻都完全集中,如同少年那淡漠死亡的氣質讓他回憶起遙遠的過去。
秋日陽光下的天氣還是有些微涼,但血霸卻感受到了從心底湧出的熱意和興奮,就像當年他還是父親血岩手下的戰將,眼中藏著驚雷,身中流著熱血。
曾經在麵對千軍萬馬時,他總會產生腎上腺素快速分泌的奇異感覺,而這一次,在麵對不過十七歲的少年時,那股久違的感覺再度強烈衍生了。
血霸微紅臉龐在大口喘息,深邃而又可怕的眼神瞧著少年身上的每個部位,似乎想要從找出刺激自己心思淩亂的原因:“眼睛。”
血霸最終將視線鎖定在了那雙深沉眼眸上,細細凝視半晌後才驚奇發覺,從千階石階再到玉石祭壇,在這段數百米的距離中,這雙眉眼始終在注視著自己。
沈天正幽幽長望著身穿著紅血龍袍的君王,這是個在自己最初記事時就留有著深刻印象的男人。
那時候,精力活躍的血霸正揮舞著帶有心髒的燼劍,在高大巍峨的城牆上呼喊著征服四海的讚歌。
也就那個時候,沈天第一次感受到了君王之力給世界帶來的巨大改變。
時隔多年,光景匆匆掠過,當初正值盛年的皇帝已經顯示出了幾分老態,也已然無法控製兒子那份愈發膨脹的野心。
少年與君王的對視持續了許久時間,時間長到讓左右群臣都有些詫異。
“呼呼。”血霸在這場對視中泄下了氣,擁有著玄宗戰力的他本可以抵禦玄氣大陸九成九強者,可在這一刻,卻被沈天那淡定眼神所驚恐了。
就像是被一把未曾開鋒的利刃劈開身軀,強烈疼痛刺擊心髒,久久難平。
“沈族與血族的戰爭果然不死不休。”血霸冷笑幾聲,腦海中所浮現的畫麵唯有血宗兩代人對沈族長達七十多年的屠殺。
那些可怕時刻發生在滄涼的大雨滂沱,發生在連救命聲都無法呼嘯出來的深沉雨夜。
“你不怕死嗎。”這或許是血霸今日所說出的最具感情的話語,畢竟身為君王的他早已學會割舍情感。
“我怕死,許多人都怕死。”沈天模樣真誠嚴肅,仿佛此刻說的是重要的至理名言。
血霸緊皺眉眼緩解了,心中也意識到無論在怎麽變化,沈天也隻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我見過許多人在臨死前嚎啕大哭,如喪考妣,但你看起來卻頗為平靜。”
似乎還沒有同君王對話的自信,沈天語氣十分平淡,好似是一曲沒有的歌謠。
“我是個沒有父母的人,所以從小到大我的心境一直都很愚笨,對於許多事情也沒有太過強烈的反應。
師父評價我的心性中隻有好的一麵沒有壞的一麵,這樣不是一個好習慣,因為世界是個兵荒馬亂,勾心鬥角的時代,每個人的性格中都應該有憤怒和暴力的成分。
不過我卻不太認同,因為我就憑借這份逆來順受的心性遇到喜歡的人,幾年前我在血都的護城河畔認識了一個好看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我很快樂,她也說很喜歡我這個樣子。對了,你是知道這個女孩身份的。”
沈天說到最後,會心的笑容洋溢到極點,讓此間的少年春風拂麵無視死亡。
“現在我就要不明不白的殺死你,你難道也沒有任何的憤怒嗎。”血霸繃緊眼眸大聲吼喝著,玄宗戰士的力量使得周圍臣子都發出顫抖。
沉默,麵帶微笑的無聲沉默,這似乎就是沈天的回答。
“這是個不可忽視的孩子啊,它就像是沉睡在冰雪鬆林中的巨龍,黑色眼睛中雖沒有滔天的仇恨,卻有著一股沉默隱忍的不屈靈魂。他被自身性格所封閉起來的瘋狂,一旦被徹底掀開,就會在玄氣大陸上寫下震古爍今的曆史。當安靜的少年學會吵鬧,當平靜的過往化為一去不複返的東水長流,血宗又將會麵臨到什麽呢。”血霸一翻思索勾畫出了一幅可怕景象,一幅血宗湮滅戰爭烈火中的景象。
“這絕不可能。”內心獨白讓血霸決定將威脅扼殺在搖籃,幾乎是下意識的揮動手掌,一抹血色耀斑蒸騰出現,大量能量風暴也在短時間內被壓縮成細針大小的利刺,進而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向了少年。
看似細小的光刺在百官眼中猶如可怕魔鬼,飛行軌跡也宛如刀刃切割般掠過眼前,所留下的隻有驚慌失措。
很難想象玄宗強者舉手投足間的力量會是如此強大,強烈爆發的玄氣能量足以碾壓萬物,四周空間轟然破碎,甚至顯現出了大量虛空,數不清的元素亂流在天空中搭建出了一道道七彩弧帶。
此刻,祭拜著血宗偉大人物的祭壇不在肅穆祥和,而是危險激增的處刑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