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密謀
“疾如風,掠如火,不動如山,動如雷震,移形換影,難知如陰。”這短短的二十二字,就是六幻決的核心奧義,此刻的雲逸,正站立於最開始的那道高聳梅花樁上,薄唇中不斷念叨著六幻決奧義,心中也是念想著卷軸上所刻畫的圖冊。
“呼呼。”平穩的呼吸吐納讓體內的四道玄氣氣旋開始了瘋狂躍動,大量能量順著血脈流傳,不免是高高站立的少年有著絕世而獨立的氣質。
相較於過往,雲逸每每集中氣息都是為了戰鬥,所麵對的皆是危險和殺機。但這一次,雲逸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哀傷和悲鳴,整個人的眼眸不斷閃爍著勇往直前的目光。
“噗。”伴隨著腳尖在微小梅花樁上的一次輕點,諸多玄氣力量如同氣霧般的從少年身軀中飄飛,進而讓整個人好似飛鳥般的騰飛,進而動作矯健輕盈的邁向了下一道梅花樁。
“呼呼。”在小心翼翼的落定之後,雲逸不禁是撇眼看了看四五米外的大地,心頭恍然生出一陣緊張,連忙將額頭冷汗擦拭幹淨,隨即腳步再度向前,踏風而去。
“呲呲。”這一次的躍動看起來稍顯晦澀和粗糙,原本在地麵上可以輕鬆邁過的一米距離,此時卻變得極為空難,甚至在不但的搖晃中,讓體態輕盈的雲逸有了趔趄的跡象。
“世間萬物都需要掌控平衡,隻要有了平衡支點,所有的事情便可以輕鬆化解。”十餘米外屈膝盤腿坐著的血虛正緊閉雙眸,手掌也是從容的組建出印節,調節著全身上下的氣息走向,散落於肩頭的諸多白發上也沾染了許多白雪,看起來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此刻老者心意平靜的宛若一潑秋水,無論外界環境的變化多麽複雜,他似乎都可以抽絲剝繭般的尋到解決方法:“人類的行走同樣遵循著平衡的道理,想要達到極致的速度,就必須在心中練就出屬於自己的感覺,梅花樁所設計的初衷就是如此。”
“平衡之力。”雲逸凝念幾聲,黑眸長望著數百樁密密麻麻的梅花樁,細細思緒幾分時間後,竟是發現這一條條錯綜複雜的梅花樁,都和六幻決身法完成了巧妙重合。
“砰砰砰。”三道輕聲響動,雲逸身形就已然是變化成了黑色勁風,一往直前飄飄忽忽的身體遠遠看去就像蜻蜓點水,充滿著點到即止的精細感覺。
可是自古以來,修煉之徒就不是一帆風順的,在沈天腳步落在最後一道梅花樁時,整個人的身體就因為慣性的緣故而直直向前傾倒,體內積蓄了許久時間的能量也像是柳花飛雪般轟然碎裂。
“咚。”沉重撞擊聲讓時間都停止了下來,地麵白雪被重擊的紛紛飛揚,致使著遠處山林中的諸多鳥獸,也是感受到了幾許危險將臨的感覺,進而大規模的爭相奔逃。
“咳咳。”因為疼痛而在地麵長坐不起的雲逸發出幾聲咳嗽,清秀麵容上的平靜表情變的淩亂,黑眸也是緊繃著,給人感覺自身身體處在散架的邊緣。
“平衡需要用心去感受的,如果隻是單純的想依靠玄氣力量來展現,隻能是南轅北轍。”血虛依舊是沒有睜開眼睛望向少年一眼,雖說心中清楚此時雲逸正在承受著疼痛,但他絕對不會去提供任何幫助,因為唯有獨自一人的孤獨奮鬥,方才能感受到雨後陽光的明媚
在大口喘息緩解疼痛後,雲逸從地麵上重新站立起來,毫不在意的拍拍黑衣上的白雪,稚嫩麵孔望著四五米高度的梅花樁,執拗念頭盡數湧動。
動作快速的攀爬到第一座梅花樁,雲逸漸漸恢複專注,黑眸也不知何時緊閉起來:“用心去感受。”
黑暗的精神世界向來都安靜無聲,可是此時此刻卻是在不厭其煩的重複著這句話,仿佛無形間,寥寥五個字眼已然成為了人生中的至理名言。
“疾如風,掠如火,不動如山,動如雷震,移形換影,難知如陰。”激昂猶如戰爭軍樂隊般的聲響被雲逸大聲呼喊出來,那些先前還狂暴湧動的氣息,頓時間化成一條平緩小河,以綿綿不絕的方式讓緊繃身軀趨於放鬆。
“砰砰砰。”一連串的聲響終於是在梅花樁上流暢的響動了,盡管這些聲音還沒有做到像血虛那樣的隱匿境界,不過細細看來,也是有了幾分六幻決神韻。
隻見著雲逸緊閉眼睛,動作輕柔就像是散布,每一腳踏出的距離都不長不短,恰到好處,甚至就連邁動時的步伐力量,也都有著萬千玄機。
也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在青色巨石上冥想打坐了許久時間的血虛終於欣慰的睜開眼睛,平靜麵容上的諸多笑意柔然釋放,嘴角勾勒出了一道完美弧度:“果然是天賦感官卓越的少年人啊,練氣修武,悟性絕佳,假以時日,必定能呼風喚雨,氣震山河。”
就在血虛雲逸二人正在梅花樁中為六幻決的突破而暗自開心時,遠在數百裏外的血修門宮殿群中,一場秘密商談的陰謀正隱隱露出水麵。
還是在那間裝潢精致,內飾奢華的白色宮殿,不知出何原因,往日集中在宮殿左右的精銳護衛部隊都被悉數差遣離開,就連時刻侍奉在血仇天左右的仆人都紛紛隱退,極致的安靜反倒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血仇天還是和那日一樣進行著飲酒賞梅,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手上已經沾染了許多人鮮血的男人卻在七十多歲的年紀,愛上了此等優雅別致的行為,進而每日都會在梅花樹前花上許久時間。
經曆了一場的徹夜大雪,生長在宮殿中的梅花樹生長的愈發茁壯嬌豔,細碎花骨朵在殿內暖風的吹拂下輕盈晃動,散發出的清香味也掩蓋了濃濃酒氣。
今日白色宮殿中空蕩寧靜實際上隻是血仇天為了掩人耳目,而如此行為的目的就是為了等待一個人,這個人來自西方,來自魔族。
其實念想到這裏,血仇天因為酒水還迷醉著的神經不禁有些生痛感覺,因為從血緣關係上來說,他隸屬於北方的血族支脈,而這個統治北方的血宗在七十年前,就同魔族有著不死不休的仇恨。
血仇天的緊握著的酒杯開始顫抖,他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出賣列祖列宗沒有什麽區別,畢竟在曆史上,自己的父親血岩曾在北方同魔族大戰多年,數不清的血族兒女更是在同西方世界的對抗中,化為孤魂野鬼。
“我必須這樣做。”血仇天眼眸在不斷的酸痛眨動著,黑色眼球中也不知何時出現了大量血色,仿佛內心中正在進行著死命的搏鬥。
淩亂思想回蕩在了當年父親血岩臨終的時刻,那時候血宗正承載著三十多年的繁榮昌盛,它的疆域已然是擴張的無比巨大,向北可以延伸至廣袤的北方冰海,向東也可以瞭望到蒼藍的東海,南部同人族北盟三國接壤,西部則是和魔族保持著緊張的對峙狀態。
幅員遼闊的同時所帶來的是資源的大規模開發和使用,這樣也使得新生血宗表現出了其他種族所不具有的經濟繁榮,巨大財富像是土瓦磚石,正在北方大地上搭建起一座座偉大的城市,金光燦燦的金幣也裝備出一支人數在二百五十萬,戰力整體為四階的精銳軍隊。
可以說,三十年前的血宗,是整個玄氣大陸上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劍,無論任何對手擋在前方,都可以輕易斬斷。
也就在那個時候,臨終前的血岩卻是將如此龐大的勢力交給了自己的哥哥血霸,這讓當時正值壯年,氣血方剛的血仇天耿耿於懷,至今難以消減心中憤恨。
“說什麽嫡長子為大,無非是血霸比我玄氣天賦強大罷了。”血仇天怨念頗深的看著麵前哪幾株恬淡靜美的梅花,眼神已然完全變成了通紅,細細觀察看去,就像入魔的瘋子:“等著吧,血霸,過不了多久,我也會擁有超凡脫俗的天賦。”
血仇天一字一頓的默念幾聲,隨後緊緊的閉上血眸,將酒水一飲而盡,然後又是順手將杯子扔在由水晶板鋪成的地麵上,清脆聲響在空氣中刺耳鳴動。
“多年未曾相見,想不到門主大人依舊如此性情爆裂啊。”不知何時,從宮殿後方行來了一位冷笑著的男人,他的身形粗重壯碩,完全不像是中土大地上的人族,細細長長的紅色眉眼中時不時釋放幾道猛烈凶光,迫使著白色宮殿中多出了一陣陣緊張氣氛。
同時這男人身上所穿著的服飾也不同於人族布衣錦袍,而是由輕薄亞麻所編製而成的長袍:“回想起來,我同門主的上一次見麵,應該還是要追溯到四十年前的戰場吧,那時候,您還是血宗皇室中的皇子,而我則是魔族怒氏之中的普通旁係血脈。”
“怒徐你自謙了,誰不知道你是當今怒族之中的卓越之人,更是魔君眼前的紅人。”血仇天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等到的來客,他長長的吐露出一口氣息,進而轉過身軀,眼神慎重的看著身形高大,笑容冷寒的男人。
怒徐聽著血仇天的誇獎,不免是通紅了臉龐,多年之前曾在戰場被其正麵擊敗,如今卻是得到一番誇讚,這種從失敗轉變成功的過度,每當回想起來總能帶來最為原始的興奮,而魔族怒氏,更是容易亢奮的種族:“從魔族境內來到北冥雪地極為不易,一路之上遭遇了諸多人族軍隊的阻截尾追,所以此地並不能久居長留。”
“那就長話短說。”血仇天感覺同怒徐談話的每一句都帶有著沉重的道德包袱,說話聲音也顯得極為不耐煩:“七十年前,被血宗滅亡的沈族後人沈天已經來到了北冥雪地,如今他的行蹤都在我掌控之中,同時我也遣派了血修門中最為優秀的戰士作為導師,以幫助他能夠盡快達到七階戰士。不過我有一事非常好奇,為何偏偏要等到沈天七階戰士時,才可將其弑殺抽血,作為破聖丹的核心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