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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眾生相

  少年離開的身影就像是一隻輕靈飛燕,在左右的跳動飛躍中,便是將身姿舒展到了極致,四周那些錯綜複雜的環境不僅僅沒有讓速度有著半點減弱,反而是讓身法顯示出了更加靈巧的視覺效果。


  血虛看著片刻時間後就消失的少年,沉默了半晌時間的麵容終於釋放出些許笑容,原本隨意背負在身後的手掌,也變成了環抱胸部的動作,無形之中充滿著對於少年的自信。


  不過就在這種稍顯寂寥的環境中,一股浩瀚玄氣力量就像是戰場上的戰車奔襲,以勢不可擋的方式快速碾壓過來,強大能量幾乎是在頃刻間便讓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無論是地麵上四起的飛雪,亦或者無形空間的晃動,都體現出了繚亂的感覺。


  血虛感受著這股能量,長長歎出一口氣息,表情沒有如臨大敵時的緊張,反而是極為放鬆的看著撲麵而至的青色氣流,心中的萬分感歎也娓娓道來:“這麽多年來,我在同望月凝淵穀的戰場上目睹了各種慘狀,雖鮮血淋漓但大多已然淡忘,畢竟對於亂世來說,死亡如風,如影隨形。但即便如此,卻是有兩人敵人記憶深刻,其中一人當屬望月凝淵穀穀主墨脫,而另一人,則是你。這不僅僅是因為你是雲逸的兄長,更是因為望月凝淵穀的隱術,已經很少有人能夠修行的如此純熟了。”


  就像是從四麵八方奔跑過來的青色遊龍,青色能量在領域內正肆意飛旋,清幽就像是古琴鳴動的聲響清雅別致,恍然間讓血虛感覺此刻不是身處在冰冷的雪鬆林,而是歌舞聲樂籠罩著宮廷宴會。


  直到半晌時間後,老人才是從這種催人迷醉的聲響中緩過勁來,他將目光遙遙的望向身側的那道虛幻白影,單薄聲音緩慢響起:“現出真身吧,這裏沒有別人。”


  聽著老人的訴說,正在空間用著隱術來隱匿身形沈恒便是稍作幾番遲疑,隨即收斂氣息,站定原地,麵容表情雖是如風輕柔,但那淩厲眼睛,卻始終緊張的望著四麵八方:“老先生說這裏沒有別人,但是否知曉在今夜的早些時候,血仇天已然是來到了雪鬆林中。”


  “門主大人。”血虛聽著年輕人的講述,表情顯得不可思議,他下意識的將目光望向周邊,似乎希望能夠得到所需要的答案,可雪鬆林的廣闊至極,又豈是九階戰士便可瞭望的清楚的:“不可能,雪鬆林中的事宜向來都是我親自向著門主報告,他又怎會親自前來。”


  “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不成。”沈恒俊朗麵容上的冰冷就像是一道不可侵犯的冰牆,充滿著讓人類無法接近的隔閡感,同時眼神也像是一道飛馳利劍,快速飄向了雲逸遠去的方向:“看來老先生並不是對你家門主了如指掌。”


  “門主做事向來詭譎多變,其中意思總是耐人詢問。”血虛驚愕於沈恒透露的消息,心思也緊繃起來,腦海中不斷思考著血仇天突然出現的緣由。


  “血門主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我是可以理解,雪鬆林多年以來也是你們血修門的領地,他想要前來也並沒有什麽不妥,我隻是希望這一切都和雲逸沒有關係。”沈恒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了少年麵對身世時的緊張和懷疑,內心不免無奈顫抖幾許。


  血濃於水的親情讓他這幾日以來都一直念想十七年未曾相見的過弟弟,似乎今生今世,都會有著這樣一種特殊的感覺:“你讓雲逸獨自一人前行,難道不害怕他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


  “雖然現在的時光風平浪靜,毫無波瀾,可我隱隱感覺接下來會有著更大的危機在等待他,所以加快他的修行過程是必要的,為此冒上一些風險,也在所不惜。”血虛就像是一位敦敦教誨的嚴格老師,言語表情中體現著許多決絕意味,仿佛已然是把一生一世的執念,都放在年輕少年身上。


  “他現在十分信任老先生,你的決定我自然不會有著任何異議,不過身為他的兄長,我不能再讓他有著任何的危險了,所以接下來,我會暗自跟隨他身邊進行保護。”沈恒說著的同時,手指輕描淡寫的在空間中晃動幾分,隨後那些如同天地精靈般飄飛的青色力量便溫順的來到身邊,無形間彰顯出了極為奇妙的縹緲動態:“有件事我需要向你提及一聲,在雪鬆林苦修結束,我將帶他的離開。”


  “不可能。”血虛之前都是以溫和語氣和沈恒對話的,這完全因為年輕人是少年的親生兄長,於情於理,都不會有著歹毒之心。


  可當聽聞到沈恒說要在苦修結束後帶雲逸走,血虛氣血頓時間就像是火山爆發般的蒸騰,無數的玄氣威壓也如同開閘的洪水,以縱橫馳騁的方式肆虐在空間。


  “我是他的兄長,沒有什麽不可能的。”血虛頃刻間所發生的變化讓沈恒產生了幾分驚歎,不過同樣作為已經達到九階的超強戰士,他會為了弟弟無懼任何的威脅。


  隻見著圍繞在身軀左右的青色氣流無形間組成了一道單薄氣霧,進而極具彈性和韌性的阻擋住了壓迫力十足的玄氣威壓。


  “笑話,你覺得你是他的兄長,那往日裏苦遭磨難時,你又在何方,你可知道在洛城時,血達追殺都快要讓他以自刎來結束生命。”血虛的思緒再度回到了那個漆黑的夜晚,盡管溪水河的嘩嘩啦啦讓時光不再沉默無聲,可是染紅的河水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有力證明,那是個充斥著血腥和屠殺的夜晚:“而且雲逸也不會選擇跟你離開,門主對他讚譽極佳,未來我也會盡心盡力的幫助他,他會在雪原上有著卓越的未來。”


  “三十年來的風雲巨變,連我都知曉血仇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溫情皇子了,如今世人對於他的評價,和魔鬼又有何異處。老先生自血修門建立以來就跟隨在他的身邊,自然是明白血仇天,絕非良人。”沈恒言談舉止中,都對素未謀麵卻惡名昭著的男人有著極深芥蒂,說話的時候眉眼也緊張皺動,俊朗五官上的冰冷也凸顯的極為明顯:“我不能讓雲逸長留在血仇天身邊,我會帶他去望月凝月穀,哪裏山清水秀,景色宜人,隱術又是五大奇術中發展最好的一派,我保證哪裏沒有對他有著歹意的人。”


  “就算門主想對雲逸不利,我也會拚上這條老命護他安全,至於你想帶他離開,絕無可能。”血虛怒氣衝衝的甩動衣袖,結束對話,聲音聽來凝重而又肅殺,給人感覺隱藏著許多殺伐意味。


  沈恒努動嘴唇,感歎老者對於少年的忠心庇護,表情稍微鬆緩了些許,進而緩步追隨著雲逸步伐而去,同時空間中也隱隱約約飄來了他那透徹卻又堅定的話語聲:“我一定會帶他走的,沒有人可以阻攔。”


  血虛同沈恒的意見相左以這樣不歡而散的方式結束,他們看起來都是互不相讓,執意想要雲逸走在自己安排的道路,暫且不論這兩條道路究竟誰好誰壞,但是對於少年來說,卻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就在有人為著男孩未來牽心掛念時,在雪鬆林的另一處角落中,正進行著完全相反的陰謀。


  自從在血虛口中得知雲逸實力得到了突飛猛進的增長,血仇天便無法安安心心的坐在宮殿中了,他開始愈發的急躁,就像是求之不得野獸。


  白日中,他總是登高遠望雪鬆林,夜晚又是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甚至恨不得就在當下,殺死雲逸取出那一捧捧充滿濃鬱能量的鮮血。


  不過好在怒徐的叮囑還在腦海,這暫且讓他的渴望顯得沒有那麽強烈,但為了取血煉丹的計策順利完成,在天氣還未完全透亮的時候,血仇天還是獨自一人,隱匿身份來到了溫泉山洞。


  “這幾日以來,雲逸可有著什麽異常地方。”血仇天依舊是背對著姬月,身穿深黑色的鬥篷兜帽,凶光畢露的眼神時不時看看被大雪覆蓋的世界,心意卻是燥熱的難以平息。


  “這些日子雲逸隻是苦心修煉,出行軌跡和往日並沒有什麽異樣。”姬月平靜說著,內心中有著極為強烈的責備之意,畢竟和少年相處的這幾個月來,他們互相幫助,共同生活,彼此雖未表達心中所想,但眉眼之中,已然是有了許多不同的情愫。


  隱匿在鬥篷下的血仇天麵色開始煩躁,似乎對於這句話已經聽得有些不耐煩了,眼神中也是放出幾道寒光:“最近這段時間,你飛鴿傳信的次數不僅是愈發減少,而且其中內容也大多毫無意義,莫非是你和這雲逸有了感情,不忍將他的行蹤匯報給我。”


  “屬下不敢。”姬月在血仇天的威脅下打了幾個寒顫,就連瘦弱嬌軀也是顫抖起來,眉眼中的慌亂,如同秋風掃落葉般蕭瑟。


  “我能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就證明著我對你有著非比尋常的期望,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圓滿的完成任務。若是覺得困難或者無以為繼,希望你能想想你父母在黑暗地牢中的絕望,你如今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活,你的一舉一動,甚至所思所想都關乎著他們的性命。”血仇天轉過身軀,麵露冷寒:“一定要將雲逸的任何行蹤都記得清楚,若是血虛想要帶著他離開雪鬆林,就立刻稟報給我。”


  血仇天內心中浮現出了許多血虛的模糊影子,不知為何在最近的幾次談話中,他越發覺得這個跟隨在自己身邊已然三十年的老人,要和當初的風狂一樣,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屬下明白。”姬月心意潦倒的回複著,娟秀美麗的眼眸中浮現出許多無奈和痛心,就好像現在所做的每件事,所說的每句話,都讓她心神不寧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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